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月 第二百七十九章 战与不战

第二百七十九章战与不战

“阿云，你是说，南疆魔族会通过入侵我大唐，来补充他们的尸兵数目吗？”蔡寒渊很清楚螟蛉御尸粉这种东西来自于何处，故而，萧奕云话音一落，他便立刻有了判断。

“是吧！”萧奕云重重地点了点头，表情显得有些凝重，“我大唐在南部边陲并无重兵把守，亦无犹如天策军般可与魔族抗衡的军队在。倘若魔族起兵，他们便可轻而易举地攻下几座城池，然后尽屠|城中百姓，将他们变作御傀尸王手下的尸兵。”

“尽屠……”黄奉孝闻言，稍微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心中不禁凉了半截。

“嗯，尽屠！”萧奕云瞄了黄奉孝一眼，重复了一遍那个词汇。

“他们难道连妇人和小孩也不放过吗？”杨子陵知道他的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儿傻，但他依旧还是存了一份侥幸。

蔡寒渊闻言，转头看向他道：“尸兵的强弱虽然取决于此人生前的身体状况，将螟蛉御尸粉用在妇人和小孩身上确实不值。但是，我并不觉着，魔族人会因此放过城里的妇人和小孩。”

“那他们也太狠了吧！”杨子陵犹自不信地说道。

“他们是魔族，而不是人。在他们的眼中，我们就像是那些奔跑在山林草原间的野兽，我们的生死，他们又如何会在意呢？”萧奕云在解释的时候，语气极其平淡。

杨子陵和黄奉孝将此话听在耳中，不禁沉默了起来。

“其实阿云说得没错！”蔡寒渊挑眉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不由出言补充道，“你们可知，北疆魔族在行军时所用的干粮……”

“阿渊，这话我劝你还是别说了！”萧奕云一听蔡寒渊要把话题往这个地方引，连忙出言打断他道，“到时候把他们三个给说吐了就不好了！”

话音一落尽，杨子萱立刻将头别开，“呕”了一声。看来，即便蔡寒渊的话没有说完，她也通过萧奕云的言语，明白过来了他的意思。

杨子陵见状，轻轻地抚了抚杨子萱的后背，有些不解地问道：“姐，你这是怎么了？”

杨子萱缓了一会儿，方才摆了摆手道：“没，没什么！”

黄奉孝蹙着眉毛看了一眼杨子萱，复又将目光扫向了萧奕云和蔡寒渊：“欸我说，你们能不能不打哑谜，没看见萱姐都被你们给恶心吐了吗？”

萧奕云闻言，撇了撇嘴道：“若是不打哑谜，吐的就不止萱姐一个人了！”

“啊？为啥？”黄奉孝听罢，一脸的不解。

萧奕云见状，实在是有些懒得理他，于是便把头转向了别的地方。

蔡寒渊见他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模样，不禁轻轻地叹了口气问道：“怎么，你真想知道？”

黄奉孝点了点头，连声应道：“那是当然了！”

“附耳过来！”蔡寒渊一招手，黄奉孝便将自己的耳朵凑了过来。只不过，当他听到那个答案的时候，他立刻就后悔了。

“呕！”胃里翻腾了好一会儿，黄奉孝方才有些缓了过来，他没好气儿地望向蔡寒渊道：“阿渊，你可真恶心！”

蔡寒渊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道：“那是北疆魔族的干粮，又不是我的，我恶心什么？”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听到黄奉孝这么说，正在一旁安慰着杨子萱的杨子陵也提起了一些兴趣。

萧奕云看了一眼蔡寒渊，复又漫无目的地将自己的目光扫向了场间的众人，语气略有一些迟疑地说道：“真的……要说？”

蔡寒渊无奈地出了口气，撇了撇嘴道：“事到如今，也就阿陵不知道了，说就说吧！”

萧奕云闻言，微微想了想，却是用一种极其平淡的语气，说了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北疆魔族是拿人肉作干粮的！”

话音一落，三个“呕”的声音传来，却是分别来自杨子陵，黄奉孝，还有杨子萱。

见到这番情形，萧奕云横了横嘴，看向蔡寒渊道：“你看看，我就说了，别提这件事情！”

蔡寒渊闻言，挑眉望了一眼那被他倒了胃口的三人，缓缓地说道：“也正因如此，我才会说，南疆魔族是不会放过那些妇孺的。”

“难道那些活生生的人，他们都要用来做干粮不成？”压制了好半天，杨子陵终于不再恶心了，只不过，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地用手捂了一下自己的嘴。

“南疆魔族当中也是有人的，所以我倒觉着，他们并不会杀人取肉。”说话间，蔡寒渊望向了萧奕云道，“阿云，你说呢？”

“按我家中的典籍记载，杀人取肉这种事情，南疆魔族早便不做了。只不过，若是那些妇孺对他们毫无用处，他们亦不会留下其性命就是了。”萧奕云看向蔡寒渊，开口解释道。

“如此说来，这些个魔族还真是可恨呐！”黄奉孝闻言，不由握紧了拳头，看他那样子，就好像是和魔族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若非他们有如此特质，我们又何必称他们是魔，而不是人呢？”萧奕云听了这话，轻笑着摇了摇头，反问了一句。

场间诸人听到，俱都沉默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蔡寒渊发现众人皆无说话的打算，于是便将话题又挑了回来：“阿云，你方才说，南疆魔族此番是为了四方神鼎，可这会儿你又说，他们是为了扩充实力，难不成，他们这还是一箭双雕之计？”

“正如阿陵之前所说，他们想攻入长安绝非易事，但事实上，他们想要拿到四方神鼎，也并不一定要领着大军攻入长安！”说到这里，萧奕云微微顿了一下。

蔡寒渊见他将目光投向了自己这边，略一思忖，也立刻有了头绪：“你是说……长安有他们的暗桩？”

“嗯，可能吧！”萧奕云不大确定地说道，“但倘若真的有，我觉着，此次我大唐的南疆，是免不了要遭受一番战火的洗礼了。”

“声东击西之策吗？”蔡寒渊蹙眉问道。

“亦或者说，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吧！”萧奕云淡淡一笑，轻声说道，“只不过，这一切也都是我猜的罢了，作不了什么数。但此间有这么多好处，我想，南疆魔族中，也定会有人能看出来！就算他们在长安没有暗桩，四方神鼎之事他们也想就此罢休，但这么做还是有补充尸兵这一个好处在，所以，我认为，他们定不会聚集起来，什么都不做就散去的。”

“嗯，此言有理！”蔡寒渊点了点头，复又说道，“所以，此番这刀兵之事，恐怕是免不了了。”

“免不了也好，小爷我正想试试我的画戟呢！到时候，我定叫这帮魔族好好地吃些苦头！”说话间，黄奉孝舞动起他扛在身上的画戟，结果，却因为他不小心，而差点儿砸在了杨子陵的头上。

“得了吧你！一天天的就知道无为而治，你只要别被魔族吃了，就烧高香了！还想让他们吃些苦头？别开玩笑了！”杨子陵向后躲了躲，同黄奉孝拉开了一段距离，连连摇头道。

“嘿！你这是朋友该做的事情吗？”黄奉孝闻言，眼睛立刻一瞪，极其不满地说道，“你不仅不鼓励我杀魔，还要打击我的积极性，真是其心可诛！”

“我那只不过是在说事实罢了，诛魔可不是光靠一张嘴就行的！”杨子陵听罢，立刻出言反驳道。

萧奕云见他们两人又要吵起来，连忙出言道：“行了行了，二叔说了，若是真打起来了，你们两个也不会被他带到战场上去的，你们就不要吵了！”

“为什么啊？”黄奉孝和杨子陵听了，不由齐声问道。

“武功太差，没什么用处！”萧奕云简洁地丢出了几个字，倒是直言不讳。

黄奉孝和杨子陵一听，相互对视了一眼，俱都有些泄气。只不过，他们微微想了一会儿，便立刻转头看向萧奕云道：“那你呢？”

“我？”萧奕云伸手指了指自己，不由觉着有些好笑，“我当然要去了，我武功虽然并不厉害，但这里还是有点儿用处的！”说话间，萧奕云将手指挪到了自己的颞颥处，看来，他这是在指他自己的脑子。

“那我们也可以用这里啊！”黄奉孝和杨子陵一边辩解着，一边学着萧奕云的模样，指了指自己的颞颥。

萧奕云听罢，嘴|巴一横，眼睛微眯，显得颇为无奈：“这句话，你们还真敢说啊！”

“有何不敢？小爷我天资聪……”

黄奉孝的话说得倒是大言不惭，可是萧奕云却有点儿听不下去了，所以，他的那个“颖”字还未说出口，萧奕云便立刻打断了他：“行行行，你若真是这么觉着的，我是不反对，只要到时候你能说服君哥带你去就行！”说话间，萧奕云还瞄了一眼杨子陵，“你也是，你若能说服泽叔就好！”

杨子萱听到这里，伸手拍了拍杨子陵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战场危险，小陵，你功夫不行，还是莫要跟去了！”说话的时候，杨子萱也不忘兼顾着黄奉孝，“小孝，你也一样，就在后方等待我们胜利的消息就好了！”

话音落尽，萧奕云轻轻地咳了一声，颇为尴尬地说道：“那个……萱姐，咳咳，二叔也没说要带上你……”

此话一出，杨子萱面上表情不禁一僵，她稍稍怔了一会儿，方才瞪起眼睛看向了萧奕云。

萧奕云见状，嘴角微微一抽，连连摆手道：“咳咳……呵呵，这个……萱姐，这事它不能怪我啊！你……其实，也可以找泽叔去谈的……”

杨子萱闻言，不由气得鼓起了嘴：“小云，昨天白给你做汤喝了！哼！”说话间，杨子萱轻轻地跺了跺脚，便加速向前面走去了。

黄奉孝和杨子陵听罢，也各自伸|出了根手指，指了指萧奕云，齐声说道：“白给你做汤喝了！”言罢，他们二人也尾随杨子萱而去，看他们三人的去向，应该是找萧宇天理论去了。

看着这番情景，萧奕云微微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别的想法，他就是觉着，自己昨夜不该喝那么多杨子萱亲手做的汤。

“说起来，萱姐做的汤还真挺好喝的！”一直都在沉默着的蔡寒渊，再一次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他向来都是这么神出鬼没，这不由得让萧奕云恨得牙痒痒：“阿渊，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你倒是说两句啊！”

“我还不知道天叔让不让我去呢！我哪知道该帮谁啊？”蔡寒渊耸了耸肩，显得极其无辜。

“你难道就没点儿自知之明吗？”萧奕云撇着嘴，气恼地反问了一句。

蔡寒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故作恍然地说道：“哦，阿云！”

“啊？”萧奕云双臂环抱身前，斜了他一眼道。

“白给你做汤喝了！”说罢，蔡寒渊抬脚便要向前走去，结果，却被萧奕云给一把拉住了。

“你你你……”萧奕云被他气得有些说不出话。

蔡寒渊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由“噗嗤”一笑：“我想，刚才萱姐的感觉，就和你现在的感觉一样！”

“啧，你这还是专门替她来报仇的啊？”

“你若非要这么说，那就是呗！”蔡寒渊倒是不怕承认此事，萧奕云一这么说，他便点头承认了。

萧奕云见他如此，也知道他定然什么都晓得，所以，便不打算在那件事情上纠|缠了：“阿渊，偷上战场的主意我也不是没有。只不过，你也知道，阿陵和阿孝他们的武艺实在是不行，若是真把他们弄到战场上，万一有个闪失，我如何向泽叔和君哥交待啊？”

“那萱姐呢？”蔡寒渊接着萧奕云的话问道。

“萱姐确实可以去，但你也知道，战场凶险，你我都有可能难以自顾，届时又由谁来保护萱姐呢？”萧奕云出言解释道。

蔡寒渊听了，缓缓地点了点头：“是啊，你说得不错！萱姐本也没有上战场的必要，她完全不用冒这个险！”

“你看看，你这不是什么都知道吗？”萧奕云一听蔡寒渊这么说，不禁有些无奈地撇了撇嘴。

蔡寒渊闻言，笑了笑道：“是啊，我知道啊，怎么了？”

萧奕云自刚才起便知道蔡寒渊这么做是故意的，此时他再度提起来这件事情，也只是有些气不过而已。故而，他一听蔡寒渊这么说，便也不再言语了。

两人沉默着向朝天峰的山上走去，不一会儿，杨子萱他们三个便有些垂头丧气地退回到了他们的身边。

杨子萱抬头看了一眼萧奕云，不禁欲言又止。

萧奕云冲她微一耸肩，摊了摊双手道：“萱姐，我都说了，不是我的主意！”

杨子萱抿了抿嘴，低声应了一下，方才说道：“嗯，我知道！但我同时也知道，你的心里定有办法！”

“呃……”萧奕云闻言面上一苦，“萱姐，二叔和泽叔既然不让你们去，你们就好好地待在家中不就好了吗？为什么非要上战场？”

“你和阿渊都去了，我们凭什么不能去？”黄奉孝一听萧奕云这么说，立刻出言反问了一句。

“我和阿渊有我们的目的……”

萧奕云话还没有说完，黄奉孝便从中插了一句：“我们也有我们的目的啊！”

“你们又有什么目的？我是为了帮二叔出主意；阿渊是为攒些功勋，将来好继承家主之位，你呢？”萧奕云听罢，连忙反驳道。

“我……”黄奉孝转了转眼珠，最后将目光挪到了杨子陵的身上，“阿陵将来也要继承家主之位，他也要攒功勋！”

萧奕云闻言，转头看了一眼蔡寒渊，却是想示意他说两句。

蔡寒渊略一沉吟，稍微整理了一下语言，方才开口道：“我和阿陵不同，阿陵毕竟没有兄长！”

话至于此，场间的众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明白了过来。其实，这一点算是蔡寒渊的逆鳞，他很不喜欢提这件事情，但如今他为了劝说黄奉孝他们，竟然直言不讳地讲了出来，可见他是多么不希望他们卷入到这场战争中来。

“可是……为什么啊？”听到这里，杨子萱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他们五小可谓是青梅竹马，虽然之前也有许多年未曾相见，但相互之间还是很了解的。所以，杨子萱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为什么”一说出来，众人也立刻明白了，她究竟是在问什么。

“战场凶险，你们和我，还有阿渊皆是兄弟，我和阿渊又怎么会忍心让你们以身犯险？”萧奕云闻言，重重地出了口气，语气中略带了一抹激动。

“阿渊有他自己的理由，我们且先不说！”杨子萱瞄了蔡寒渊一眼，复又目光灼灼地看向了萧奕云，“可你呢？”

“我也有我自己的理由啊！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

“出主意吗？”杨子萱一听萧奕云这么说，不由轻声问了一句。

“是啊！”萧奕云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难道就不能出主意了吗？”杨子萱接着萧奕云的话跟了一句。

只不过，这个问题听在萧奕云的耳朵里，却是有些不好回答。

“萱姐，我……你……啧，唉！你这让我怎么回答啊？”萧奕云想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什么稳妥的答案，无奈之下，他也只好放弃了。

杨子萱抬眼看了他一下，干干地笑了笑道：“我知道小云天资聪颖，可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我们就算是愚者，但在战场上，事情一多起来，我们也有可能会找到，能帮到父亲和天叔他们的地方啊！”

“话是这么说没错……”萧奕云迟疑了一下，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但冒这样的风险，终归是不值啊！”

“小云，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能不能帮我们吧？”杨子萱见萧奕云说来说去，还是在试图说服他们不要去，于是便直截了当地将自己的请求问出了口。

“这个……”萧奕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杨子萱见他半天不说话，还以为他这是不打算帮他们，于是，她气得一跺脚，轻哼了一声道：“既然你不想帮忙，那我们就自己想办法，到时候若是真的打起来了，我们就在战场上再见吧！”

话一说完，杨子萱扭头便走，杨子陵和黄奉孝见了，稍微犹豫了一下，也默默地跟了上去。

萧奕云见状，本想说些什么，可是他的手伸了半天，嘴|巴张开了好久，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