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道 第四章 背水一战

看来我是真的不太成熟吧，突然的独立，让慌了神，差一点酿成错。

下山后的第一次捉鬼居然这样的体验。本来只是因为怕雷，来借屋躲避的孤魂野鬼，硬是被我这一顿操作给人家逼的背水一战。

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到现在晚饭也没吃，说不饿那是不可能的，陈瞎子叫我去招呼大浩一家人回来做点吃食。

休息的时候，我和大浩一家人说了几句，他的老婆也醒了，身体已经是没什么大碍了。在她和我们道谢的时候，说话也很温柔。

从她的言谈举止就知道是个持家的贤淑女人，只是事不由人，一场车祸，让她失去了一双腿，肇事司机没找到，赔偿款也没有着落。

我和大浩媳妇闲聊了几句，她也是一口一个道长的称呼我，听的我心里很是舒坦。也是在和他们交谈中知晓，以前这附近只要是有事情，都是去找那个陈道长，当然，这个陈道长指的不是陈瞎子。

本来这次是打算去寻那个陈道长的，结果没找到他，说是去了市里了，不得已，只好找其他人了，四处打听，不知道从哪里知晓了陈瞎子是陈道长哥哥，知晓陈瞎子在县里桥头算命后，才把大老远陈瞎子请了来。

聊天还算是进行的还算愉快，我事后交代了一句，让那个闹过鬼的屋子，先别去睡，鬼是走了，只是屋子里依旧是湿气重，对身体不好，尤其是大浩媳妇这种病人。

当我说到待会再去给屋子外面再去贴几张符咒的时候。大浩媳妇脸上开始了更深深的自责。

陈瞎子给他们的符咒是一百块一张，这次我和陈瞎子两人前来，还费了不少功夫，我估计，她是在担心钱吧。

没钱的尴尬我倒是自小便感同身受，师傅带着我和师弟吃辣椒拌饭，下山驱鬼行义，也大多是得不到多少报酬，都是只是拿一些米或者一些容易保存的蔬菜。

可现如今，要是真的不去要哪钱，我面临的结果就只有露宿街头了。

菜端了上来，还有一些荤菜，是本地方的特色，折耳根腊肉，腊肉的香味一直勾引着我。这顿饭全是那个大浩女儿做，香气四溢，自从下山后我便在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何况这次还能是吃肉。

在山上二十年，自从十七岁那年停止长身体后，便几乎在没有尝过肉味，仔细回想，少年时与师叔下山，师叔不仅让吃肉，还让我和师弟也尝尝酒味。

那段日子鸡鸭鱼肉全都来，师叔只说，自己已经不算是道门人了，不碍事，我们还小，也不碍事，便索性一点就是一大桌子肉。

师弟也是在那天第一次吃肉，头一次吃肉的师弟哭了好久，说这辈子都要天天吃肉，回到山上厚便每隔两三天便让我去给他抓鱼逮兔吃。

面前的一盘肉还在散发香气，我举起筷子，只是夹了一些小青菜。

这边道士不少，但是吃素的道士可是少了。陈瞎子这人，平时不仅吃肉，还会喝点酒。

这不，大浩又和陈瞎子两人喝起酒来了，陈瞎子喝醉酒就没有正形了，开始吹起牛来了。

先是吹嘘自己出生道门世家，再是说自己那个弟弟论起道行根本不如他之类的话，大浩只是在一旁酌酒，时不时给陈瞎子回应一句，好让他的吹嘘能够不尴尬。

除了大浩在桌上外，另外三人也不上桌，我有些腼腆，主人家也不来吃饭，自己吃总感觉不太好意思。我吃了一碗白米饭后便放下了碗筷，也不管自己有多饿了，大浩劝我在加几碗饭。我推脱不吃，就那样下桌了。

我走到外面透了下气，大浩女儿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在一旁柔声细雨：“道长，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见到人家主动和我说话，我又有些害羞了，也不是头一次遇见女孩子，可能是这次的自己独自一人下山，心中有些期待吧。我平稳了气息，礼貌的回答：“饭菜很好吃，我是吃饱了。”

她嫣然一笑：“道长不嫌弃就好。”

“你叫我林天道就好了”我有些激动，两腿开始微微抖了起来，想了半天，咽了一口口水：“你呢，叫什么？”

“方佩兰。”

她说了自己的芳名后便走回了屋，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什么。我没有多想什么，拿了几张符咒在各个门口贴了起来。

我一边贴符咒，一边念念有词，可能是惊动了还在里面陪酒的大浩吧，他招呼我进去。陈瞎子还在吹嘘，只是这个时候，大浩却是严肃了起来。

“二位道长，这次有劳了，关于报酬这件事，”大浩面色有些难堪，可能对于这个全靠一个人来支撑的家庭来说，拿一分钱出来，实属不易。

不过终于还是谈到了我最喜欢的这个环节了。

陈瞎子没开口，兴许是喝酒喝糊涂了，半响没回答，气氛尴尬了起来，三人你不严我不语的。

“二百块吧，”我见陈瞎子没说话，我便开口了，本来秉承着道家精神，替人驱鬼伏妖，是为天做事，是本不应该收取什么的。何况已经吃了人家一顿饭了。可是我要是不收钱，这房租可就没法付了。

当我说二百的时候，大浩明显的呆住了，我一寻思，是不是我所说价格高了呢？大浩这类工人，一天也有一百来块都收入，这点钱应该不难吧。

不过看大浩那样，我有些泄气，低声说道：“这路费咱们不能自己掏吧？”

“谢谢道长！”大浩几尺高的汉子眼里留下了几颗滚烫的泪珠，嘴里尽是一些感谢的话。

我有些慌了，大浩块头这么大，怎么这么爱哭呢？男人流血不流泪。这何况还是一家之主。看着大浩的情绪，我真怕他又激动起来，要是再拉着方佩兰来一起跪，又整出那种夫妻对拜的局面可就尴尬了。

好不容易扶起这个壮汉，看着他手上的老茧和这黝黑的皮肤。我也是在这一刻觉得，大浩比我难多了，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大浩不行，还得养着这个家，作为这个家唯一的劳动力，他的心酸，也不清楚。

“我们身为道家人，做这件事本来就是自己分类的事情，你不用如此！”

“说的好！拜师学艺，立志斩妖除魔，天地大道，诸天神魔，以我血躯，奉为牺牲！我们来，绝不是为了钱。”

陈瞎子这会来精神来，一顿豪情壮语：“天道，我就要说你了！你怎么还能收钱呢？我平时是如何教导于你？”

陈瞎子这话说的我是一时间蒙了，还如何教导于我，指定是喝醉了，不然不会迷糊的连钱也不认了。

陈瞎子突然又激昂的站了起来，扶了扶墨镜：“你放心，咱们这次分文不取！”

大浩一听，更加激动了。

而后在方佩兰带着我们去客房的路上，脸上也多了许多善意，她的母亲见了我们之后也微微一笑。也就是那么微微一笑，我就觉得，这趟，来的值。

夜晚，可能是白酒有助于睡眠，或者是白天太累了，陈瞎子睡觉鼾声如雷。很不幸，我倆被安排在了一张床上睡，

估计也是凌晨两三点吧，我实在是受不了陈瞎子鼾声，睡不着的我只好出来透透气。夜晚估计得是凌晨三点左右吧，大浩一家人也都入睡了，只是唯独方佩兰一人还在收拾卫生。

她见我来了，放下了手里的活，问我是不是需要什么。我也总不能是说我的因为陈瞎子鼾声吵的睡不着吧，只好借口说是要上茅房。

灰溜溜跑到茅房外面，感觉到了里面的不对，我大声咳嗽了一下，耳旁吹来了一阵阴风。

当然还有佩兰的亲切问候：“你是需要纸吗？”

我尴尬的笑了笑，回应了一句‘我有’，说完掏出一张符咒贴在了茅房的门头上。

从茅房出来后，佩兰笑着说我真有趣，去厕所前还要大声咳嗽。

我看一眼佩兰，这小姑娘，我到底该不该把缘由说出来吓吓她呢？

“半夜起来去茅房或进入其他没有人的地方，要先大声咳嗽，以提示阴阳互相回避”

这把佩兰吓的花容失色，颤颤的问到：“那你贴符是因为有鬼吗？”

我看着小姑凉这个样子，正声说到：“没有了，已经全都赶走了，你放心吧。”

“你明明这么年轻，为什么会去做这个行当了？”

对啊？我为什么回去做这个行当呢？我算是明白了，我打小跟师傅在炮台山上修行，平时下山到村里玩，被师傅抓到了，少不了一顿责罚。

炮台山上只有四个人，爱说话的小师弟，爱喝酒的师叔，平时只是静心打坐的师傅。

我们终日过着无聊枯燥的生活，只有吃不完的野菜和辣椒，以及念不完经。

可能是师傅终究知道炮台山留不住我和师弟，在我十七岁那年，师叔带着我和师弟四处云游。一走三年，归来时，师傅便让我下山一个人自己讨口饭吃，留师弟在学艺几年。

我始终没有回答佩兰的问题，这勾起了我的无限思绪。脑子里面一团糟，也许是我想师傅了，我这辈子还没离开过师傅，突然这一别就是一个多月，还挺想念他老人家的。想着想着，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了。

我给佩兰撂下一句：“混口饭吃，”便慌忙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