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脸第一部暴力史 第二部考场春秋第六章

临近职业技能毕业大考，大壮挂了五门理论课，够格开除，他盘算个大计划，期末补考电工课找人调换试卷，抚恤金200元。同班中屁股拒绝了，祥子自身难保，小川子不在一个班，曾一是他唯一可以指望的救星。

学期末，这三人几乎没有挂科，无论平日怎么疯闹，夜自习总有他们身影，猜题上曾一颇有应考心得，对考试范围的揣摩八九不离十，好像在同从未谋面的出题老师下一盘大棋。甚至跟大壮打赌某道题目会不会考轻松获胜。

从301寝室搬出来后，曾一骑着父亲那辆二八型凤凰自行车往返学校走读，沿途哼着新学的电视主题曲，怡然自得，殊不知一场道德绑架悄然而至。

******************************************************************

新jia坡首界狮成舌战大专辩论会引发一阵辩论热，学生会决定组织效仿。301寝室都有狡辩的天赋，为轮到谁打开水的次序可以争论一宿。长毛带队曾一、大壮、屁股四大辩手粉墨登场，抽中的辩题：论无私奉献精神过时了，让他们当场傻眼，开场不免嘘声，对手94级由林彬带队，金盾为二辩，无私奉献精神辩题的政治正确受拥戴不在话下，直到对手被拖上市场经济的轨道，试问有谁能否认改革开放的力量，难道生意场上也要学习雷锋不以盈利为目的吗，听众为之抖擞肃然，掉戈为曾一们鼓掌。曾一结辩说，不仅需要无私奉献精神，更需要勇于竞争。正方获胜，众人泯然一笑后哄然而散。

很快，林彬选上了宣传部部长，长毛如愿升上学生会首脑，或者说是继承的前任汪会长。

新会长称呼人喜欢在前面加个小比如小张小曾，差点把华队长喊成小华。对小华的喝令要他负责周末卫生充耳不闻，长毛大言不惭的说：知道为什么我敢对怼华队长吗？老子的毕业鉴定不归他写了。

学校分配计划的延迟，唯独不及毕业，长毛就与效益最好的航运公司油运分公司签了劳动合同，接着屁股与戏班的人约会在湖北大学沙湖堤岸撞见长毛搂住林彬漫步，然后周末从宾馆出来也被人撞见。

这件事刷新了曾一对女性的认知，长毛何德何能成为赢家，难道林彬的羞涩与傲慢都是伪装？在巴掌大的长航学院不可避免与林彬的碰面，他努力从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搜寻关于被长毛俘获的线索，却每每无功而返。

********************************************

90年代末，把大学办成连锁，冠名某分校区蔚然成风，距离长航职大不远的水运交通学院如添房姨太成为某理工大学分院，更名后生源大增，校园出入口经济生态圈渐成气候，学生消费力之旺盛超乎想象，与学校录取线成反比，据称刨掉假期，一个小小奶茶铺老板三年买了房子。

校外的餐馆和旅社二元模式居多，红光满面的学生掩盖不住幼稚目光，勾肩搭背，侃侃而谈，莫问前程似锦，今夕是何年。

闪烁红灯的卡拉OK屋，老板和涂抹艳丽的小姐们端着板凳在门口漫不经心的吆喝，租不起铺位的小贩推着三轮车或定制的把式车操持熟食，如肠粉、长沙臭豆腐、油粘糍粑炒花饭，食物残渣和废料散落一边势单力薄的排水沟，四季发出恶臭，女孩路过堵塞的井盖捂鼻子跑过去。

朱猛家建的私房正依着学院侧门，如今加盖了三层，顶层做旅社，房间简陋的还需房东拿铜锁钥匙，办理手续的大堂就是朱猛家客厅，曾一常碰见腼腆女生躲在男生背后或走廊拐角处艳羡不已。一楼门面开着一家叫红红的发廊，有梳妆台却无剪刀等工具，里屋暗间约十来平米排列着七八个单人床，其间以类似床单的布帘隔断。

唯独一家书店设在偏角售卖旧书，面积狭小书都塞到天花板搭建的隔板上。整条街虽破败肮脏但代表着城市的活力。教育止步于高考。

曾一被迫守身如玉，林彬的放浪形骸的幻想如蠕虫在他脑内久驱不散。祥子邀他一道去余家头理工分院舞会碰碰运气。这次他们的目标很明确，不是什么狗屁恋爱，神圣的情操，就是猎人狩猎，昏暗的舞池是野性的森林，祥子凑近两个矮小的自称读幼师的女生聊了一会，她们从汉口来武昌找同学，很快四人达成共识去校外通宵录象厅。

白天清场，阳光格外刺眼，曾一和祥子无地自容，上帝造人时是不是会开小差，她们身材的干瘪，面部不均匀分布大量青春痘和痤疮疤痕，送她们去了车站的路上，就象吃面时吞下一只苍蝇作呕，苍蝇也是免费的。

雄伟是晓风在同济大学的室友，魁梧英俊，风趣健谈，晓风串联起两边的势力，本校纠纷不便本校人处理，他们彼此形成互助。

他们结交一群同济附属卫校护士，4个相对秀慧的女生竟然都姓方，卫校性别结构跟长航完全相反，十女九男，余下的男生学习护理学专业可想而知气质也不会阳刚，这班人成群结队徜徉校园，吃酒划拳，散坐在礼堂台阶上东倒西歪聊到半宿，男女亲密无间，混睡在宿舍顶层露台，几人合盖一张被子，以天为顶，几乎每个女生都被胡抱过，默许更出格的亵渎动作，背对背侧身紧贴，但这种本能如同迷途的羔羊得不到有效的指引，并没有发展到伊甸园的程度。

男女生之间对性认知的时间差制造了无数有情人终不成眷属。

有一次，晓风约了雄伟把方家姐妹带到曾一家聚餐，晓风心领神会，拉其余人出去打电玩，留下上次同被而眠的女生方圆独处，方圆是公认的极品，峨嵋翘鼻，娇小玲珑，雄伟曾经鞍前马后追方圆好几个月。曾佑铭头遭见儿子带女生回家喜笑颜开，铺好躺椅给曾一叮嘱他注意礼节，挨到半夜方圆撩起蚊帐捏曾一手臂，轻呼说挑床睡不着，曾一说，我进来可以吗，一起聊天。

方圆的同学在余家头理工分学念成人教育被男友甩了，许诺三条阿诗马香烟教训前男友，雄伟牵线此事，祥子和曾一打算三人把这事办了，晓风转学籍去了名校同济医科大学，不该再来掺和，曾一其实抽的假烟，尼古丁没有经过鼻腔和肺部吐出来，挣来的烟打算快毕业时送给父亲。

那位失恋的小妹婉约申明不要闹大事，好像西部片不可饶恕里伸冤的妓女，祥子挑了时间在前男友常去的录像厅门口守候，此处是才华街中段，不是下手的好地方，失恋的姐姐指向一个健壮男性立于高高台阶上，此人高大魁梧，气宇不凡，同一位娇小女生嬉戏，抱起女生向空中抛接，这分明就是成年人，三人有点退缩，雄伟掏出尺来长的钢管掂量几下，算是自我宽慰。

曾一照例摆出问路的姿态，他有一套突破意识障碍的心法，把对方想象成某个抽象的恶的集合，人类自身本就罪恶缠身，杀生贪婪饕餮嫉妒，犹如宗教说的七宗罪。

待曾一要拉他借一步说话，他漠然的盯着曾一，曾一一时语噻，当年蚊子讲究势能压倒，不战而屈人之兵。

再不济，装模作样的谈判也算给方圆那个姐姐有个交待，但这些算盘被身后跑过来的祥子没头没脑的一拳头瞬间摧毁。

前男友转身直拳击中祥子鼻梁，祥子跄踉倒退几步，身陷他拳头形成的护墙，街道的人流此时还未被惊扰，戏耍的女生吓跑了，有几个人注意到高台上的异象。

曾一下意识的掩饰喊道：你他妈的敢耍流氓，玩女人。拣块半截红砖照定他天灵盖砸去，砖头粉碎裂开，他啊的一声，歪溜溜的腿下一软，跳下台阶去寻武器，头却撞到围观者的腿，雄伟抽出钢管加入战斗，他腹背受敌，血很快分叉从额头渗出，战斗圈将才华街切断，人流阻隔，如摩西出埃及分开海路。

曾一徒然感觉周遭变得静瑟，这是战斗的舞台，还是选择性注意，三人形成夹击阵型，受攻击的男人张开双手求饶，问你们是谁，干什么来的。求你们住手。别打了。

他余光见四周尽皆鼠目旁观，内心如神降临，又在前男友头上补了一砖头，眼前的男人捂住头任由摆布，一种巨大的正反馈，三人体内的恶魔完全接管了灵魂。

突然，录像厅一排推拉玻璃门爆裂开，玻璃砸落在地面发出犀利的刺耳的响声，夹杂着粗鲁和放肆的吼叫，黑压压人浪汹涌而出，如电光火石，是逃跑的女友叫来帮手？还是警察？

曾一呼喊着祥子快跑，这里每条巷道曾一了如指掌，顾不上泥水坑，乱石堆和交错的晒衣阵，直到耳边回到夜的宁静，再无丁点嘈杂，眼前是几栋宿舍楼，曾一一口气爬上5楼，蹲在铁护栏边全身麻木，心脏剧烈的跳动如锤子敲打胸腔，恐惧在嘲笑和鞭打神经。

良久，一股强烈的好奇和责任感趋使曾一想要知道事态结果，他便绕了大圈，由几里外的学院后门潜入，灯影稀疏，街头恢复宁静，回家后不敢开灯，月光衬出家具的轮廓，曾一软绵绵的躺下，反复悼念几个疑问，祥子跑掉了吗？雄伟回头又制服了对手？冲出来的人群到底是谁？

约莫凌晨，急促的敲门把曾一从臆想拉回，曾一赖在床上，头皮发凉，绝望的希冀是幻觉。父亲开门后听到几句盘问，开灯瞬间瞥见警察边萎缩站着血污班班的祥子，曾一意识到大难临头。

两人被关押在离家不远的派出所临时看护间，左右手互铐，从窗户铁栅栏上绕了圈，手只能保持抬起，谁放低一寸，另一人就会抬高一寸，手铐会勒的更紧，只得轮换着放手休息直到天明。

祥子说逃走一刻，前男友拽住他衣领，死死抱住他滚倒在一边引水沟。

冲出录象室的全是学生，和此事毫不相干，在看不雅影片，前几天被相关查处过，估计听到外面动静，有人误以为来了条子，便蜂拥破门而逃，天意捉人。

被打的男子是水上交警，为评级来读的成人教育，方圆同学隐瞒了重要细节。

父亲大清早赶来，捎带几个油条，疲惫的盯着他们狼吞虎咽，余家头派出所大半是他在国棉二厂办案时的熟人，他紧张的打听受伤者的消息，领走曾一的路上沉默不语，初中以后他便没有打过孩子，孩子大了唬不住了，总有打不动的一天。

他不敢相信眼中胆小懦弱的儿子会去群殴一个体格魁梧的警察，还血溅街头，他始终认为儿子只是帮衬，为了迎合父亲的思路，曾一说自己没有动手，只是劝架，本能保护自己才还击，使用凶器的雄伟没几天也给逮住。

方圆同学爽约赔偿300元，她来到派出所异常平静，像一笔不错的买卖，她超出期望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拘留所中的私下协定是赔偿曾一和雄伟们均分，祥子没资格要。祥子的母亲不愿来交钱领人。在祥子的哀求下，曾一将赔偿款先给了他。

水警头部缝了十几针并无大碍，起初扬言要自己解决并通报学校。曾佑铭一辈子的威武派上用场，派出所同志竭力调解，父亲拿出一季度的工资1000元作出赔偿，他说钱是借给曾一的，曾一写了欠条，曾一让赔偿款的风范在长航间传颂。

曾一该庆幸袭击水警被误打误撞的学生吓退，他体内的恶魔差一点就占据上风。

挫折对人生的改造要来的恰到好处，太早可能压抑自闭，太晚又过于放肆。如若这次得手，很难想象他们的人生轨迹去向何方。

多年后，韩怒在余家头菜市场被鱼贩子捅死，肠子掉出肚子，他捂着滑溜的肠子还没走到医务室便倒下，韩怒只不过做了一件他认为稀松平常的事，称鱼不给还要揍人。

清明踏青快乐读书！充100赠500VIP点券！ 立即抢充(活动时间：4月4日到4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