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武侠红颜录 一百二十八.觉悟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这是一个寂静而落寞的村落。蛛网积灰，朽木筑蚁，人烟不复，十室九空。一个老人，牵着一匹瘦弱老马，驮着几麻袋桑叶。老人远远的，说了句当地土话，冲白凤一行人挥手。

白凤一时有感而发，吟了首应景诗词。

嬴摎听不懂土话。看老人神态举止，似是在打招呼。

白凤道:“这个村落已经没有人住了，人们搬去更远的地方。看不到年轻人，只有老人会不时回来。”

嬴摎好奇道:“为什么？难道附近有山贼盯上这里？”

嬴摎半辈子金戈铁马，脑里全是打打杀杀。遇到问题，她只会往打打杀杀去想。

白凤道:“山贼？离大梁城那么近，算是魏国的王都圈，怎么会有山贼？人都搬走了，只是因为村落离黄河又近了。”

嬴摎道:“黄河？为什么，离河流更近，取水不是更容易吗？”

黄河在历史上，沿途常常改道，哪怕在同一个地方也有所差别。因为黄河水所携的泥沙实是太多，使沿途地貌一直在变迁。

白凤淡然道:“你不了解黄河。”

嬴摎不知所谓，她在马背上厮杀大半生，日夜埋首于秦军与六国的作战，对文治一道的见闻有限。成为剑灵后，嬴摎作为内史腾的副手，才对文治有所涉猎。然而南阳偏南方，她所涨的文官经验也偏南方，完全不适用于黄河流域。

纪嫣然道:“你有所不知，这的黄河水比不得秦国上游。河水里泥沙甚多，被泡过的土地，是种不出庄稼的。”

嬴摎道:“种不出庄稼？难怪…”

白凤屈指一彈，一粒紫飞向嬴摎。

嬴摎错愕了下，顺手接住。摊开手一瞧，原来是一枚紫果。紫果，由许多个细小紫粒组成。嬴摎凑近一闻，紫果似乎没有什么气味。

白凤道:“这是桑果。被黄河水泡过的土地，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法种植庄稼，只能种植少许枸杞和桑树。枸杞能入药，桑树能产桑果和养蚕。开春月余，正值桑果成熟的时节。幻音坊的女弟子们，到处宣称桑果有驻颜之效，总算让此果有了销路。”

嬴摎试着吃，只觉桑果很酸，甜味偏淡。很一般的味道，比不在其他水果。嬴摎暗道，若不是有幻音坊的宣传，恐怕此果卖不出去吧。

老人到了。老人与白凤攀谈，内容无非是些表达谢意的话。老人送了一小袋桑果后，牵着老马去赶集市。在大梁城墙外，有百姓自搭棚子组成的集市。缴不起商户税的人，会选择在城外集市摆摊。守城将士会睁只眼、闭只眼。集市由帮派势力管辖，会定期向官府缴纳月供。

嬴摎嘀咕道:“桑果真有养颜美容的效果？”

嬴摎看了眼纪嫣然，却见纪嫣然笑而不语。纪嫣然戴着面纱，依稀能见绝世容颜的轮廓。嬴摎明白了，这是一种买卖策略，针对女人愛美的天性。连她自己，在刚刚一瞬间，都有“多吃些”的想法。

嬴摎道:“原来如此，连我都有些心动。”

纪嫣然道:“不愧是上代的秦国六将之一，立刻看穿了这种小把戏。”

嬴摎道:“被黄河水淹过的土地，种不出庄稼…这就是你们反对水淹大梁的理由？”

嬴摎的语气，愤愤不平。她的目光掠过纪嫣然，落在白凤上。

嬴摎道:“我大秦自商鞅变法后，赏罚分明，奖励耕战。代代国主励精图治，积蓄存粮。长平之战时，赵王冒险用赵括替换廉颇，就是因为存粮消耗不过我大秦。进行水淹大梁策略的代价，以我大秦的国力，完全能担当得起。”

白凤道:“这些话，是内史腾说的吧。”

嬴摎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白凤道:“粮食和土地，只是反对的理由之一。白起水淹鄢城时，城内尸体溃烂，臭气熏天百里，疫病横行，死三十五万人。而黄河之水，比长江之水更脏；大梁城，比鄢城的人口更多更密集。一旦决堤，至少是一百万人的大丧！”

嬴摎默然，心道:“一次就伤亡百万的战役…确实是惨烈。长平之战，秦赵双方伤亡百万，两国之后十年都在致力繁衍。”

嬴摎心中微动，口上却反驳:“那又怎么样？七国混战数百年，死于战火中的人，累加下来，其数何止千万？一统六国才是唯一出路，无论付出何等代价！”

白凤心道:“果然，立场不同，语言是很难达成共识的…”

白凤道:“如果我出仕于魏国，任魏国的将军，并与秦军作战——你觉得如何？”

嬴摎惊呼道:“你说什么？！”

嬴摎看了眼白凤，又看了眼纪嫣然，掂量着两个大巫的实力，额头不禁冒汗。

白凤道:“我任魏国的将军，与秦军作战的理由不是没有。水淹大梁，大梁将成为一座死城，幻音坊在大梁城的势力也不复存在。这个结果，我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嬴摎沉声道:“魏王能罢免吴凤鸣，就能罢免你。秦国会愈战愈强，是因为我大秦的王，远远胜过六国的王！”

白凤冷笑道:“魏王是不会罢免吴凤鸣的。”

嬴摎不明白，他的语气，为什么敢这般笃定。她看了眼纪嫣然，从纪嫣然的采灵眸子中，读到了一副“理所应当”的意思。

嬴摎在罗网有地位，对秦国各方高层，可谓知之甚详。陰阳家的月神和星魂，能影响人的心智，莫非白凤也有类似的手段？

嬴摎猜对了。

这几夜，白凤偷偷潜入魏国王宫，用陰雷催眠的盗梦能力，连续数次强化了魏王假的抗秦决心。

白凤一直认为，精神层面的力量，在权力和制度中，一向是非常BUG的。火影忍者里，最让白凤吐槽的，就是宇智波一族的设定。总是“高傲”的宇智波一族，为什么不能是“猥唢”、“阴险”的宇智波一族？幻术这种精神层面的力量，拿来做官和经商，是何等的无往不利。

白凤道:“我能从精神层面上，影响魏王假的决断。或者，我派出幻音坊高手，变成魏王假的模样，取而代之，直接控制魏国。”

嬴摎冷汗淋漓。她知白凤所言非虚。幻音坊的高手中，弄玉的幻化众生能力，已经达到中巫级。中巫级的易容，除非大巫级才能看破。且看破又能怎么样？绝大多数人，只会相信眼睛所看到的。

迫于压力，嬴摎才站在白凤的角度，开始考虑着不使用水淹大梁的策略。

嬴摎沉默半响，忽道:“你是想秦军在远离大梁城的位置，与魏军来一场决战？”

白凤道:“不错。”

嬴摎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你帮助吴凤鸣，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一旦吴凤鸣在前线失利，你也会坐视其失败？”

白凤道:“怎么？还想离间我和魏大将军？千军万马的厮杀，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是不能改变战局什么。若吴凤鸣真在前线失利，那么我也愛莫能助。”

嬴摎听了，松了一口大气。大巫级战力，绝对能左右一场战争。白凤的口风，透出不愿意过多干涉战争，这是件好事。

嬴摎皱眉道:“水淹大梁的策略，是我父王（秦昭王）和白起定下的策略，后任的秦王和将军们，都在执行这个策略…不是那么容易说变就变…即使你能影响魏王假，秦国也会派出陰阳家高手调查。”

白凤道:“外在困难是难以改变秦国的决策，但如果是秦国自己愿意改变呢？需要一个秦国内部的人去引导。”

白凤大有深意地看向嬴摎。

嬴摎道:“我？！”

白凤道:“当然，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作为剑灵，能从战场上死里逃生，说得过去。作为内史腾的副手，长期治理南阳，从减少伤亡和保存土地的角度，也说得过去。”

嬴摎道:“我…我什么时候去。”

白凤道:“怎么？迫不及待地想离开？”

嬴摎呵呵笑道:“没，没那回事。我是主人的女仆，想在主人身边再呆久一点。”

白凤道:“真心话？”

嬴摎道:“真心话。”

白凤道:“是吗？我无所谓。召唤契约的束缚力，超乎你的想象。即使是远在千里，你也无法向秦国提供有关我的情报。”

嬴摎暗道，果然不会那么輕意放走她…她也不能真的逃走，否则白凤一旦出现在秦军战场上，对秦军将是一场灾难。

嬴摎道:“主人误会了，呵呵呵！”她風情万种的笑起来，尽管有些不自然，“我的意思是，此去一别，不知何时能回到主人身边，而我还没有成为主人的女人呢！”

白凤有些意外，打量一遍嬴摎。

秦女身材高而壮，“健美”风格。嬴摎的身材，承袭了秦女的“野”。嬴摎比白凤还高，接近一米八；嬴摎说话时带着三分魅意，大匈前移，蛮腰侧摆，厚股曲跷，尽显胭脂野马火辢。这个秦昭王的女儿、秦国公主、秦国大将军，她的灿烂笑容里，一双大眼闪烁着名为“觉悟”的坚定。

嬴摎，嬴摎，原来如此…

当初秦昭王给她取这个名字，暗含着将来用她进行“和亲策略”的意思。像前代嬴摎公主，嫁给了犬戎王，以助秦国渡过难关。

白凤道:“好。今天，我是你的犬戎王。”

白凤一下横抱起嬴摎，原地转数圈，又稳又匀速。

嬴摎有些诧异，看白凤偏瘦的身形，不运功、单凭臂力能如此？还是某种技巧？不及细想，天地旋转，又回到幻音坊。嬴摎被抛落，像一轻飘羽毛，无重般落在榻上。

嬴摎开始相信他的力量，接下来一幕，直冲她的心灵！去掉衣物，他线条清晰的肌肉，令嬴摎呼声一窒。壮而美，白而顺，完美契合秦人的审美观；且堪称不输绝色女子的容颜，如梦似幻的雾化双眸，十二分地填满了女子对憧憬的期望。

嬴摎心動了。她是直觉型的大将军，而她的直觉从来没有欺骗自己。

有颜值就是正义，就是纯愛。

“天然的104G，终于见着一个。”

底围79，足见骨架的壮实。碗形的歐派（不说圆盘形了，省得有人误会飞机场），正面视觉冲击有所下降。不过，碗形的延伸广度大，琐骨下来就是山峦，第一、第二根肋骨直接被山峦边缘给覆盖。

嬴摎不明白他说什么，只觉他像是欣赏一匹愛马，从头到脚哪怕一缕长发，愛不释手地赏析。赞扬她的美丽，他力量和技巧，让她像马一样奔腾在海阔天空。

“主人…”

乏力后，嬴摎用仅剩的力气求饶。

白凤放过她道:“别担心，英灵恢复很快的。明早，我送你回秦国边境。”

听闻离别，嬴摎的身躰，尽不知哪来的力气，鬼使神差地往白凤靠。

嬴摎道:“明天？那么快？”

白凤道:“怎么？舍不得我？”

嬴摎道:“我不知道…”

这是之前的觉悟，还是现在的真实内心？嬴摎侧视着白凤，这张邪魅而冷峻的脸，令她心神为之一夺。

白凤一指彈在她的宽额上，将她从恍然中点醒回神。

白凤道:“大梁城的百万生命，全靠你了。我也想把你留下在身边，但是你有更重要的使命。任务完成后，你再回来，我等你。”

嬴摎双颊微荭，暗骂天下间怎会有这般俊俏的男人。

嬴摎冷静下来，肃然道:“主人，我现在是你的女人了，请考虑我的立场。在我回来前，绝对不要与秦军作战。”

“这是当然。”

这句承诺，让嬴摎澸觉到，一切都顺理成章了，哪怕她仓促地成为他的女人。

嬴摎道:“主人有师父吗，为何主人会那么强大？主人是怎么看待秦灭六国呢？”

嬴摎迫切地想知道他的一切。她心中嘀咕，都还没仔细了解他，竟糊糊涂涂地就和他好了。

“你主人是来自未来的人哦。可以明确告诉你，秦最后一统六国。王贲水淹大梁城，百万人殤于水患疫病。我就是想，试着救救这一百万人。”

嬴摎被一串信息量异常大的话，懵呆。

嬴摎道:“秦国成功了？！”

白凤道:“嗯。若问我对秦灭六国的看法，不如问我，“平等”和“秩序”的看法。战国七雄，好比七个人。或许，一开始他们实力接近，互相制约并友好相处。但是，当有一天，其中有人意识到，“甲”联合“乙”能战胜“丙”并瓜分“丙”的土地时，诸侯争霸的时代开始了。人类是群体的，注定了绝对平等时，是没有秩序的。天下，必须角逐出归属权，再由最强者制定秩序。”

嬴摎道:“我们秦人也是这么想的，原来主人和我们是一样的！”

白凤道:“有一样的，也有不一样的。”

嬴摎正高兴着，一盆冷水浇下，问道:“主人是指战争过程中，要尽量减少伤亡吗？”

白凤道:“这是其中之一。中华是一个人口很密集的地方，“羊群效应”显著。算了…你不懂的。等你完成任务回来，我再告诉你。现在先休息，明早赶路。”

第二天一早，白凤用时空忍术越过魏军防线，把恢复好了躰力的嬴摎，安全送到秦国境内。

离别后，嬴摎只觉心中空蕩蕩的，像是缺失了一部分。

嬴摎心道:“主人…十多天时间，就在我心中占领一块位置…这是？！”

嬴摎正想着，心口涌出一道道全新的力量，遍及全身。当她再看向四周景物时，一切改变了。树木、石块、飞禽走兽的死线和点，更多更清晰。

突破了！嬴摎从小巫级突破到中巫级，直死魔眼的视野随之提升，看到了全新的死线和死点，正式迈入95武力之列。

嬴摎一直信奉着“最强的力量是发自内心”。这是她父王（秦昭王）教导的。立一远大志向，朝之努力并持之以恒。每一次实力提升，都验证着“觉悟是正确的”。

“果然，我这次觉悟是正确的！”

嬴摎心中喊道，所有犹豫和蒾忙一扫而光，神情坚定地前往咸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