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仲 第十章 黑暗下的反抗

面朝黄土背朝天，用这么一句话描述现在的圈里圈外的场景再合适不过了。

郑韬不知已经多久没来过圈外了，以前都是爷爷自己来下地，自己也就最多去林子里采点草药。

郑韬的四处张望，他知道，半夏家的地也是圈外的，便直接向那个方向跑去。

这个姑娘正挽着袖子，在太阳的炙烤下，一把一把地往外挖着泥土，突然感觉到后脖子的阴凉，扭头一看，郑韬撑着自己的衣服，在制造一片阴影，而这阴影足可以将半夏全身遮住。

半夏惊喜地问道：“你也来地里了？还是路过？”

郑韬被问傻了，回答道：“我就是来帮忙的，看看有啥我能干的，你在这用手这么挖没多大用啊。”

“我也知道啊，但是我爹娘正为这事发愁呢，运河道本来就里圈外远，这边人又少，进度始终不可能赶上的呀。”

正当郑韬和半夏沉默不言之时，大栓爹在远处倒下了，一群人围了过去，人们都在大喊着，往大栓爹嘴里不停喂水。

郑韬看见这急忙跑上前去，把他脖子抬起来，用手不断掐他的人中，但是丝毫没有反应。

在酷暑与劳累之下，在哭声和叫喊声中，倒下了第一个人，他再没能站起来。

“我去求二老爷，我去给她磕头！”一旁的大栓娘连忙从地上哭着喊着站起来，旁边人没人想拦着她，因为这可能也是在整个圈外累死累活的村民的共同期望，也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郑韬回头看了一眼半夏说道：“你去吗？凑的人越多，希望会越大吧。”

“我呀。。。。我，”还没等半夏说完，郑韬便拽起她的手跑了起来，不知不觉到了苏家大院，两人的手也抓了一路。直到大院门前人多的地方，才意识到把手放开。

半夏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你看看你手。”

郑韬看了一眼沾满泥土的两只爪子，伸手便要向半夏脸上抹去。

站在远处的念儿注视着这一切，念儿今年快二十二了，跟她差不多岁数的早就连孩子都有了。以前给她介绍的几个，她却一个都看不上。

苏家大院里现在正发生一些口角，没想带念儿带着妹妹出来躲风头的同时却将那两人卿卿我我的样子尽收眼底，这让念儿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二老爷，我找二老爷！”栓子娘一边喊着一边往屋里闯，在乡亲的保护下，院里的下人也没能拦得住。

这时一个魁梧身材高大的人拦在了前面。

“大老爷，我不来找您，我来找您兄弟。”

成海皱起了眉头说道：“这大院是老二的也是我的，我还没到那说话不好使的地步，再说了他去县城了，你也见不着，什么事跟我说。”

栓子娘一下子眼泪就掉下来了呜咽道：“行，大老爷，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就直说了，您发发慈悲，帮帮咱那头的乡亲吧，实在是受不了了，栓子他爹，刚咽了气了，那是活活给累死的，您就当积积德，救救命吧！”

成海一下明白怎么回事了回答道：“栓子他娘，我也是实实在在的庄稼人，也是单纯靠那些地吃饭，实话跟您说，雇的那些工的钱都是借来的，您看这院里上上下下就指着圈里那些地吃饭，您说，我救你们，谁来救他们呀。”

听到这些话，栓子娘是哭也哭不出来，一步步的往后退，周围乡亲把她架住，才没让她摔倒，只听其嘴里一直念叨着：

“走吧，走吧，没用的，不是天爷爷要人命，是人要人命啊！”

大老爷瞪了一眼周围的村民吼道：“都看什么，挑事的都走了，你们这跟风还在这杵着？”

待村民都走后，大老爷叫下人拿酒兑上水把院子里外全都泼了一遍，嘴里一直念叨着“晦气”二字。

但殊不知，这件事不仅远远没有结束，而且才刚刚开始。

这傍晚，苏家爷俩正坐在院里吃饭，郑韬刚拿起碗筷，爷爷就说到：“今晚上，你就别去圈外了，在家歇着。”

“为啥呀？眼看时间这么紧张，在这时候正需要人手，多一个人是一个人啊。”

“叫你别去你就别去，快点吃，吃完了早点歇着去，哎！你那手上这么脏啊，不知道洗洗啊。”

郑韬看了看手上的早已干巴的泥土可舍不得洗掉，说道：“没事，不洗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爷爷一把便打掉了郑韬的筷子。

“我洗我洗，我这就去洗，”郑韬赶紧拿起掉落的筷子跑到水缸旁，便随着冲洗的声音，郑韬的眼皮开始跳动起来，总觉得今晚一定会有什么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