辕门射鸡 第二章 委托人射鸡？

停车场电动闸杆被东南道院长的脸占满了。

在电动闸杠外面，有几个穿着小黑西服白衬衣扎小黑领带的青年男女站在停车场左右两侧，手里拿着一摞摞的广告纸，他们是这座21世纪新时代楼一层的底商，一家叫做30世纪地产中介的几个职员，超过21世纪有9个世纪，相当的了不得。

据今晨本州气象台预报说，受蒙古寒潮影响，今夜温度可能会降到零下，看着外面那阴阴的天，风吹得十字路口仅有的几株新栽苦楝，左右摇摆，那几个很不胖的黑衣中介，在寒天冻地里缩着脖子，往进出的行人手里，摩托车手里，或者敲窗户往来往的车辆窗户里塞宣传单，并有几个接的，主要是都腾不出手来，能腾出手来的都戴着棉手套。地上散落着数十张广告纸，随着风扬起的雪末与灰尘飘浮到新修的道路中间。21世纪楼上的都收到过他们的宣传单，1103室这间收到的传单，用来铺在门口，进出的时候来擦鞋底的泥水。

一位戴着红头盔，穿着红色厚面包服，腿上裹着厚厚的黑色护腿，远远看就象是中世纪的铠甲通士，此时正扬着手套和岗亭里的保安交涉着比划着。他这身打扮，一看就是饭碗配送的外卖员。

搭了2个多小时的双腿从窗台上撤下来，腿的主人感觉有些发麻，揉了揉，心想着：“今天这么早就叫外卖了么？”

看看了表，11点多了，又要到中午了，来到这21世纪新时代大厦，每天几乎都是一样的场景，毫无变化。

21世纪新时代广场十一楼1103，瓦数并不高的白炽灯光，散射在屋内廉价的硬木皮革沙发，和破了边的合成革靠椅上，墙上贴着的早些年比较流行有些发黄的壁纸，图案是小天使，粉色的颜色还没有完全消失，带着亘古不变的微笑，密密地散落在墙上。

墙角与皮革沙发的夹角处还有蜘蛛网？

老季眯了眯眼睛，看不太清，他这些年吐血吐的，伤了身，眼睛有点花。晃着两条发麻的细腿，从面前这张有点晃悠的老板台里面摸出块麻布，走到沙发那里，准备把这块刺眼的东西抹掉。

外面的大玻璃门吱呀地响了一声，楼道里的风顺着门缝忽地刮了进来，带着嘶嘶的啸声，阴寒冷肃，老季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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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季看看表，不是吧，一索你饿疯了吗？这么早就开始叫外卖吗？

老季扭转身子，透过内外间隔断的毛玻璃看出去，外面是两个身影，一阵清脆的高跟鞋的声音，从那边穿透了过来，踏着这二十几年前的地板砖上，不是那送外卖的拖着腿走路的的声音。

嗒嗒嗒，一索领着一个女人来到门前，尚未待一索敲门，女人便直接推开门进来了。

女人有梨形的，葫芦形的，有丰满水润如苹果的，有肥胖走形的，有苗条的，老季不闲的时候，曾经这么总结过，大致都逃不出这几个形状，but，眼前这位女士却似乎不太好归类，瘦倒是瘦了，与苗条又不沾边。苗条，其中苗是形容词，有许多想象空间，但要紧的是着落在这个条字上，而眼前这位女士倒便是个树枝条，不是春天的，而是冬季天天看得见的道边掉光了叶子的树枝，即使是树枝，尚不是主干，而是枝桠，没见着一点水分，干黑枯瘪，带着春天已逝去，寒冬长夜将来的的苦恨。

女人不请自坐，坐在老板台前面那几个月没人的革质靠背椅上，两腿搭起来，屋子里的亮度便也随着她暗弱了几分。

老季咧咧嘴，做出个请坐的姿势，然后走到老板台后面，拧开保温杯。

女人衣著颇有些品味，着一件剪裁非常好的羊毛领短大衣，驼色的，深灰色的羊毛裙，这个颜色老季是最喜欢的，不由得往下面多看了两眼。

女人脚上着一双半腰小皮靴，两腿自然搭着，一只麻灰色的手提皮包，光滑麂皮，点缀着套索结和角上的金属装饰，这个包的牌子的logo，老季一看就知道的，著名的喜驴士，罗马的奢侈品牌。

喜驴士官方翻译的中文名字实际上是喜流士，但本州民众觉得喜驴士更好听，更容易记，因为反正也买不起好几万的包挎着买菜，就驴他一把，本州人说驴，和埃扶油ck差不多。

拿着喜驴士包包的女人，脸很小，颧骨高而尖，眉毛拔了，修得极细，原来生眉毛的地方就显出些青色来，离眼睛就有些远了，妆化得还可以，补充了脸色的不足，戴着幅精致的纯钛镜框的树脂眼镜，眼镜背后的眼神象针，极为尖利，象极了老季离婚时曾经打过交道的妇女主任，或是做环保公益的，或是卖保险的，只是去了她们那修饰的笑容，只剩下纯洁的目的，死死地盯着站在老板台后面不知所措的，拿个破保温杯的，看起来有点色迷迷的老季。

一索在关门前挤了挤眼睛，到办公隔断的外面打电话嘀咕去了，从玻璃里看出去，一索的肢体很兴奋，两只短胳膊不停的比划。毕竟是来到21世纪新时代广场已经有5个月了，忠诚事务所挂着牌子来，除了送外卖的和派广告的，这是第一位主动上门的客人。

女人忽视了老季想要伸出来要握的手。

缓缓地道：“季先生，射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