苏家仲 第五章 花开半夏

二老爷也连忙把手伸了过去：“杜先生，好久不见，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岂不是让您替我为难吗？我来和乡亲们说。”

杜仲撒开二老爷的手，大步向前走到人群中央，头缓慢地转动，看着周围的全部村民，便说道：“乡亲们，鄙人叫杜仲，是澜阳书院的唯一的教师。”

还没等杜先生说下去，秀儿她娘就先插了一句嘴。

“就是你不让俺闺女绑小脚啊，这脚大的姑娘家要是以后没人要了，可得麻烦你家儿子了啊！”

周围的人都轰的一下大笑起来。

杜先生赶紧又接着讲了下去：“乡亲们！乡亲们！听我说，我身为一个教书匠，任务便是将这些孩子们往正确的道路上引导，我们这一代人终将老去甚至逝去，而这些正值青春的少年，便是未来的希望，对于我们生长的这片土地，甚至国家、民族都极为重要，我真切地恳求乡亲们能够真正地去思考一下，我们生长的这片土地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而它应该变成什么样子。”

二狗他爹听到这话开始急了，便嚷道：“你别在这说这些没用的，俺们听不懂，也不想听懂，乡亲们都是实实在在的庄稼人，就这些十几二十岁的孩子，他们连个县城都没出去过，你说的那些什么民族，还是让你们这些见过大世面的去吧。”

杜先生又连忙解释道：“好，乡亲们，我知道，你们常年生在这么一个小村庄，每天除了耕地就是劳作家务，我非常地理解你们，但是乡亲们你们知道吗？目前国内形式动荡，并非谁人一己之力便能使事情解决，我创办这个学堂的目的，便是能建设我们铁城区域文化风气，解放我们的思想，只有。。。”

还没等杜先生接着说下去，村民们就集体要将杜先生赶出去。

“乡亲们，别听他在这胡说八道了，还不如快点把他赶出去，拆了那个破楼，早好下地啊！”

一时间乡亲们蜂拥而上，有的甚至手里还拿着铁锹，铁锨。

二老爷一看这状况，赶紧上前挡在前面，喊苏木护送杜仲先生离开，自己不知道挨了谁一下撞，竟倒在了地上，头上擦破了皮，开始流出血来。

村民一看二老爷受伤，也连忙消停了下来。

管家慢慢地二老爷扶了起来，老爷一边擦拭着头上的伤口，一边跟乡亲们说道：“这事跟我也有挺大关系，这也不是立马就能解决的，乡亲们，容我考虑几天，到时候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众人没有再去为难二老爷，都在村长的劝说下渐渐离开。

就在村民们集中在苏家大院时，郑韬悄悄地来到了村北的苏合香家。

和他想的一样，门被上了锁，他一边小声地敲着门，一边小声地喊着合香的名字。喊了一会没有反应，便停了下来，怕被周围哪家哪户察觉，不一会又小声地敲了起来。

“合香，合香。”

就在这时，合香旁边的人家的门突然响了一下，吓着郑韬赶紧躲到墙垛后面，谁知，再一阵开门声之后，在没有声音了。于是郑韬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两眼一直盯着那个被打开的大门缝。

突然一个手伸出来抓住门，半个头从大门内侧探了出来，郑韬赶紧把头缩回去。

不对！这好像是。。。他又慢慢地把头探出去，此时两人的眼睛彻底对视上了。

郑韬不自觉地出了声：“半夏！”

半夏赶紧摆了一个嘘的姿势，左手挖挠似的示意郑韬过来。这下郑韬放心多了，便跟着半夏进了院。

“你家原来住在这，刚才没把我吓一跳，你家里人呢？”

“他们下地去了，你来是来找合香的吗？”

“对，决明被他妈看在家里，所以让我来捎个信，但是看这情况，我应该帮不了他了。”

“你会翻墙吗？”半夏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向了墙根处。

郑韬顺着看了过去，看到墙下面有一些草垛，便说道：“把它们堆起来翻过去，这能行吗？”

半夏笑了笑便说：“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别告诉别人啊，决明好多次用这些草垛趴在墙头上，跟合香说话！”

“那你在旁边。。。。不觉得。。。”

“不，到那时候我一般都进屋等着，没有打扰，对了，你先办正事吧，我给你铺高点。”

“我看这些就差不多了，一会一有人来你就捡起个石头往院里一扔，”说完郑韬便踩上了草垛，腿一使劲便上了墙。对于些许恐高的郑韬，可从来没跳过这么高的墙，但一想到后面有姑娘家在这看着，心里来不及顾虑什么，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地猛的一下跳了出去。

落在地上的郑韬喘了口粗气，心中还是特别高兴，这证明自己其实还是有身手的。

他赶快跑到门前，看到屋门被挂上，便立即拉开木销，跑进屋里，便看到合香躺在炕上双手搂着腿出神。

合香一看到郑韬来，目光呆滞地看着他。

“合香，时间挺紧的，我就直接说了，决明让我给你带个话，他说你无论如何都别。。。。”

这时合香呆滞的目光突然变的焦灼起来，好像没有听到郑韬刚才说的话似的，接着便对着郑韬大声说道：“你替我跟决明说，不是我不坚持，而是现在我都要感觉快疯掉了，我现在一出门就好像能听见耳边有人嚼舌根子，我爹娘娘现在也因为我着急上火，这几天从跑到你家抓药，我觉得这一切都太过了，你就跟决明说，让他先听他娘的吧，等以后一定还有机会的。”

看着合香消瘦的脸庞，郑韬实在不忍心照决明的话让她无论如何不要答应。确实不仅在苏家仲里，就是邻村的人对这件事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知道这家闺女已经定了婚，还和别的小伙子勾勾搭搭，合香也成了乡亲们口中不要脸又败坏风气的贱货。

突然院里传来了石子掉落的声音，郑韬连忙说：“你放心，你的话我一定告诉他，你好好地吃饭休息，身体先是最重要的。”

说完就向院子跑去，回首没忘重新挂上木销。当他转过身才想起，这边没有踩头，这可怎么翻回去啊。

听着说话声越来越近，郑韬知道只能硬翻了，他向后撤了几步，猛地向前加速跑，碰到墙壁一跃而上，接着便是一个侧身翻，直接落到了草垛上。

“快快快！”半夏把草堆好，随着大门的打开，两个人一起躲到草垛后面。

是半夏的爹娘回来了，只听他们嘴里唠着：“这么看今年的收成又不行了，都多少日子没有雨水了。”

“哎，夏夏呢，夏夏！夏夏！哎，难不成没在家。”

他爹着说道：“你嚷个啥呀，备不住就是找哪家姑娘玩去了，咱这闺女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还盼着她出去透透气呢！”

草垛后面的半夏抿起嘴角，两人都憋着笑。这是郑韬第一这么近看这么个姑娘，半夏有着单眼皮的大眼睛，鼻梁高巧，鼻头却圆圆的，头发就拿一个头绳从后面绑起一个马尾辫来，一切都是那么简单，干净。

半夏眼神回避着回过头去，郑韬也发觉有有些不好意思，趁着半夏父母进了屋，给半夏一个离开的手势，便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