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双妃 第五章 出门在外

阳光洒下牡丹亭，牡丹亭清静依旧，日却已渐高。

平阳王站在阁楼上，俯瞰牡丹亭，陈婠儿仍站在平阳王身后约六尺的地方，柳长歌却背对着平阳王在抚笛。

平阳王:“柳将军是不是很怀念养鸡场的日子？”

柳长歌冷冷道:“这里不是养鸡场”。

平阳王:“这里没有养鸡，往外面一里地的镇上，本来却是有的！”。

柳长歌:“本来？”。

平阳王:“你来的路上，可曾听到过鸡鸣？”。

为什么要听到鸡鸣？柳长歌没有问，他知道他会说下去。

平阳王:“只因它们全在一夜间被人杀得干干净净！”。

柳长歌淡淡道:“杀鸡儆猴？”。

平阳王:“这只不过是他们想传达的一个警告！”

柳长歌:“南宫青云的警告？”。

平阳王:“除了南宫青云，当然还有别的人！”。

柳长歌自然知道，在来的路上，他已看到街上忽然多出了很多神神秘秘的人。

平阳王:“据说剑神梅旗山也来了这里。”

柳长歌:“你怀疑他？”。

平阳王:“他出现的太巧……”。

柳长歌淡淡道:“你既然怀疑他，为何不去问问他，你们本来岂非就是好朋友？”。

平阳王忽然沉默。

柳长歌:“是不是你欠的债太多，不好意思去问别人？”。

平阳王紧闭牙关，仍没有说话。

柳长歌:“你告诉我这些话，是不是想我帮你去查一查？”。

平阳王沉默良久，终于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我知道这本不关你的事。”

柳长歌冷冷道:“但却是你把我找来的这里！”

陈婠儿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关系，只觉得气氛似乎已变得有些紧张，她望着柳长歌，忽然道:“你想不想出去看看？”。

柳长歌淡淡道:“不想。”

陈婠儿笑道:“就算不想去看人，出去喝杯酒总是不错的……”。

柳长歌道:“这里也有酒，我为什么非要出去喝？”。

陈婠儿已笑得有些勉强:“就算不喝酒，出去走走也好，人要多走动，对身体也有好处。”

柳长歌:“我身体很好！”。

陈婠儿已开始笑不出来了:“如果嫌走路太麻烦，坐坐马车也是可以的……”。

柳长歌:“我在这里想站就站，想躺就躺，为什么要去坐马车”。

陈婠儿轻轻叹了口气道:“好吧，但此行凶险未知，为了有个照应，看来我只好找上官王妃一起去了。”

说完了这句话，她发现柳长歌的眼睛忽然亮了。

马车已开动，柳长歌已坐在马车里。

陈婠儿咯咯笑道:“你不是不想看见那些人吗？”。

柳长歌勉强笑道:“出去喝杯酒总是好的”。

陈婠儿笑得更甜了:“这里的酒并不比外面的差，为什么要到外面去喝？”。

柳长歌:“就算不喝酒，出去走走也是不错的”，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弱，脸一刹那就红了起来。

陈婠儿想不到柳长歌竟然也会脸红，她捂着嘴笑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坐马车？”。

柳长歌讪讪着道:“因为我身体不好。”

陈婠儿越笑，柳长歌就越不自在，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会在一个小姑娘面前害羞起来。

就在这时，健马长嘶一声，马车忽然停顿，陈婠儿一拆开布帘，立刻就看到一个提着挎篮的中年妇人已倒在马首下。

中年妇人一看到陈婠儿和柳长歌探出头来，便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一个劲的说对不起，本来应该是驾车的人说的道歉的话，全让她说了。

陈婠儿却反而觉得不好意思了，她伸出手，正想去扶一下这个妇人，妇人手上穿着一对黑色的皮套，她慢慢地抬起手，手指也已几乎触及陈婠儿的手，就在这时，柳长歌忽然伸过手来，挽住了陈婠儿的手。

陈婠儿怔了怔，随即脸红了起来，她的手从来就只握过刀，几时曾握过男人的手？她的眼神飘过一丝慌乱，很不好意思地抽开了手。

提挎篮的妇人却好像更不好意思了，她尴尬的笑了笑，很快就走开了。

柳长歌盯着陈婠儿，笑道:“你很不好意思？”。

陈婠儿勉强笑道:“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的责任？”。

柳长歌却转眼望着已渐渐走远的提篮妇人，淡淡道:“这个人一向客气得很，你又何必对她不好意思！”。

陈婠儿讶异地道:“她若是不客气呢？”。

柳长歌:“那她就要请你吃好吃的！”。

陈婠儿:“什么好吃的……”。

柳长歌:“那自然是你从没有吃过的好东西……”。

陈婠儿:“我没吃过的好东西多得很……”。

柳长歌:“但这种东西若给你吃一次，只怕以后就吃不到别的东西了……”。

陈婠儿:“究竟是什么东西？”。

柳长歌:“毒蜘蛛！”。

陈婠儿瞪大眼睛，良久才道:“她就是黑寡妇？”。

柳长歌:“她肘下挎着的竹篮里只怕现在就有毒蜘蛛！”

陈婠儿:“你为何这么清楚？”。

柳长歌淡淡道:“你若在江湖上再多走几年，说不定比我更清楚！”。

陈婠儿瞪着他没有说话。

柳长歌又道:“你若不信，现在不妨去掀开她的篮子看看……”。

陈婠儿嗫嗫着道:“我来看人，又不是来看蜘蛛的”，她忽然想起，刚才这个妇女手上戴的黑皮套，恐怕就是专门用来收发毒蜘蛛的。

她叹着气又道:“我们想着出来看看别人，没成想到别人却要先来看看我们！”。

柳长歌:“也许是因为这辆马车本就是王府的马车！”。

陈婠儿:“她没有请我们吃蜘蛛，或许也正因为车里坐的不是王爷！”。

柳长歌:“你看她像不像是南宫青云的人？”。

陈婠儿:“我看不出”。

柳长歌:“既然看不出，我们就去问！”。

陈婠儿:“问谁？”。

柳长歌:“我们这次出来是找谁问问题的？”。

陈婠儿沉默着，道:“当然是南宫青云”。

当然是南宫青云，因为他们本没有任何理由去问梅旗山。

春寒料峭，远处的山峦起伏，大地温柔得就像少女的胸脯，少女远在天边，酒楼里南来北往的壮汉却多了起来。

猜拳的，吹牛的，打情骂俏的，各种嘈杂的声音好不热闹，几个赶脚的行人在这里喝上了几杯烧刀子，就故意敞开胸膛，表示他们不怕冷。

其中有个已喝得差不多的壮汉忽然大声道:“店小二……”。

跑堂的店小二却已是一位老堂倌。

岁月已在他脸上刻满了数不清的坎坎坷坷，觜里能咬得动骨头的牙齿已没有剩下几根了。

他的身子消瘦如竹，皮肤也已干瘪，仿佛风一吹随时都会倒下去，若是倒下去，可能连帮他买棺材的人都没有。

他孤身一人，早已忘记了自己究竟在这里工作了多少年，他只记得，要时时刻刻留意着客人的叫唤，在这里，与他最亲近的也就只有客人，只要听到客人的叫唤，无论手头上有什么事情，都得立刻停下来。

当然，这都是老板吩咐的，虽然他很少能见到老板，但他早已习惯了客人的叫唤，也习惯了这里的一切。

此刻他已忙得满头大汗，正不停地用披在肩膀上的汗巾抹着额头上的汗水，平凡的日子就这样被他一手又一手的抹掉。

“客官有什么吩咐？”老堂倌露出仅剩的两颗门牙咧笑着道。

壮汉道:“听说南宫公子与天下第一剑梅先生在楼上喝酒？”。

老堂倌陪笑着道:“南宫公子从不饮酒，他们在谈事情。”

壮汉:“很好，久闻南宫公子索有孟尝之名，剑神梅先生更是难得一见，今日我要上去拜会拜会他们！”。

老堂倌勉强笑道:“这恐怕不太方便……”。

壮汉目中已现怒色，道:“有什么不方便？”。

老堂倌小心地回道:“叶姑娘吩咐了，任何人不得上去打扰。”

壮汉噌地站起来道:“我若硬要上去呢？”。

老堂倌脸上的笑容已消失，嗫嗫着道:“这……”。

这时，旁边忽然有人过来，拉住了壮汉:“你不要命啦！”。

壮汉已怒不可遏:“一个姑娘家，我难道还怕了她不成？”

这人却道:“这可是个要命的姑娘……”。

壮汉双目一斜，瞟着这人道:“你说她是……”。

这人望向远方，轻轻道:“夺命飞刀叶海棠！”。

“吁”的一声，一辆马车从远方来到酒楼门口，健马已停下，柳长歌与陈婠儿从马车上下来，立刻就往酒楼上走。

老堂倌急得直叫唤:“客官，你不要命啦？”。

柳长歌:“命也要，酒也要喝，快给我来一坛上好的菊花酒”，说着他立刻就掏出了一大锭银子，足已够买十坛菊花酒。

老堂倌瞪直了眼，道:“剩下的银子……”。

柳长歌:“不用找了，我若死了，你就给我买口棺材！”。

老堂倌:“你若不死呢？”。

柳长歌:“那就留着给你买口棺材”。

酒已上，上好的菊花酒，一开坛立刻就有一股清爽的香气扑鼻而上，柳长歌正在倒酒，他坐的位置正是梅旗山刚才所坐的位置，桌上仍有几颗未剥完的花生，人却早已走了。

南宫青云坐在柳长歌对面，正在倒茶，右手边放着一封信，信封古雅，却已拆开，淡淡透出一股牡丹花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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