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记 第54章 前路坎坷

女子不知从何处寻来一个石臼，双手捧着走到卓玉凡面前，虽然她依然面罩黑纱，可双眼中恳求之意一览无遗。

卓玉凡回头瞧了眼乍实又虚的男子身影，自怀里掏出把小刀按在腕上咬牙划了下去。

女子一见小刀身子晃了下，可还是稳稳端着石臼接他流出的血。

待石臼中的鲜血快要接满时，卓玉凡右手一松小刀掉在地上，身子也随着往地上瘫倒。

女子捧着石臼来至那道身影前，右手伸入石臼中沾满鲜血，冲着身影抹了下去，直抹了两下方碰到身子，如此反复，待她抹到十几下时，那身影的变换居然慢了下来。待他凝实之际，可以看到他的前胸斜刺里有道深深的刀口，外缘皮肉翻卷，中间黑洞洞的似是直透内里。

随着身影凝实变久，女子抹的更加细致，刀口外翻的皮肉也随之缓缓闭合，女子见了竟哭出了声，男子右手轻抬缓缓摸上她的脸颊。

“我怎觉得那味道变淡了？”地上的卓玉凡睁开眼悠悠说道。

“公子的血当真神奇，我这伤口接近愈合，体内味道不再外散，呵呵……那味道自然没有了。”男子说道。

卓玉凡眼睛眨了几下，猛地站起身子望向这人。此人三十余岁年纪，浓眉阔鼻满脸络腮胡须，赤着上身却瘦的皮包骨头，可知他平日里如何煎熬难过。

待女子将石臼中的血全都抹完，这人身子一转，上身已凭空多了一件黑色衣衫，微微一笑轻拍了下女子手臂便来至到卓玉凡身旁。

卓玉凡下意识往后闪躲，男子却一把抓住他左手，见他左腕刀口兀自往外流血，伸出食指沿着刀口横抹了一下。

“咦……”

卓玉凡抽回左臂，再瞧腕上刀口已然不见，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白痕。

男子松开他的手哈哈笑起来。

卓玉凡咧嘴冲他一笑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男子神情一整，拱手朝他施礼道：“黑蚺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莫谢了，到了此处我也无法，不救你又能怎样？”卓玉凡说得倒也实在。

此刻，在地上端坐的九个小童见男子恢复如初哪里还坐的住，纷纷跳起来跑到男子身边抓胳膊抓腿嬉笑不休，男子挨个摸着脑袋脸上挂满柔情。

女子见状将石臼一丢竟掩面哭起来。

“在下惭愧，无意间竟使得你们没了一个娃儿……”卓玉凡忙道。

这黑蚺扭头望了眼女子，口中说道：“此事怪不得公子……”

女子拭了拭泪也道：“我方才便说是误会，倘若是我去寻公子便好了。”

“这也怪不得你。”黑蚺又道，“他已偷偷跑了出去，你倘若追去，这剩下的九个玩闹我定然是看不住的。”

“记得你说我师父所中之毒用我的血解不了，这是为何？”卓玉凡惦念金神医安危，着急问道。

“公子不惧莽蚺之毒实乃正常，你的血虽可救我却的确解不了他的毒。”黑蚺答道。

“如此说来绿竹君也想错了，那我师父岂不是无救了？”卓玉凡急道。

“公子的师父并非无救，有一物可解此毒。”黑蚺道。

“是何物？”卓玉凡大喜问道。

“此物名火精，可解百毒，只是那焰焰山寻常人却进去不得。”黑蚺摇头道。

“焰焰山？莫非里面有凶物守护这火精？”卓玉凡问道。

“凶物倒是没有，只是里面热得恐怖，常人进去后恐耐受不得。”黑蚺答道。

卓玉凡见金神医闭目躺在地上动也不动，胸膛起伏也是极缓，显然已经命悬一线，不由说道：“师父待我不薄，他有危难我岂可置之不理，总要试上一试。”

“公子若有心一试并非不可。”

“此话怎讲？”卓玉凡扭头问道。

“公子出身不凡，寻常人去不得，可你大概去得。”黑蚺道。

这人话说的模棱两可，卓玉凡丝毫听不明白，可事已至此也容不得不去，便又问道：“那焰焰山在何处？”

“倒也不远，穿过这沼泽再行数十里便到了。”

卓玉凡闻听又是一惊，这片沼泽他哪里能过得去，忽然灵光一闪对黑蚺笑道：“听人说这沼泽名为莽蚺沼泽，想来你该有法子能叫我过去？”

黑蚺微微一笑道：“公子此刻便已经过了那沼泽了。”

“过了沼泽？你这话我听不明白？”卓玉凡茫然道。

黑蚺回头对女子道：“花，为公子开门。”

“你妻真的叫寂寂花？”卓玉凡脑袋一抽忽然问道。

“呵呵……原来公子知道我妻之名。”黑蚺笑道。

卓玉凡揉揉鼻子尴尬笑笑说道：“我初听此名尚以为她是花妖。”

“公子猜得到也不算全错，她的祖上确是寂寂花妖，生活在沼泽之上，而我祖上又在沼泽之下，天长地久两族便有了通婚之事，不想到了我二人竟凋零如斯……”黑蚺叹道。

“哪有凋零？你妻能耐非凡一下为你生了十个娃儿，你这一大家子假以时日定然又是个庞大家族。不像绿竹君生出的儿女个个胆小遇事便抱头鼠窜。”卓玉凡道。

“我们莽蚺与绿竹数千年来一直相安无事，若不是有人挑拨也不会成为世仇，两族打来打去最终都落得人丁凋零一蹶不振……”

卓玉凡本是个好奇心极强之人，一听黑蚺此话便想追问缘由，可此时那寂寂花不知如何弄得，洞穴中传来吱呀呀的响声，他忙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洞壁上出现了一道门户缓缓向两旁分开，外面强光登时撒照进来。

“公子，从此门出去走上数十里便到了翡翠湖……”黑蚺道。

“翡翠湖？不是要我去焰焰山吗？”卓玉凡问道。

“呵呵……到了翡翠湖便可见到那山。只是我这身子刚刚恢复，尚没得气力助公子一臂之力，可令师之毒又等不得，唉……公子只能独自前往了。”黑蚺道。

“无妨。”卓玉凡摆手道，“我只要能寻到那山便可。”

“再有……公子此行可能会遇上那老浮尤，那人所言公子不可轻信……”黑蚺又道。

卓玉凡抱起金神医正待要走，闻听此话忙问：“那是个怎样的人？”

“一个活了无尽岁月的老怪物。此刻想来当初我是被他骗了，那湖本就是他的家，湖中一切他均了如指掌，可他自己不进庙却撺弄我去，摆明了他早知内里风险，对他的话公子最好一句也莫信。”黑蚺说道。

“此事我已记下，你我就此别过了。”卓玉凡点头道。

“呵呵……公子还要从此路返回，你我不久便会相见。”黑蚺笑道。

卓玉凡一听也是此理，微微一笑抬腿便往外行。

“小凡……”角落的刀中十七见他要走再也忍耐不住忙开口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