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安抬首,思虑了好一阵子,而后看向满目期待的徐怀清。
后者一脸“不胜感动”的看向李承安“我就知你担心我”
李承安嘴角一扯“事关口粮,我自是担心没人给我付面钱”
徐怀清仿佛伸头挨了一记响亮的巴掌,面色如土“李承安,你留着心做甚”
不过,他心中也自是欢喜,李承安还是第一次松口。有一就有二,接下来的事情还难否?
正思量间,听对方问了一句“京城来的贵小姐,你可知姓甚名甚”李承安状似无意问道。
徐怀清仔细回想了一下“姓甚倒是忘了,不过单字一个婉,什么婉来着”他思索了一下。
“谢婉?”李承安随口一问
“好似是叫谢婉来着,欸,你怎么知道?”徐怀清凑过来。
“猜的”李承安心下了然,懒得解释,应付着。“既算是为了你,我便跟这一次”
为、了、他
为了他?
徐怀清有些丈二和尚,怎的内心竟有些女子的娇羞之感?他拍了拍脸,试图清醒一下。
李承安没再理会他,径自回了家。
天色渐晚,晚风微凉,天边垂挂几卷残云晚霞。
前人大多唱衰晚霞,赋以凄凉、垂暮之意。而当世却鲜有文人的陈词滥调,无病呻吟。当下朝廷虽没表露,但从安城官府张贴的征兵文欲发繁复便可看出,朝廷在施压地方,自难免闹得人心惶惶。处在这般朝不保夕,风雨飘摇之际,每个人都在试图保全自己,也是无甚雅兴感慨。
李承安点上灯,夜风顺着门缝进来,烛光被吹的一晃一晃,忽明忽暗。他侧躺在床上,盯着烛光出神。
――
三月十八。
“东西可都收拾妥当了”外祖母冯氏拉着谢婉的手关切道。
谢婉微微一笑,眼中尽是不舍“前些日子,早就吩咐喜儿她们着手收拾妥当了,祖母不必挂心”
“我差了菊香给你,菊香跟在我身边服侍有些年头了,贯会照顾人,这一路上有她,老夫人可有些安心了”舅母沈氏示意菊香上前,而后看向老夫人,冯氏微微颔首,笑道“既听着你安排,倒是夺了你一爱”
沈氏忙道“一家人,自是安全为上,哪里谈的夺不夺。既跟着婉儿,我也放心”
转而看向谢婉“近来朝廷局势动荡,人心惶惶,最是容易出事儿,路上不比家里,万事小心。”
冯氏听得后,又交代道“听你舅母的话,带上菊香”担忧之色跃然。
谢婉乖巧的点点头。
一行人出了府门口,镖局的人早早候在府外。最前方的是徐怀清,与他并排的是李承安。
马车四周也围了府里的侍卫。
车马人,熙熙攘攘。
握着谢婉的手走了一路,好一会儿停在府门口又松开“万事小心,到了京城本家,传个信回来,别让我们牵挂”
谢婉点点头,别开眼睛,不忍再看。转身由小厮扶着上了马车,丫鬟紧跟其后。
徐怀清适时上前,朝老夫人一揖“老夫人和夫人尽管放心,我们定会护谢小姐平安入京”
李承安没有说话,只朝老夫人点点头,而后移开视线。
冯氏道了声谢,客套了几句。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行至长春街尾,谢婉的马车被拦住,停了下来。外面一阵喧哗“谢小姐,谢小姐”
是张家小姐张书韵的丫鬟秋荷。
谢婉掀开帘,恰时从外探入一双手,原是张书韵,对方急切的看着她“你不必下马车,我看看你就回,我给你做了一些安城点心,你路上饿了就吃些”说着将一个包裹递给她。
“今日我是偷跑出来的,不便多留,路上一切小心为上”张书韵眼睛湿润。
谢婉握住她的手好一会儿,而后又松开道“你保重”
张书韵点点头,转身匆匆离开,进了轿子。
谢婉复又望了望车外,长春街依旧人来人往,热闹如常。远远的还可以听到小贩的叫卖声,夹杂着孩童的追逐嬉笑。她放下帘,眼睛些微发涩。
马车渐渐驶离安城。
自小因为身子不好,养在外祖母家,十岁才回到本家,此后每年冬季,谢婉都照例来陪外祖母过冬。而今及笄之礼将近,便不能与以前一般,来去自如。这一别,也许当真是没甚再相见的机会了。
――
队伍前。
“适才马车外那位便是张家小姐,你的结亲对象?”李承安笑看了徐怀清一眼。
徐怀清挠挠头“张家再不济也是个正七品,怎会瞧的上咱们这些满身铜臭的商户,我爹也不知是怎的了,竟与张府牵上线,要我娶人家的掌上明珠,不说我愿不愿意,倒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是真”
李承安略思索了一会儿,淡淡道:“我看张家未必会拒绝,如今局势不定,衙府征兵欲紧,不只寻常百姓坐立不安,但看那官员,有几个能安稳的坐着,且看这个时候,即便是最末等的商人,怕是也比头戴的那顶帽子稳妥。”
两人说完后,各自沉默了好一会儿
“兵来将挡之,水来土掩之”徐怀清看向李承安,没了平日的嬉笑。
似是在说婚事,而身边的李承安却明白他的意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是啊,若是将来真有那一天,乱世中的平民百姓何其无辜,他们又是何其的身不由己。
日中,日头正足的时刻。整个队伍,不管是人抑或是车马都已疲乏。
徐怀清示意队伍停下,原地休息。随后下了马,与靠在树旁的李承安商榷“今儿肯定是要歇这林子里,今夜我们轮着休息,我这便去知会谢小姐他们一声。”说着抬步走向谢婉的马车。
李承安伸手懒懒地拦了他一下“我去吧,你歇一歇。”而后走过去,看向谢婉马车旁一个带头的侍卫“日中了,待大家补充完体力再出发,今日赶不出这林子,怕是要歇在这,要委屈下谢小姐了”
带头护卫点点头,转身在马车外一揖。听到动静,喜儿掀开帘子,谢婉探出头来看向护卫“我知晓了,你休息去便可,不必一直守着我。”
又抬头看向站在远处的李承安,想要客套一下,却在看到他的脸时,脸上一怔,些许讶然。只一会儿,便恢复如常,看着李承安道:“有劳了”
李承安点头“谢小姐客气了,马车中太闷,谢小姐要是闷得慌,可下来走走”
谢婉点头,自是不能真听他的出来走走。如长春街那般就罢了,如今荒郊野外,除了菊香喜儿两个丫鬟外,就只自己,再没其他姑娘。在一帮男人中,若是再不避讳,怕是要被人笑话。
――
队伍休整过后继续赶路。马车中坐了一上午,谢婉身子乏得厉害,菊香在车中铺了些褥子,谢婉将就着蜷着身子睡了过去。
马车摇摇晃晃,一顿一顿的,扰的她睡得不是很踏实。恍恍惚惚间,做了个梦,梦到了弟弟拽着自己的袖子叫着自己。
“阿姐,阿姐,我想采莲蓬,我想吃莲子”她忙叫着“承安,承安,你慢些,小心水深”却怎么也唤不回来弟弟。于是拼尽全力想要追上去拉住他,双脚却怎么也使不上劲,眼睁睁的看着他沉了下去。
谢婉猛的睁开眼,菊香和喜儿她们忙看向她。
“小姐怎的了,可是梦魇了?”喜儿拿出帕子替谢婉擦了擦额头和鼻尖上的汗水。
谢婉摇摇头,动了下被压麻的手,接过帕子,自己擦了擦额角。
马车适时停了下来。谢婉掀开帘子,看向马车外。有风顺着帘子吹进来,有些凉。菊香示意喜儿拿出件衣服,给谢婉披上“太阳快下山了,要捡树枝些烤火的柴火,一来是初春夜里太凉,二来也是为了安全”
谢婉点点头,看向外面。
马车周围除了外祖母让舅舅差的侍卫守着她外,还有几个镖师坐着围成一圈。
再远些,看见那个叫李承安的少年靠在树旁,与另一个跟他差不多年岁,有些“吊儿郎当”的年轻人,不知在说些什么。
好一会儿,众人捡回一堆柴火,聚了好几堆,点着了火。
谢婉扶着小厮下了马车,坐在护卫为她腾出的火堆旁,烤着火。
菊香喜儿她们紧随其后,拿着干粮凑到火堆旁。众人围着火堆,简简单单吃了些干粮充饥。
又坐这么坐着烤了会儿会火,谢婉和菊香喜儿回了马车。正待休息,而后马车被敲了一下,谢婉忙起身掀开帘子,对方棱角分明的脸瞬间映入眼帘。
她疑惑的看向他。
李承安将袖子里的东西递给她“不必害怕,这东西是留给你防身用的”
看谢婉接过他手中的东西,顿了顿又道“今夜我就守在你马车外,你且放心睡吧,有什么事唤我一声”
她道了谢,放下帘子。马车外的火堆,透过帘子打进马车里些许火光,趁着忽明忽暗的光亮,谢婉解开手中的小包裹,凑着光一看,里面是一把匕首,透着锋芒的。谢婉手中有些凉意,忙又包了起来,放在了褥子下。
蜷着身子,闭上眼睛。
菊香还好,强撑着精神守着谢婉。喜儿撑不住乏了,头靠着车身,睡了过去。
谢婉叫菊香也睡下,不必守着,菊香不愿,她也就没多过问,只叫她不要老绷着神经,外面自有人守着。
谢婉也说不清为什么,在李承安说会守着她的那一刻,之前还有些紧张害怕的心情,却慢慢平复了。
火堆烧着,发出刺啦刺啦的燃烧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刺耳。外面也都静了下来,之前的谈话声渐渐没了,转而变成了酣睡声。
谢婉也慢慢睡了过去。
半夜,突然从睡梦中惊醒,顿觉不妙。
她有些想方便。
嗯。
些许方便之意。
菊香此时也睡了过去。谢婉想摇醒菊香她们,转念一想,菊香她们要是醒了,定不会愿意让她自己去,也不放心她们自己跟着。
或许会遣侍卫。
那样不就都吵醒了。
她想了好一会儿,而后偷偷的掀开马车的门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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