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月 第二百八十章 大会之前

第二百八十章大会之前

“这样真的好吗？”蔡寒渊凑到萧奕云的身边，轻轻地问了一句。

“你难道还想让我亲自给他们出主意不成？”萧奕云转头看了蔡寒渊一眼，没好气儿地说道。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蔡寒渊故意拖长了语调，回望向了萧奕云。

“你是怕他们自己想到了办法，到时候真的混到战场上出了危险，没有人知道是吧？”萧奕云用眼角余光瞄到他的动作，语气有些感慨地问道。

“正是如此！届时，他们恐怕会更危险！”蔡寒渊微微颔首道。

“唉，还是先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吧！依我看，他们也想不出什么来，最后，多半还是会去找泽叔和君哥商量。到时候，希望泽叔和君哥能找到一些办法来说服他们！”

“那泽叔和君哥若是说服不了他们呢？萱姐的性子你我皆知，就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吧？”蔡寒渊闻言，立刻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唉……是啊！”萧奕云叹了口气，望了一眼走在他们前面一点的杨子萱，接着说道，“我想，即便说服不了他们，泽叔和君哥总也能有办法将他们制住吧？到时候，他们再想逃出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若真是这样倒还好。”蔡寒渊将目光投向杨子萱，表情凝重地摇了摇头，“就怕萱姐她到时候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可是暗地里，还是会带着他们俩偷偷跑到战场上去！”

“所以……你还是希望我帮他们仨出主意？”萧奕云蹙着眉毛看向蔡寒渊道。

“若是你出的主意，他们好歹也能和我们保持联系，不至于他们出了事情，我们还什么都不知道！”蔡寒渊稍微想了想，方才缓缓说道。

“嗯……到时候再说吧！”萧奕云略一沉吟，轻轻地点了点头，“如今，能不能打起来，还未可知呢！”说话间，萧奕云将目光向上一扬，望向了朝天峰山路的尽头。

“嗯，说的也是呢！”蔡寒渊语气淡然地应了一句，也将目光投向了那里。那是朝天峰的峰顶，也唤作“凌云巅”，那里正是此番武林大会召开的地点。

……

登上凌云巅，一览众山小。当山南道四大世家的队伍来到这凌云巅上的时候，这里已经聚满了人。

一条长而宽的大道，将凌云巅的山道口，连到了一处用白色石板铺成的演武场上。演武场的四周置着一圈圈的座位，唯有连接到这条大道上的地方，留下了一处缺口。

此时此刻，那些座位的后面旌旗招展，人头攒动。来自于南方不同门派的武林人士，趁着大会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在人群间往来穿梭，时而同昔日的挚友打声招呼，时而向武林中有名的前辈虚心求教。

十年了，魔族安静了整整十年，南方武林也已经有十年没有开过这样的大会了。如今魔族蠢蠢欲动，武陵剑宗广招天下豪杰齐聚于此，为的便是要找出一个对付魔族的办法来。

只不过，望着那些人面上洋溢出的笑容，他们似乎对魔族之事并不怎么关心。难不成，在他们的眼中，这些南疆魔族只不过是疥癣之疾吗？

“怎么一点儿紧张的气氛都看不出来？”萧奕云听着人群中时不时传来的笑声，看着他们一个个地相谈甚欢，不由脱口而出道。

“这种问题，也亏你问得出口！”蔡寒渊笑着摇了摇头，颇为无奈地看了萧奕云一眼。

“欸，我怎么就不能问了？”萧奕云一歪脑袋，看向蔡寒渊道。

“平日里，我们几个当中，也就属你最玩世不恭了！”蔡寒渊轻笑了一声，翻了个白眼道。

“嘿！你这话说得不对！”萧奕云一瞪眼睛，反驳道，“我这让你说得，怎么还不如阿孝了？”

“哦，忘记说了，阿孝除外！”

蔡寒渊无所谓地冲萧奕云笑了笑，萧奕云自然也拿他没有办法，于是，只好转移了话题：“不过，阿渊你看啊，这些人好歹也是我们的前辈，可他们那说话的样子，不论我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讨论魔族的事情！”

“当然不是了！”蔡寒渊摆了摆手道，“像对付魔族这种大事，不是每个人都能说得上话的！你以为谁都和你我一样，有幸生在世家大族的嫡脉吗？”

萧奕云一听，抬头想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嗯，也是！便是你我，也都无法在会上说话！”

“而他们，可能都未必能和有权力发言的人说上话！”蔡寒渊随手一扫，指尖的落点便划过了许多人。

“所以……他们也只能借此联络一下感情，或者是让一些前辈知道自己，从而在将来能有机会得到这样的权力？”萧奕云一挑眉毛，看向蔡寒渊道。

“嗯，就是如此吧！”蔡寒渊笑着点了点头，只不过，他面上的笑容，不论怎么看，都带着一丝无奈。

“你这家伙，又在想什么……”

“萧老弟！”萧奕云看见蔡寒渊的笑容，本想出言问上一问，可是，他话才说到一半，便被一个声音给打断了。

萧奕云和蔡寒渊循声望去，但见得一位身着白衣银甲，面相刚毅的青年，正从远处快步走来。

蔡寒渊微微蹙眉想了一会儿，方才对来人的身份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此人身穿白衣银甲，看来，定是来自荆山白耳门无疑了！我观他行事作风不拘小节，呵，多半应是那位混世魔王！”

萧奕云见到来人，挥了挥手道：“元勇兄，这几日可好啊？”

“哈哈，谢谢萧老弟挂怀，为兄过得还不错！”说话间，裴元勇一把便将自己的胳膊搭在了萧奕云的肩膀上，看那样子，就像是遇见了一位多年未曾谋面的好友。

萧奕云为人比较随性，对于裴元勇这种自来熟的动作也不怎么在意。他微微一笑，拱手抱了抱拳道：“那就好，那就好！”

裴元勇一听，轻轻地叹了口气，耸了耸肩道：“不错是不错，不过，这几天这雨下的啊，也是够烦的！”

“我也不喜欢下雨，但是，这几日不用我们自己做饭了，也算省掉了不少事情！”萧奕云笑着回答他道。

“你可别和我提做饭，我正想说这件事情呢！”话至于此，裴元勇扬着脖子向四处张望了一番，方才低声对着萧奕云的耳朵道，“你是不知道啊，这几日下雨，我没办法去姐姐那里蹭饭，无奈之下，只能吃师兄做的。哎呦，那个味道，我跟你说啊，真是惨……”

“元勇，你想说，惨什么呀？”又一个声音响起，裴元勇听到，立刻便禁了声。他挪开了搭在萧奕云肩上的手臂，转头看向他身后的那人，干干地一笑道：“咳咳，没什么，我和萧老弟正在……”说话间，裴元勇微微转了转眼珠，立刻便有了主意，“哦，我和萧老弟正在讨论魔族之事！哎呀，这个魔族人啊，真是狠呐！所过之处，真是惨……惨绝人寰！”

那人闻言，抬眼打量了裴元勇一番，轻轻地提了提嘴角道：“我做的饭……就那么难吃？”

话音一落，萧奕云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裴元勇听到这个笑声，脸上不由得挂起了一丝尴尬。

那人见状，也不想去管裴元勇是什么表情，只是双手抱拳，冲萧奕云行了一礼：“萧老弟，近日可好？”

萧奕云见到，亦是冲他回了一礼：“小弟安好，不知恪先兄何如？”

“还好，还好！就是做饭的时候比较麻烦！”说话间，陈恪先将目光投向了裴元勇，看他的意思，显然是在暗指刚才的那件事情。

萧奕云笑了笑，正待替裴元勇遮掩什么，不料，裴元勇却自己开了口：“还麻烦……麻烦什么呀？麻烦了也没见你做的东西好吃！”

裴元勇说话的时候故意压低了声音，只不过，他的声音很粗，即便压低了，周遭的众人也能听个清清楚楚。

话音落尽，笑声便起。

萧奕云自是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

一直以来都很爱安静的蔡寒渊，这一次也没能把声音憋住。

陈恪先则是无奈地笑了笑，裴元勇天天和他在一起，像这样的话，他一天不知道会听到多少次，此时的他早便不在意了，唯一能做的，便是把这话当个笑话来听。

这边笑声一起，裴元勇忽然意识到，场间除了萧奕云和陈恪先外，竟然还有一人，于是，他便有些好奇地将头转向了蔡寒渊的方向，脱口而出道：“欸，这儿怎么还有个人？我刚才怎么没看见？”

此话一出，陈恪先的笑声戛然而止，他顺着裴元勇的目光望向了蔡寒渊，待他看清了蔡寒渊的装束后，他差点儿没冲上前面来给裴元勇一拳。

萧奕云闻言，笑声不禁愈发得热烈了起来，他一边笑着，一边用力地拍着蔡寒渊的肩膀道：“这小子他就是块儿木头，元勇兄见不到，也属正常！”

话音一落，裴元勇和陈恪先俱都一愣，蔡寒渊则是有些无奈地瘪了瘪嘴|巴，眯着眼睛看向了萧奕云。

萧奕云见到，手上的力道稍微轻了一点，但是面上的笑容依旧没变：“这可是阿孝说的，要怨你得怨他去！”

蔡寒渊闻言，翻了翻眼睛道：“刚才，我就应该站到萱姐他们一边去！”

萧奕云听罢，耸了耸肩道：“那真是可惜了，如今你已经站好了边儿，想改，可就不容易喽！”

话说到这里，蔡寒渊虽然也想反驳，但是旁边终归是有外人在，所以他也只好放过了萧奕云。

陈恪先见他们俩不再说话了，于是便冲蔡寒渊拱手一礼道：“想来，这位应该就是襄阳蔡家的蔡公子了吧？”

蔡寒渊见状，连忙回了一礼道：“‘以恪为名，恭敬为先。’白耳门恪先兄之名，寒渊早有听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蔡公子过奖了！”陈恪先听了这么一句，自然是连连谦虚。

蔡寒渊闻言，抬手指了指萧奕云道：“恪先兄既然同阿云兄弟相称，那么，又何必在我这里换个称呼呢？恪先兄亦是唤我‘蔡老弟’就好了！”

话一说完，陈恪先本想试着唤上一次，哪知落在萧奕云身旁的裴元勇一听到此话，一个箭步便窜到了蔡寒渊的身旁，大大咧咧地搭上了他的肩膀，一边肆无忌惮地拍着，一边笑着说道：“没想到，蔡老弟虽然生得白白净净的像个女娃娃，但这性情倒是和萧老弟有那么几分相似！嗯，我喜欢！”

感受着肩上传来的力道，蔡寒渊尴尬地笑了笑，不由在心中打起了鼓，“这话什么意思，听着怎么有点儿怪怪的……”

陈恪先见裴元勇如此作为，不禁出言喝道：“元勇，不得无礼！”

裴元勇转头看了一眼陈恪先，因见到他眼中神色严厉，方才有些悻悻地松开了手。

蔡寒渊感到肩上一轻，不由在暗地里松了口气。

“元勇性情便是如此，若有冒犯之处，还望蔡老弟莫要介怀！”陈恪先的目光一直落在蔡寒渊的身上，当他见到蔡寒渊轻轻地松了口气的时候，他方才意识到，裴元勇刚才的做法似乎是有些过了，于是，他便连忙抱起拳头，冲蔡寒渊道了个歉。

蔡寒渊闻言，面上微微一愣，方才反应了过来：“哦，没，没事！”

见到蔡寒渊依旧有点儿神情恍惚，陈恪先不禁在暗中向裴元勇递去了一个极为严厉的眼神。

裴元勇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也只好冲蔡寒渊草草地行了一礼，随意地道了个歉。

蔡寒渊冲他笑着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没什么！我真的没事！就是元勇兄来得有点儿突然，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裴元勇一听，咧嘴一笑道：“哈哈，那好说！下次我凑过来的时候，先跟你打声招呼便是！”

话音一落，蔡寒渊不禁觉着有些头大，只不过，他也知道陈恪先一直将目光落在此处，所以，他的面上倒是没有露出丝毫的情绪。

只不过，饶是如此，陈恪先还是出言训斥了裴元勇一番：“你还想有下次？就不能好好地给我守守礼数？我们白耳门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

萧奕云听罢，笑着摇了摇头道：“恪先兄言重了！元勇兄也只不过是性情率直而已，没有什么丢不丢脸的！再说了，我们皆是兄弟，又何必守那些礼数呢？”

裴元勇闻言，笑着搂住了萧奕云的脖子道：“嗯，看来，还是萧老弟最对我的脾气，哈哈！”

萧奕云转头看了一眼蔡寒渊，笑着说道：“阿渊其实也还好了，他只不过是有些怕生罢了！”

“怕生？”蔡寒渊一听，有些莫名地转头看向萧奕云，心中暗道，“怕个鬼啊！我不是怕生，我是怕断袖之癖！”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萧奕云见蔡寒渊投来的目光中带着份不满，不禁有些疑惑了起来，“不对啊，凭着阿渊的脑袋，应该能想到我这是在帮他啊！”

然而，就在萧奕云和蔡寒渊还在想着各自的事情的时候，毫不知情的裴元勇已然将自己的两条胳膊，分别搭在了两人的身上。

萧奕云见到自是觉着没什么，可是，蔡寒渊却吓得浑身一抽抽。

裴元勇感受到蔡寒渊身上传来的抖动，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蔡老弟，不用怕，我们多见几次就熟了，我这个人很好的！”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大言不惭……”想到这里，蔡寒渊的脑海中立刻飘出了好几个人的名字，其中，就属“黄奉孝”和“萧奕云”那两个名字最为明显，“好吧……也不是第一次了……不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要和我多见什么？我可不好那一口！”

想着想着，蔡寒渊不由将目光投向了裴元勇，他只觉着，在如此刚毅的面庞下，竟然也能藏着这么一个断袖之心，这个世界，恐怕早就崩坏了吧！

这么一个姿势，裴元勇保持了很久，四人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方才各自散去。

临别时，陈恪先冲萧奕云和蔡寒渊说道：“我们的位置在西南角，你们若是有事情，可以到那里去找我们！”

萧奕云听了，自然说好，只不过，他这一应下来，方才意识到，他们山南道四大世家的位置，他还不是很清楚呢！于是，他便打算找一下大部队的所在，可是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山南道四大世家的队伍早便不见了踪影，而他和蔡寒渊则正落在一群叫不上名字的各派弟子当中。

“呃……咳咳，恪先兄，我们好像把队伍跟丢了……”萧奕云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一边四处张望着，一边开口说道。

陈恪先闻言，淡淡一笑，抬起只手向东边一指道：“原来，你们还没到位置上就跑出来了啊！我刚才见到你们萧家的旗帜向东去了，按常理论，你们山南道四大世家应该坐在武陵剑宗席位的旁边，那么，就应该是正北偏东一点，你们可以到那边去找找！”

萧奕云闻言，捞起身边的蔡寒渊，便向东边溜去。一边走，他还一边回首冲陈恪先点了点头：“恪先兄，谢谢了啊！我们先去找位置了，等一会儿若是有时间了我们再聊！啊，还有元勇兄，等将来有机会，我们定要好好喝上一杯！”话音一落，萧奕云便风风火火地拉着蔡寒渊消失在了一片人群当中。

陈恪先见到，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裴元勇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自然也是觉着有些好笑。

“萧老弟这人，还真是有趣！”裴元勇一边笑着，一边扬着脖子幻想了起来，“不过，他的命倒是好，呵呵，能摊上一个会做饭的好师傅！”

陈恪先闻言，轻轻地咳了一下，语气淡然地说道：“元勇，你该不会是嫌我的手艺差，就想转投别家去了吧？”

裴元勇一听，方才想起他身后还有一个人呢！于是，他连忙转过身来，冲陈恪先笑了笑道：“嘿嘿，师兄，你误会了，我哪有那个意思啊！”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陈恪先挑眉看向他，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手。

“我……我……”裴元勇左顾右盼了一番，依旧没有什么主意，直到一道淡蓝色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他方才想到了办法，“啊，我那只不过是想让师兄你早点儿和姐姐成亲，这样一来，我不用改投他家，也能吃上好吃的了！”

话音一落，陈恪先抬手便给了裴元勇一个暴栗，可是这一次，他什么训斥的话都没有说，只不过是在脸上染了一抹淡淡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