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容易把人抛 第五章 行踪

冬日下的皇宫威严高耸，未化完的积雪堆在琉璃黄的宫墙上，印着阳光的痕迹。

苏胤瑾兄弟二人步伐散漫的走在长长的宫道上，不时的有办差事的宫女太监停下行礼。

苏胤宸着实郁闷，本以为下了朝就能去打听九哥的事情，没想到被他们拦下莫名其妙的要去拜见母妃，这一去，哪能那么简单就出来。

“十弟有话说？”苏胤瑾的看了一眼抓耳挠腮的弟弟，悠悠问出口。

“分明是五哥有话说吧。”苏胤宸更加郁闷：“刚刚在太子面前，你拽我衣服，不是想和我单独聊聊吗？”

“十弟聪明，有些话确实不适合当着太子的面说。”

那你倒是说啊！偷偷腹诽了一句，苏胤宸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苏胤瑾停下脚步，确定左右没人后才开口：“你老实和我说，胤轩到底在哪里？”

苏胤宸心中警惕，九哥当时行事只有自己和楼惊羽知道，知道自己性子软糯，九哥还特意嘱咐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哪怕是自己的母妃。

九哥性子素来凉薄，宫中除了自己和如贵妃再没有亲近之人。虽说这五哥向来和善，不曾像太子般和九哥争锋相对，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九哥受伤在家中休养，五哥不是知道的吗？”

“胤宸！”苏胤瑾面上一凛，低声道：你如此防着我做什么？我不是太子也不是皇后，老九干什么事情瞒着他们也就罢了，我你还闭口不谈。我会害了你们吗？

看着他一脸的茫然，苏胤瑾闭了闭眼，再次开口，语气不在那么气急败坏：“这几日老九没有上朝，大臣们早就在议论纷纷，猜测最多的便是老九并不是去剿匪，而是因为刺杀言相反被杀害。这些话传的沸沸扬扬，不然你以为父皇都知道老九在家养病，为什么今天在朝中再问你一次。”

“我知道以老九的身手不可能遭遇不测，但肯定是受了伤的，前两日如此大的风雪，现在究竟是死是活你我都不知。这皇城内遍布言相和太子的眼线，想避开很难，如果你信任我，我可以帮你。”

苏胤宸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眼里那个两耳不闻窗外事，整天笑嘻嘻看起来与世无争的五哥，也是如此善于伪装的人。要不是九哥耳提面命，自己可能就真的和盘托出了。

“五哥说的哪里话，你当然是我们最信任的人，但是，九哥真的只是受伤在府中养病啊！”

苏胤瑾听罢便不再问，仿佛真的放下心来一般，立刻换上一如既往的微笑道：“那是最好的，朝中众说纷纭难免让人着急，十弟勿怪。”

“哪里的话，五哥也是关心则乱。”苏胤宸打着哈哈，心想等见到九哥一定要告诉他这件事情，五哥这人，不得不警惕。

一路无话，在长庆殿门前，兄弟寒暄分别，苏胤瑾看着弟弟匆匆离开的背景，若有所思。

永宁殿。

苏胤宸一进门便看到自己的母妃坐在下位，首座上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美妇人，正低头喝茶，看不清脸。身旁站着几个伺候的小丫头。

“给母妃请安。”

乍一听是儿子的声音，玉嫔喜不自胜，亲自起身一把扶起，嗔怪道：“你还知道要来看看你的母妃。”

“儿臣时时都惦记着您，只是最近被父皇派了些差事，因此忙了些。”扶着玉嫔坐下，才看到首位上的如贵妃，正要请安行礼，被如贵妃抬手制止。

“我和你母妃亲如姐妹，不用多礼。”

苏胤宸谢过后就坐在玉嫔身边，心不在焉的听她絮絮叨叨的问自己的生活起居，想着一会怎么能随着如贵妃出去好汇报九哥的伤势。

好一会子，终于在玉嫔和儿子聊完后，如贵妃放下茶碗，温声道：“玉嫔妹子，我那里有些今年新上的好毛料，我命人按照胤轩和胤宸的身材裁了两身，一会让下人送来，天冷正合适穿。”

“劳烦姐姐惦记了，怎好意思让您送过来呢。”玉嫔温温柔柔的起身谢礼，招呼自己的贴身小婢：“满儿，你……”

“母妃，满儿还得给您煎药呢，我去拿吧，回来再陪您说话。”

“也好。”玉嫔满脸疼惜的接过小厮手里的大氅亲自为他披上，细细的系好：“外头风大，早去早回，母妃去做你爱吃的玉蔻糕。”

“母妃放心。儿臣先告退了。”说罢快步跟上已经走出门外的如贵妃。

一路行至承光殿，如贵妃屏退左右，保养得宜的脸上露出丝丝担忧，问道：“胤宸，你九哥究竟怎么回事，怎么就只有你自己回来了。”

“我们在探听消息的时候被发现，本以为以我们的身手可保证全身而退，只是没想到言相太过看中这次会晤，埋伏了比预估多一倍的人数，九哥在保护我的时候被刺伤，”苏胤宸愧疚难安：“后来我们藏进了一家农户才躲了过去。”

“胤轩身上的伤可严重？”

苏胤宸摇摇头：“我不清楚。把九哥藏好后，我就去引开言相的人，因为他们咬的太紧，只能先通知惊羽去救九哥，我先回宫了。”

听完后，如贵妃没有说话，以手撑额半倚在雕花椅上，不知在想什么。

“楼惊羽如果得到通知，应该会很快过去，贵妃娘娘不要太担心了。”

“那就好。”如贵妃松了口气，唤自己的大婢拿来衣物：“朝堂上的流言不必太过在意，让他好好养好身体。另外，农户家务必要守口如瓶，必要时不可心软”如贵妃抬头看了苏胤宸一眼：“大意不得。”

“胤宸明白。”

“去吧，别让你母妃久等了。”如贵妃慈爱的拍拍他的手背，送出门外。

?

朝堂之上的风起云涌并没有给宁静的农家小院带来任何影响，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卧房时，言夕瑶已经准备好出发了。

“小姐，让我跟着去吧。”小九儿拽着言夕瑶的衣袖，眉心挽着一个大疙瘩，一脸的苦大仇深。

“不行，你要留在家中照顾母亲，我自己去。”

“那我去好不好，夫人需要你的照顾。”

言夕瑶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眼里渐渐浮起嘲弄，开口道：“你觉得，你能叩开相府的大门么？”

小九儿不说话了，眼泪汪汪的攥紧自家小姐的袖子，怎么都不愿意松开。

“小九儿！”言夕瑶无奈，不得不板起脸来叫她的名字。

小丫头眼泪哗啦一下子掉了下来，低声抽泣的说到：“小姐你每次去相府都会受大夫人和大小姐的欺负，夫人还会生小姐的气，小九儿不愿意让你去！”

“所以我就要早点去早点回来不让母亲发现啊。”

“小姐……”

“好啦，再耽误下去天都要黑了，”言夕瑶捏捏小丫头的脸，无奈道：“你赶紧回去不要让母亲发现。”

“还有，”用下巴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压低声音说：“那个人，你要盯紧一点，不要让他闯出去惊了母亲。”

“知道了。”小九儿这才松开她。

看着小姐离开的背影，小九儿恨恨的转身，准备去问候下厨房里的朋友，今天的饭钱要涨价！为什么？因为本姑娘我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