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使千里无法实现的愿望 第二幕 恋火的魔法与世界的起源 （第10节）

10.

我根本就不在乎什么新的世界与旧的世界的区别，他所说的那些猜想也好理论也罢，只不过是他个人所热衷的研究，或许跟他的信念或者说野心有关的某些让他十分感兴趣的话题。

这就好像一个喜欢念经的和尚一个劲地跟基督教的信徒讲述着佛教的经文一样。我确实可以明白他在说什么，就是无法对此产生任何兴趣。

似乎察觉到我表情上微弱的变化看出来我的态度了一般，这个年轻的元玄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看来你的无所谓和我所想的无所谓是两回事。真是遗憾，本以为你会对这种事感兴趣，嗯……之前我们聊过混沌理论，那这样吧，我们继续聊一聊关于宇宙熵增的必然性和因果律的关系……】

【停下，我不是来这里跟你聊这些事情来的，再说了，为什么你总想要和我聊这些话题……】

听到我突然这么一问，他停了下来，稍微抬着头思考的一下，然后低声地笑了。

【有趣……啊，抱歉，因为想到你是那个男人的儿子就不由得想起了以前……嘛，可能是因为和世界和注定好的命运对抗太过于孤独的缘故吧。……你，不也是吗？】

看样子，和早已走火入魔的他再聊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我走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直接对着外面大声喊道，【恋火！校长让你进来一下！】

见状，身为校长的元玄理看着我无奈地笑了笑，他知道我不想再聊下去了。

【是……呜……是！】可能是觉得自己的声音太小，千里又大声地重复了一遍。

小心地推开门进来的是穿着校服的千里恋火，她没有像之前那样变装，没有戴上美瞳和假发。和以往不一样的是，她扎上了马尾辫，这是我让她扎上的，因为我觉得耷拉着一头的散发很影响视线不方便行动。

小心翼翼地关上门之后，千里恋火就好像是贴在门上一样站在门口，低着头两只手不安地攥在一起。偷偷地瞄了我一眼，好像在问让她进来是要做什么？

我也不过是希望打断元玄理的话题才把千里叫了进来，并没有话什么打算和千里说。

想着看看千里的反应也挺有趣的所以我就只是低着头。

元玄理也因为自己的话题无法持续下去显得有些无奈。

校长室里的空气变得莫名的沉重起来。

【啊……那个……我……对，对不起。】不知所措地千里头低的更低了，也许是以为这样的气氛都是自己提出要退学造成的，【退学的事情……那个，是因为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贵校的问题，而是我自身的问题……呜……那个，让阿继……啊不对，让哥哥来帮我办理退学是因为父母……那个……都不在本地。】

千里绞尽脑汁地想要缓解现在的气氛。明明这是事先都已经给她编好的谎话，她却还是只能说得这么僵硬，千里是真的没有说谎的天赋。

【有趣。】元玄理看着慌慌张张的千里，歪着嘴笑了笑。

【哎？……为什么……嗯？……呜……】元玄理所说的有趣肯定不是指千里的这番行为，而是别的意思。只不过不知道前因后果的千里一脸茫然。

【没想到最大的威胁居然是这样的一个小姑娘，而且一直在我们学校就读了这么久都没有被发现。还在这样的时候和那个男人的儿子一起来到了这里，这简直是命运的安排不是吗？你抬起头让我看看你。】

【嗯？】千里呆呆地抬起了头。

【怎么感觉和当年的那个女人长得有几分相似，不过瞳孔是红色的……千里一族的人有着红色的瞳孔实属罕见……莫非是……原来是这样……】

【咦？千里一族？啊！嗯？校长先生您……您，您在说什么啊！千里一族什么的，这里怎怎……怎么会有那种东西……我我，我叫上原恋火，才不叫千里恋火什么的……】千里听到元玄理说出了千里一族这个词，慌张得语无伦次了起来，然后着急地看向我。

【没关系的，我已经知道你是千里一族的人了。不过没有关系，没有什么影响。倒不如说你在这里或许会更有趣……】元玄理说完起身走向窗边，看向外面。

千里噘着嘴，责备地看着我。

她似乎以为是我说漏嘴了。

而我这个时候并没有空理会千里，而是从元玄理的话中感到了有些不对，就好像这里马上有什么要开始了一样。除了打断元玄理的话题以外，把千里叫进来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自身的安全。

没错的话，元玄理正在看向的是体育馆的方向。

【其实公社的左派在研究破解迷宫森林的结界方法的过程中似乎大致上有了关于那个结界的猜想。想要进入迷宫森林的你的话，这个话题你应该会感兴趣才对。】

【……】确实，如果元玄理愿意与我分享公社关于结界的研究的话，那真是求之不得。

所以我静静地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而元玄理一直看向着窗外，并没有确认一下我是否真的感兴趣，便继续说了下去，【笼罩着那篇森林的那可能并不是什么结界，而是世界与世界的交界。那层雾的里面是一个世界，而雾的外面我们所在的则是另一个世界。嗯……这样解释可能并不是很清楚，你可以理解为，现在有两个平行的世界，世界A和世界B，两个世界几乎没有什么区别，我们的世界是世界A，然后迷宫森林的那层雾里是属于世界B的，由于某些原因，原本属于世界A的迷宫森林消失了，而世界B的迷宫森林出现在了那里。我们只能通过某些方式观测到它，但是如果世界A的事物进入了那片区域，那么实质上会进入世界A的迷宫森林而不是我们现在所观测到的那片森林。然后当进去的人想要出来的时候，它们就会从世界B出来，这就是无法安全进入迷宫森林的原因。并不是无法出来，而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去了。……当然虽然这只是猜想，但却也是有相当多的理论基础的。就好比这里的地磁场干扰严重，实际上也正是因为迷宫森林平行时空的交错的缘故。然后，如果想要进入那篇森林，我们实质上就是得进入平行世界B，不弄清楚平行世界理论是不行的。为了证实这个猜想，“同心圆计划”被启动了。利用你父亲的“奇迹物质”理论，以及来自神域的物质进行的巨大工程，从7年前就开始的计划将在今天测试。而我则是作为观测者从内部观测这个即将诞生的新的世界，而你们也都将成为见证人。】

千里脸上挤出奇怪的表情，歪着脑袋似乎完全没有听懂元玄理在说什么。

也就是说……由于他可以用某种方式和复制的自己之间通信所以可以完成同时对比内部与外部的区别。

我问她关于可可的事情的时候，他曾提到过“同步”什么的，我猜测应该就是如此。

过了一会，地面开始了剧烈的摇晃。

【呀！地震了，赶快躲起来！】明明有魔法的保护的千里完全不用担心被地震所伤的，可却第一个慌慌张张地跑向中间的大桌下面两手抱着自己的脑袋。

此刻我看到元玄理也相当震惊。我意识到，这剧烈的震动似乎并不在他的意料之内。

随后，没有任何预兆地，咻地一声，玻璃被打破，刚才还在跟我说着话告诉我他将成为观测者什么的元玄理的脑袋突然被窗外射来的子弹打穿，他就好像断了线的人偶一般，摔倒在地。

由于没有听到任何的枪声，况且千里还是躲在桌子下面的，所以她完全没有看到这一幕。

我想，就算上次的死亡他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次他应该完全没有想到才对。毕竟他刚说完想要作为观测者观测这个为此准备了7年的工程，而我想再怎么样也不会是死了才能观测的东西吧。遗憾的是，他不知道被哪里射来的子弹就这么简单地了结了性命。

明明说了枪对他没有用，难道只是虚张声势吗？

不过射穿他脑袋的究竟是不是子弹在没有确认之前也不好说。

可笑的是，如果说元玄理想要让我认识到命运的存在，那么从某种意义上他算是用自己的经历让我亲眼见识了他讽刺一般的命运。也算是成功了吧。

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如果元玄理在这个时间点被射杀了的话，就意味着有人想要阻碍这个“同心圆计划”，并且此时的教学楼愈发强烈的震动应该不只是简单的地震。

我意识到我和千里可能已经卷入到了一场组织间的斗争之中了。

此时，两名身着显眼的红色衣服的男人拿着红色的像是电击棒一样的东西闯进了校长室。他们目光先是落在了我的身上，我下意识地把手放在了腰间的枪上警戒起来。然而他们看出我是无关的人后根本无心管我，在视线在房间里环视，最终他们看到元玄理倒在地上的时候，两个人露出了不同的表情。

一个人震惊地当场呆住了。

另一个人则开始抱头狂笑，【根本不需要人去拖住他啊，原来我们为神明而牺牲的觉悟是毫无意义的！啊——！哈哈哈！】

没有能听懂他到底在说什么。

但是，这两个人的出现证实了我的想法。

并且我从他的话中产生了不好的预感，立刻跑向千里所在的桌子。

此时，千里由于听到有人大喊大叫好奇地把头探出桌子底。

【恋火！我们得离开这！把那个东西拿出来！】这么喊着抓住她的手把她从桌子底下拽了出来。

【欸？那个东西！现在？呀！……阿继你干什么啊！】

由于没有时间等她反应，我直接把她抱了起来往窗边跑去。

【这是紧急事态！把窗户烧掉！】

说罢，我直接闭上了眼睛。

【哎——？嗯！】

虽然千里对当下的状况满是疑问，可她还是按照我说的去做了。

即便在闭上眼后燃烧产生的金红色的光芒依然很刺眼，毕竟是得一瞬间把窗户燃尽，必然需要强烈的火力才可以。

【好了！……啊！阿继你不会是要……可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呀——！】

看着前面出现的一个大洞，我加速冲了过去。

经过元玄理尸体的时候，我向他望了一眼，心里想着，下次在遇到的时候希望他能不要再跟我唠叨他的信念了。

毕竟，我根本就不在乎。

就这样我抱着千里直接从处于这栋教学楼的顶楼6楼的校长室一跃而出。

随后听到的便是教学楼的崩塌的声音，我们在教学楼倒塌的最后一刻跳了出来。

对于被魔法保护着的并且可以使用飞行魔法的千里来说，从6层楼落下这种程度根本构不成威胁才对，然而我看到她害怕地把眼睛都给闭上了。

不行。就算她是被魔法保护的，落地的时候可以用燃烧地面的方式缓冲，而我却无法被保护。所以她必须把之前在十字桥的时候研究出的成果使用出来才可以。

她虽然闭着眼睛，可手里却好好地攥着我让她随身携带的一样东西——牙刷。

在落下的过程中，我大声对她喊道【恋火，快点！】，可她还是闭着眼睛不敢看向外面。

眼看快要落地的时候，千里和我的身体顿时发出红色的光晕，我们在离地面还有大概一米的地方的时候悬停了。向下的动能在一瞬间被消除，不自然地悬浮在了空中。

在十字桥的时候，我对千里的飞行魔法的最大的疑问就是为什么需要扫把这个物体，毕竟魔女骑着扫把飞行只不过是西方关于魔女的传统描述，只不过是想象力的产物，扫把本身应该不具有什么功能才对。而且根据飞行时候的感受，我并没有被扫把托起的感觉，所以我猜测让我们脱离地心引力的魔法的作用对象并不是扫把本身，而是那些红色的光晕。而扫把则是帮助她想象的媒介。

简单的说，如果我的推测是正确的话，那么千里就算没有扫把也是可以飞起来的。只不过她无法想象凭空飞起的感觉，所以无法做到。但是如果一定得有一个凭依的对象的话，那么缩小版的扫把也应该是可以的，因为扫把的大小并没有限制。

所以为了测试这个猜想，我在便利店的时候顺便买了和扫把有着类似结构的马桶刷，以及牙刷，然后让千里以此对此做了实验。

虽然她对我给她讲述的想法非常感兴趣，也非常愿意做实验。可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先用马桶刷做实验。

【明明按照由大到小的顺序会更加合理和安全。】

【我……我才不要骑着马桶刷在天上飞呢！】

【其实也没有说必须得骑着才行，你可以拿在手上，就好像魔法少女的魔杖一样。】

【问题不在那里啦！呜……阿继你个笨蛋！】

像这样直接跳过了马桶刷，使用牙刷进行了飞行。

结果就像现在这样，使用牙刷也是可以飞行的。

可是随着楼房的坍塌，碎掉的玻璃和断裂的水泥墙将会从上空砸下，我们必须尽快远离这里才行。

千里不知道是否落地了所以还不敢睁开眼睛，她刚才似乎是由于听到了我的指令而下意识地使用了飞行魔法，而落地也不过是飞行魔法自带的属性。现在无法去指示她向哪个方向飞行。我见脚已经可以着地了，便就这样抱着她，开始向着远离教学楼的方向奔跑去。身后的崩塌声还在继续，能听到身后有物体砸到地面的声音。一边跑一边对千里大声喊道【已经落地了，向我跑的方向飞！快！】

【是，是！】听到我这么说，千里才睁开了眼睛开始确认周围，并同时马上发动了魔法，带着我飞离了那里。

【继续向前！不要停下来！】我对千里如此说道。

【哎？为什么？是要离开学校吗？】

【没错！发生了什么事情等我们离开了这里再给你解释。现在赶紧直接离开这里！】

照我说的那样，千里一下都没有停，就这样一鼓作气飞向了学校的外面。

然而在我们飞出学校围墙，本以为可以就这样一走了之逃之夭夭的时候。我震惊了。

我们在穿越围墙上空的一瞬间，视野中的景色突然发生了转变。这个转变甚至是比千里的垂直升降还要快，就像是在电脑上观看的图片直接切换到了下一张那样。

而转变后的景色，却是已经崩塌后的教学楼。

我们本来是朝着远离着教学楼的方向飞去的，然而现在却变成了向着教学楼的方向。并且，这个地方……

【咦？阿继……是我飞的方向错了吗……？】

千里也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便也停下了飞行。我两脚着地，站在那里望着眼前的景观。

【……可恶！】

这里是那栋倒塌的教学楼的背面。我们从教学楼的正面飞离，却从它的背面回来了……

根据之前元玄理关于“同心圆计划”的描述，我意识到“同心圆计划”已经启动，我也真正理解他所说的他要从“内部”观测新世界这句话的含义了。

无法自由进出，所以才需要内部的观测者。

也就是说，【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眼前崩塌了却又没有完全崩塌的教学楼中长出了一棵巨大的树，藤蔓和盘绕的根茎像是要把教学楼的每个角落都给挤满一般和教学楼捆绑在了一堆，而树的顶端则高耸入云在天空展开它的枝叶。

这异样的梦一般的景象仿佛在告诉我，这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