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容易把人抛 第二十二章 祸事

玉明殿和宝音堂的事情还没处理好，这个时候前方来信，出使西凉的队伍也出事了。

经过云秦西凉边界的居兰关之时，遭到了一小队黑衣人的埋伏，五千兵将折损过半，就连钦差大使言立平都受了伤，不得不退回驿站稍作休整。

巧的是，传来的信件上说，在黑衣人的队伍里看到了陆斯年身边的陈副官。

一连串的事情让朝堂再次哗然，关于“九皇子与陆将军密谋造反，先祖发怒示下”的传言愈演愈烈，最终传进了勤政殿。

皇上半躺在床上，听闻此传言，狠狠的摔了手里的茶盏。

“逆子！”

病还未好完全，皇帝双目赤红的瞪着地上跪着的福禄公公，声音嘶哑，身体如破败的风箱，哧哧啦啦的漏着风。

“孤还没死，他怎敢，怎敢……”急促的咳嗽声打断了还未说完的话，皇帝俯身在床沿，咳的撕心裂肺。

“皇上，皇上，您慢点慢点，”福禄公公双膝并行，连滚带爬的赶紧将皇帝扶起来，用手在胸前顺着气，指挥小公公赶紧端上水来：“水水，赶紧端过来。”

“叫他来……孤要问问为什么……”

终于喘顺了气，皇帝挥开福禄的手，哑着声音吩咐，端的是有气无力。

让身边的小公公伺候好皇上，福禄急急忙忙的跑出勤政殿，先是让人赶紧去通报九皇子，自己则偷偷摸摸的从侧门抄近路去了承光殿。

承光殿内，如贵妃正和玉嫔两人挑花样，子衿，子佩和满儿，月儿拆着丝线，五色斑斓的彩线被轻巧的分开，一绺一绺的搁置在白色的丝绢上，煞是好看。

“这青松霁月样式好看，绣在小十儿的里衣上他一定喜欢。”玉嫔执起花样，拿到如贵妃面前给她看，依旧是温温柔柔的嗓音。

如贵妃瞧了一眼，浅浅的嗯了一声：“你做的东西，小十儿哪个不喜欢？穿的衣服、挂的荷包，就连汗巾子都是出自你手，老九羡慕的跟什么似的。”

玉嫔也不怕她打趣，只是又翻了别的花样子去看，嘴上却说道：“上次见九殿下，他那脚上的鞋做的可真精致，也不知道是谁熬红了眼缝了大半个月。”

听完玉嫔的话，如贵妃放下手中的茶盏，身手敏捷的去扭她的脸：“好啊，敢来编排我，看我不拧你的嘴！”

屋里一时笑闹声一片，蓦的听到院外的小宫女通传，说福禄公公来了。

子衿他们搁下手中的活，就看到福禄火急火燎的快步走进来，气儿都没来得及喘匀乎，就刺溜一下跪在地上：“贵妃娘娘安，玉嫔娘娘安，奴才有事禀。”

子衿子佩极有眼色的将一屋子的宫女太监带了出去，亲自带上门守在外边。

“玉嫔无妨，你说吧。”

如贵妃未施粉黛的脸上没了刚才笑闹的轻松劲儿，一身不见客的舒适打扮，就连护甲都没有带，却并不妨碍她久居高位的威严，让玉嫔瞬间噤了声，下意识的也挺直了腰板，不敢马虎。

“今日前边来信说出使西凉的队伍遇袭，是陆将军身边副官带的人干的，九殿下勾结陆将军意图谋反的传言，皇上信了。”

“信了？”如贵妃听完没有惊慌失措，反问了一句，看着身边被吓得魂不附体的玉嫔，还很有心的拍拍她的手安慰她：“别害怕。”

“是，已经传召九殿下入宫。”

定是要问清楚的，跟了皇帝这么多年，他的脾气可谓是太了解了。如贵妃让福禄先回去照顾皇上，就在他要离开时突然又问了句：“这副官，可是陆将军的亲近之人？”

福禄楞了下，有点不明白贵妃问这做什么，却也恭恭敬敬的回答：“是，听闻这副官打小跟着陆将军，是过命的交情。”

“去吧。”

玉嫔看着福禄匆匆忙忙的背影，想着那些话，魂儿都快吓没了，声音颤抖，瞬间没了主意：“如姐姐，这不是真的吧？”

“真真假假，就看皇上怎么想了。”如贵妃还有心情端详着花样子，只是明显没了刚才的轻松。

“皇上定是信了，不然也不会叫九殿下入宫。”一想到温顺乖巧的胤轩被别人说成篡位谋逆的乱臣贼子，玉嫔虽说害怕，却也愤愤不平。

如贵妃想了想，叫来子衿：“小厨房有做好的糖蒸酥酪，你带一些去九皇子府，亲手交给九殿下，说有一份是赏给陆将军府上的副官，让他吩咐这副官趁热吃，切不可带出云秦，不然就要坏掉了。如果其他人问起，只说你要送本宫亲手做点心给九殿下，其他的不必多言。”

将腰间的玉牌给了子衿，又郑重的吩咐了一遍：“一定要赶在殿下进宫之前传递到，知道了吗？”

“奴婢明白，娘娘放心。”

玉嫔脑中一团浆糊，但很聪明的闭嘴不言，她知道贵妃这样做，定是有她的道理。

“且等着吧，有好戏看。”

——

苏胤轩虽不清楚父皇急着召他进宫的具体事情，但也猜得到是跟那沸沸扬扬的传言有关。

“公公且稍等，胤轩换个衣服便来。”

一看苏胤轩解了旨就要往内堂走，小公公急了，赶忙跪下拦住他：“九殿下还是早些过去吧，皇上病体未愈，不能再等了啊！”

仅仅是为着流言，父皇就有这么生气吗？苏胤轩觉得事情不对，却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

“好，那就一起走吧。”

刚要迈出大堂，余五急匆匆的走进来，身后跟着提着食盒的子衿。

“殿下，贵妃娘娘身边的子衿姑娘来了。”余五说罢就站在了苏胤轩身后，恰巧将那小公公与他隔开。

小公公认得这是贵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子衿，虽心里着急要带九殿下入宫，但也不敢轻易得罪贵妃，只得这么干站着，着急的探头去看，却被身材魁梧的余五挡的严严实实，不露丝毫。

“殿下，娘娘说您最爱吃糖蒸酥酪，今日小厨房多做了些，就让奴婢给您带来尝尝。”子衿说着掀开食盒的盖子，一股甜丝丝的味道飘出，沁人心脾。

“你放这吧，正好要进宫去见父皇，我会亲自去母妃那里谢恩。”说着就要走，被子衿急急拦住。

“殿下，这糖蒸酥酪得一直温着，不然可就没了味道，奴婢还是放进厨房吧。”子衿的眼睛不断地暗示着苏胤轩带自己过去，不然娘娘交代的话可就没法说了。

苏胤轩心下了然，却碍于那传话的公公在场，心思一转，吩咐：“余五，代我送子衿过去，你就同我一般，好生听她的安排，好了就赶紧入宫来伺候。”

“属下明白。”余五虽然觉得一碟子点心不至于如此慎重，但殿下的吩咐还是照着做了：“子衿姑娘随我来。”

“殿下……”

苏胤轩没在理她，带着那小公公大踏步的出了院门。

子衿提裙要追出去，余五一把拉了过来：“殿下说了我带你去，赶紧过来放了我还要进宫呢。”

看着苏胤轩上了马车消失在门口，子衿生气的甩开余五的手：“放什么放，娘娘的话我还没来得及说，都是你……”

“娘娘让你带了话？”福临心至，余五突然想明白了殿下那句“你就同我一般，好生听她的安排”是什么意思，暗自庆幸自己这颗脑袋可算好用了一回，一边拉着子衿到偏僻处：“殿下刚刚的话姑娘也听到了，娘娘的话，你同我说。”

“你？”子衿不身相信：“娘娘让我亲口说与殿下。”

“我的姑娘诶，刚刚那公公直挺挺杵在那你不是没有机会嘛，殿下留下我就是用来传话的，可明白？”

子衿一想也对，这余五忠心耿耿，也不怕他做出对殿下不利的事情，殿下已经在进宫的路上了，事已至此只能告诉他：“那你来，我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