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容易把人抛 第四十一章 疑问

言夕瑶听了这话简直想仰天大笑几声，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就说他怎么平白无故的想要接母亲和自己回来，果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一点子好心！她讥笑出声，本来觉得很好笑的事情却让她眼眶泛了红：“言相和夫人真的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自己女儿不想嫁就找人来替代，你们就不怕圣上知道诛了你九族吗？”

“此事无需你来操心，你要做的就是等着嫁人即可。”

“哈，哈哈，”言夕瑶真的是被气笑了，这是一家怎么恶心的人，竟然能冠冕堂皇，没脸没皮到这种底地步：“我一直觉得，你这种自私自利冷血无情的人，根本就不配做一个好丈夫和好父亲，现在看来竟然是我错了，原来你的冷血，从来只是对我和母亲。”

“那言夕霏是你的女儿，你舍不得她入火坑，可是我呢，就不是你的女儿了吗？”

“一个被你扔在荒郊野外，不闻不问十五年的女儿，到头来就是要替你的心肝宝贝消灾解难吗？”

“那你当初何必生了我。”

一室寂静，言知著听完这些话是生气的，也想着要教训她一下让她以后不能如此和长辈说话，可是抬眼触及她苍白的小脸，红了的眼眶和死死不让流出来的眼泪，所有的话就全部梗在喉头，说不出来了。

秦氏看着自家老爷的样子，心里觉得有些不妙，这丫头一张脸和她那个娘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哭起来都是这副死样子，再不想个办法难保这人起了怜悯之心，计划更改可就遭了。

于是秦氏捏起手帕捂着嘴巴开始干嚎：“老爷啊，我知道你也舍不得二小姐嫁过去，可是霏儿已经这样了，难道要抬着进九皇子府，再受折磨吗？皇后娘娘和太子也忍不下心啊！”

言知著心下一凛，没错，霏儿的命输从来都不会是一个区区九皇子妃能给得了的，不能一时心软害了整个言家。想到这里，他干咳一声，抛开心口的那一丝丝愧疚，对着言夕瑶开口：“事已至此，什么都不必再说，你且在这里住下，安心待嫁吧。”

“如果我不同意，你是不是要拿母亲来威胁我？”

言知著没说话，沉默着，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果然，你这种人，根本就没有心。”言夕瑶没有再看他一眼，径直朝门外走去。德发也没用主子安排，自动的小跑前去带路。

虽然这言夕瑶心不甘情不愿，但也算是答应了。事情解决了大半，总算可以松一口气，后面就只等事情发酵传入皇宫，接下来的戏就该皇后娘娘登场了。

…………

没过多久，还在禁足中的苏胤轩就从余五的嘴里得知了言家大小姐突染重疾的消息，彼时楼惊羽正与之对弈，一黑一白胶着棋盘，却见那白子纵横，占据了半壁江山，黑子进退无门，眼看着就要全军覆没了。

楼惊羽正执着黑子抓破脑袋的想着如何翻盘，听完余五的汇报，高兴的将那黑子一丢，调侃道：“你这还没把人娶进门，克妻的头衔已经挂上了。”

苏胤轩纹丝不动，夹起一颗黑子就丢了过去：“下棋。”

“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不比下棋重要吗？”

“不急，下完棋再说。”

楼惊羽一看这败局已定，想赖也赖不掉，只能玉骨扇一挥将棋盘打乱，耍赖道：“不来了不来了，没有你这么欺负人的。”

苏胤轩抬眼看他：“输不起？”

“输得起，只是想赖账行不行？”

“愿赌服输，明日午时把《春江图》送来。”

楼惊羽将玉骨扇摇的啪啪作响，看的余五冷的直打哆嗦，没好气的说：“就你这种狗脾气，别说言夕霏了，要是我我都不愿意嫁给你。小气的很。”

“要是你，我宁愿剃头出家，阿弥陀佛。”

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嫌弃对方，余五听不下去了，翻着白眼打断他们的拌嘴：“我说两位主子，咱们聊点正经的行吗，人家言姑娘都要病死啦！”

“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死老婆。”楼惊羽学着余五翻白眼，啪的收回玉骨扇，屁股一挪：“走了。”

这是什么剧本？余五伸出小指头挠了挠鬓角，看着楼惊羽从窗户溜走，才转过头问苏胤轩：“殿下，你都被骂克妻了，这么大的罪名，咱们不想想办法吗？”

苏胤轩没答他的话，只是将棋盘清理干净，信手捻起棋子放在棋盘，一枚接着一枚，不一会一副棋面就被摆了出来，余五定睛一瞅，嚯，这不是刚刚被楼公子打乱的那盘棋吗？

他又执起一颗黑子，不急不慌的放了下去，本来即将获胜的白子突然大势已去，被看似杂乱的黑子团团围住，吃了个干干净净。

他一枚一枚的捡着白子，开口回答刚刚余五的问题：“有时候我们只需要一颗不起眼的棋子，就能让敌人自乱阵脚，垂死挣扎。”

余五听不懂也看不出到底是谁乱了阵脚，谁在挣扎，只是自家主子这么淡定，也不好显得他这个侍卫很着急的样子，于是也就闭上了嘴巴，站在一旁看他慢悠悠的捡棋子。

………………

建安城里，丞相家的大女儿忽生怪病，不论是民间的大夫还是宫里的太医都请了个遍，甚至重金求诊各路神仙妖怪，终日里在府上跳大神做法，搞得整个相府乌烟瘴气，但言夕霏依旧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一日病似一日。

这日下了朝，言知著跑到勤政殿又求了一名太医回府后，皇上有些疑惑的问福禄：“这是生了什么病，怎么这些天还没好？”

“回皇上话，奴才听太医院们的太医说，这言小姐的病似乎会传染，无法见人，而且整日咳嗽高烧不退，吃不进去东西，但是脉象平稳，诊不出任何问题，着实奇怪的很。”

“脉象没有问题？”皇上捻了捻胡须，反复咀嚼这这句话：“孤怎么听着，像是在装病呢？”

“太医院的掌院也去瞧过了，看面色确实是生了重病，听说……”福禄顿了顿，怕是吓到皇上般没敢继续说下去。

“听说什么？”

“面色枯槁，状如鬼魅。”完了又补了一句：“当时把掌院都吓了一跳。”

“那孤也去瞧瞧，总不能让人觉得孤怠慢了言家。”皇上站起身来，准备更衣。

“您还是不要去了，奴才听说这掌院看完言小姐回来的第二天就病倒了，到现在还没回太医院呢。”福禄劝道：“奴才觉得这病邪门儿的很，您还是不去的好。”

“如此严重？”

“您是九五之尊，万不得有任何损伤，这事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嗯，你说的对，孤就不去了。”皇上想了想，吩咐道：“你去库房挑一些上好的补身药材，让皇后带回去，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女儿，孤准她回去探望，代孤一起。”

“去办吧。”

“是。”

承光殿里，如贵妃也是发出和皇上一样的疑惑，只是话说的直接多了：“是真的病了吗？难道不是因为不想被赐婚想出来的招？”

子衿摇头：“不太像，奴婢也去太医院打听了，回来的太医都说这言小姐得了怪病，闻所未闻。”

“哼，这就有意思了，”如贵妃冷笑：“这早不病晚不病，赐了婚就病了，天下真有这么巧的事情？”

“不过也好，敢在皇上面前玩这种把戏，也算是他们自己自取灭亡，等着瞧吧，这一关可没那么好过。”

“那九皇子的赐婚……”

如贵妃一掌拍在桌上，金色的护甲划过桌面，发出刺耳的刺啦声：“不想嫁也得嫁，就是抬也要把言夕霏给我抬进九皇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