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过去了,子令心中的闷气还没完全消去。
回家见到母亲,她故意用力地摔下双肩包,这是她愤懑的宣示。爱媛当即吓了一跳,可回过神来她也就能够理解了。应该是跟今天早上的事情有关。
刚开始,爱媛可以理解子令的这种态度。可后来她又想了想,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做的所有事情不还是为了自己女儿。这倒好,自己女儿一点也不领情。
看到自己这付出与回报的不对等,爱媛也有点来气了。
“嘭——”地一声,爱媛也用力地放下拿在手里的杯子,作为跟子令的回应,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母女两人谁都认为自己有理,谁也不让谁。
子令也有她的辩词。母亲一次又一次地插手自己的事情,她感受不到母亲对自己的尊重。这种背地里的行径,她感受不到母女间应该有的坦诚。母亲还觉得自己是对的,子令更感到窒息。现在,她已全然失去了跟母亲沟通的意愿。
所有的愤懑、委屈、痛苦、不被理解……子令都把它们压制在了内心的最深处。这些未能见到阳光的思绪,终究是危险的。你永远不会知道,这被压抑多时的雷雨,在某个瞬间又会一下子疯狂起来。
子令回到房间,看着窗外灰暗的天空,仿佛眼前有一张无形的网。这张网随时随地地就会囚禁她,束缚她。她想要大声喊出来,却又被严严实实地围困住,不能挣脱,不能诉说。这夜的空洞完全吞噬了她。
子令一个人在房间里,光线昏暗,四处都是潮湿的压抑。她咒骂着风,咒骂着雷雨,却永远得不到回应。
万千心事难寄。这时,昏黑的窗外飞进了一只蝴蝶,它是雪青的,是深紫的。这只从黑夜里逃脱出来的精灵,在子令眼前转了一圈,又飞出去了。在它所到之地,似乎没留下些什么。它也许是信使,蝴蝶是会飞的花。
栩栩花间蝶,翅穿琼叶。
羽衣黄,淡薄妆。
醒来魂欲断,梦里尚偷香。
何堪秋夜长。
阳光底下的琼花,乱花丛中的琼花,心底灿烂,不卑不亢。飞来飞去的蝴蝶,寻觅的蝴蝶,止于花的细蕊里。花等待,蝶寻香。花已盛开,蝶在盘旋。
花与蝶,蝶与花,你若盛开,我自来。狂与痴,痴与狂,各自幻化,各自醉。欲罢还休。红会褪,瓣会落。花散花,蝶飞蝶。痴蝶问佛,佛曰回头是岸。痴蝶又问天,天也不答不应不愿懂情。是是非非,累累伤痕,原是最久相伴的印证。
尘世事,情最重。
若蝶未出,花未放,只怨时辰未到。
月季花,是月季花。子令想起今早昊天给的照片。她翻了出来。这月季花,她始终未解。这天晚上直到睡着,子令的手里还拿着这张照片。
……
而另一边的爱媛,依然未眠。
她是有预感的,也许这一次,自己跟女儿的关系会触碰到那个冰点。今晚原本是要把握住的,可惜她始终没有去敲开子令那扇紧闭的门。
爱媛实在睡不着,她起身了。每当这些时候,她总会把小铁盒找出来。
她记得在这些照片里面,有一张在子令五岁时候拍下的全家福。爱媛把盒子里的所有照片都倒了出来,她一张一张地寻找着。
翻了很久总算是找到了。
虽是找到了照片,可照片里一家三口的音容笑貌早已物是人非。有些东西无可逃避,但不得不承认。
的确,爱媛自己也曾想过,要是在迫不得已的时候,她也会让步,会做女儿最坚强的后盾,不会强迫子令去做一些不情愿的选择。
可她不知道自己的这种推波助澜已经变了味道。这种推波助澜不再是鼓励女儿向前一步,也不再是推着女儿勇敢地有点尝试。而现在,这种强硬的态度像是变成了她的一种执拗,一种非做不可的执拗。
她不知道,这种可怕的执拗会让她忘记母女间彼此应有的角色。这里不应该有对错,不应该有输赢,也不应该有世俗强加给她们的包袱。
那一声声可怕的“都是为了你”,最后可都是为了谁。但爱媛,她永远不会知道。她现在就像是坠入了蛮缠的思绪里,满脑子的都是“付出了不被理解”“这么辛苦究竟为了谁”。
确实,这些年来自己一人撑起了整个家,她只是错把理应的结果跟子令的幸福画上了等号。爱媛终是搅浑了,就像自己一直被搅浑在了漩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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