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归去 第八章 离开

天色已亮，赶路人背着包袱看了看前方，不远处刚好有个小镇，走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找个客栈休息一下了，现在正好还可以去吃个早饭。

刚进镇里却发现镇上店铺大多没开门，路上的人大多穿着素色衣服往一个方向去了，于是赶路人拉住一个看着还算面善的中年男子:“这位小兄弟，请问街上的店铺为什么都没开门啊？”

中年男子看了他一眼:“这位大哥，看样子你是外乡人吧，我们镇上已经一连几日没有开门做生意啦？”

“为什么？是出了什么大事吗？”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前几日，镇上的一个大善人离世了，大家为了给她吊孝，所以就把店铺都关上八日，才会再开哩。”

赶路人感到疑惑，是什么样的大善人，让全镇的人都去给她吊孝？

像是看出了他心中疑惑，中年男子继续说道:“大概是三十多年前吧，起义军建立后明的第二年，那时候我才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孩，镇上突然来了一个年轻女子带着一个丫头和一个少年，然后在镇上安了家，还办了个私塾，镇上不管男孩女孩都可以上私塾听讲，我也是她手里教出来的学生。私塾办了三十多年了没收过一分钱，于是平日里大家家里种了什么新鲜菜，杀了鸡鸭啥的都会让自家孩子带上送给她，她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家中朴素的很，平日她的丫头就做点针线来补贴家用，那个少年就种种田，种种菜，过得清贫，但她每次一定要给我们些钱才肯收下那些菜，于是日子就更是不好过。我娘说她的容貌，周身的气度，言行举止，一定不是穷人家养得出来的，于是镇上都猜，她是不是前明时期哪个贵族大家的小姐来了这里避难。每每我们这群小孩去问她的时候，她也总是笑笑。我们也不知道她确切叫什么名字，初来时镇里人都叫她抚娘子，后来办了私塾了就叫她抚先生。抚先生样貌非凡，更是富有才学，起初总有媒人上门提亲，但她通通都拒绝了。她说，她原是有个丈夫的，姓穆，他们非常恩爱，只不过在战乱时他为了保护她牺牲了，所以也终生不会再嫁。如今一晃而过三十多年了，她也从当初的年轻女子变为了镇上的老人。原先镇上几次闹饥荒，匪患，都是她代领咱们镇度过的，因此，她在我们镇上人们的心中也颇有地位。今年秋天时据说是上山采药，秋冬之际，山上寒冷不比山下，五十多岁的年纪了，于是就染了风寒，从那以后就日渐衰弱了，病了许久还是不见转好，于是大家商量去城里给她请个好点的郎中，她却笑笑，说她这是老人病，不用看，也看不好。我们几个学生有当初读书用功的，当了点小官，带回来了个据说是外地有名的大夫，给她诊完后，他跟我们说，是心病，大概就今年冬天了，有什么心愿就帮她完成吧。前不久下了场大雪，她精神又恢复了些，还到镇上转了转，几天后，她就去了，很平静，就留下几句话‘我死后，不必敲锣打鼓，安静点好。就把我葬在我种的李子树下，不必难过，因为十几年过后估计也不会有人记得我，还有，三十多年大家对抚某的照顾，抚某不甚感激。’今日恰是抚先生去后第八日，是她下葬的日子，我们得在辰时之前到抚家，所以你就看到了镇上的这般景象。”

“多谢这位小兄弟，听完你所讲的，在下对这位抚先生感到十分敬佩，不知能否允许在下与你一同前去，参与先生的下葬之礼”韩央忍住哽咽说到。

中年人抬头打量他一眼:“看样子，你也不是什么坏人，那你就跟在我身后，别乱走就行。”

“好，好”小姐，韩央终于找到你了。

午后，镇里人准备好，抬棺往后山的李子树走去。当最后一抔黄土盖上抚归的坟时，山林里突然像是刮起了一阵风，所有树木都一阵阵的晃动，发出一种震人心魂的声音，头顶的乌云散开了一块，一束光照在了抚归的墓碑上，大家看到这种景象都跪了下来，是神仙来把抚先生带走了吗？大家一齐高喊:“抚先生一路走好！”

人群之后的韩央头磕在地上“小姐一路走好，千万不要回头，希望您下辈子投个平安世，别再经历这样的颠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