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菲菲低头轻声说道:“多谢大侠垂问,小女子好多了。”苏诚君与萍儿始终易容不与真面目示人,相貌虽显三四十岁,声音却是年轻得多,她亦感诧异,不知俩人易了容,年纪和她相若,敬俩人救命之德,一直以大侠两字相称。
萍儿道:“病是好了,身体还没有恢复,要上路的话只怕是不行,别再生出病来,我看咱们还得再多呆两天。”她平素极少关心别人,和苏诚君在一起的时间多了,再者和邢菲菲又是女子,自然而然生出一些关怀之情。
苏诚君道:“走到这里,险境已过,倒不必急着走路。”停了一停,又道:“咱们一路上瞎窜,终不是办法,得想到一个落脚的地方。邢姑娘,你可有什么亲戚没有,投奔到他们那里避避也是好的。”
邢菲菲道:“淅江金华有个远房亲戚,我想到他们那里去。”
苏诚君道:“如此甚好,待你康复后,我们送你去。”邢菲菲低头不言。
萍儿忽地问道:“那小子呢?到了这时还在睡懒觉,他还真有这份闲情。”
苏诚君道:“反正闲着没事,就让他多睡一会吧。”知他定是受了惊吓,此时进入梦乡,倒不忍把他叫醒。
正说着,却见严愁展红着眼睛走了出来,萍儿和邢菲菲只道他心伤父亲生死莫测,夜里蒙着被子偷哭,均想:看不出这人平常轻浮浪荡,事到危难,却还有着这份思念亲人的情义,良心倒还不完全亡灭。如是知道严愁展的反常举止,此时不是赞他,而是扫他几记耳光了。
严愁展心头紧绷着,惴惴不安,偷眼一看这个病虎,见他面色如常,似乎不知昨夜晚上的事,渐渐松了口气,他心中有鬼,不敢和大家目光相接,闷声不响,垂首吃馒头饱子,心里暗自思量。
席间苏诚君和萍儿闲聊,严愁展和邢菲菲身遭逢难,不喜多言,小填肚皮后,四人联袂出游,到处乱逛,萍儿与邢菲菲走在一块,拉手擦肩碰头低笑,极是亲热。严愁展看得妒火中烧,低着头佯作不见,心下暗道:这病痨鬼手段太也高明了,男子汉大丈夫为了讨女人的欢心,竟买这些竹制的小猫小狗,和女人用的脂粉,这也太没了男子汉气概,我严愁展到手的女人不少,最坏也是用金银珠宝骗她们上勾,那有用这么寒酸的东西。看着俩人热亲得搂臂高兴劲儿,恨不得把俩人杀了解恨。
苏诚君买了些甜食,分给大家,严愁展心中有事,那咽得下这等街头买来的食物,拿在手里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扔给街头的小丐。
大家逛了一整天,傍晚时分才赶了回来,洗脸更衣,到店前聚座饮酒,萍儿与邢菲菲以茶当酒,喝得甚畅,酒过三巡,话题渐多,严愁展和邢菲菲自幼各自随父闯荡江湖,见识颇广,听俩人所谈的却是平常,心下都想:这有什么好说的,到象是初次出道的,没半点见识。那知苏诚君武功虽高,出道不过几个月的功夫,连江湖上最平常的常识都不懂,和萍儿相识生出感情后,也是情意绵绵,或为家事纠缠不休,这时风停浪静,万事俱休,左右没事,始有机会闲谈江湖事迹,严愁展和邢菲菲不知,还道他闷得慌,故意嘘吹。
饭毕坐着饮茶闲聊,看着进进出出的人,不一会,进来三个手持兵器的汉子,为首一个矮矮胖胖,一张笑脸甚甜,手提着一根铁棒,另外俩人稍高,骨瘦如柴,一个有着二束小须,双目炯炯,甚是精神,另一个面色白净无血,白渗渗的眼珠翻来转去,宛如无常鬼,他手持折扇,轻轻摇动,一付斯文的样子。
这三人进来,除了苏诚君,萍儿三人虽末见过此三人,知他们是道上介于正邪之间的人物,矮胖子叫朱大包,一套“疯魔棍法”极是了得,小须瘦汉叫单田农,武功招数不知出于何门何派,据传他是偶然得江湖异人传授,那白净脸叫风秋秋,是个点穴高手,手中折扇不仅能作判官笔使用,又能化作利剑使招,招数十分怪异,他们游戏风尘,浪迹江湖,亦侠非侠,亦邪非邪,名头极大,道上除了路不平,便要算他们三人是难缠的人物,他们都是四十多岁,出道比路不平晚得多。
三人进店扫了一目,店小二忙把他们迎了进去,点头哈腰,靠南与苏诚君等隔桌坐下,店小二陪笑道:“三位客官不知来点什么?”
朱大包道:“吃喝的倒不必先忙着拿出来,我问你,店里可有上房?大爷走得累了,要在这里先住上一晚。”
店小二连声道:“有的,有的。小店虽不算最好的,客房还比较干净,客官能在小店投宿,包管叫你满意。”
朱大包道:“如此甚好。”
风秋秋声音又轻又细,显得无力,道:“那你便给咱家准备三间上房,大爷吃完了饭要喝酒养神。”店小二连连答应。
单田农道:“有上好的酒打十斤八斤来,先来三只烧鸡下酒,三斤牛肉干。记得手脚要利索一点,作得慢了大爷饿得慌,当心把你给吃了。”裂唇露齿,阴阳怪气。
店小二吃了一惊,不觉后退了一步,道:“客官说……说笑了。”不敢逗留,忙进去力催大厨,有这么三个怪客,不敢怠慢。
掌柜听了小二汇报,他见过来来往往各方异人,犹其是江湖上拿刀拿棒的,半点儿也不敢得罪,舍下与房内小妾的亲热,亲自出来斟茶,到地窖内取出一缸十来斤的陈年老窖,往常卖的多是渗了水的酒,今儿不敢造次,取出正宗货色,不免有点儿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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