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引【第十一章】素手改朱颜

缺月引

哥舒流云

武侠仙侠 | 传统武侠更新时间：2021-05-12

瀑布阅读

瀑布

从本章开始听

骄阳似火，正是午时三刻，栖禽谷，距离上一次的远行已四天有余。

在独孤灵归来后的几天里，王梦馨开始教导他学习七弦琴的指法。以往在叶钟灵的逼迫下，独孤灵心中抗拒，因此只是初步涉猎。现在自己渴望学习，终于可以开始深入实践，他为此兴奋了一整晚，连续多日的名曲鉴赏已经让他对王姑娘积累起了充足的信仰！这一次，他决定认真学琴！

于是，他的手指开始不断受伤，指节也持续胀痛着，有时甚至连筷子都难以掌握，林老诧异地询问过一次，得知是他学琴所致，便欣慰地拍了拍他的小脑袋不再过问。而独孤灵也并未有过丝毫的怨言，为了习得高超的琴艺，一切都是值得的。在几日的刻苦训练中，他痛并快乐着！

此时，独孤灵哼着小曲，刚从赵无眠家中归来。昨日学琴结束后，王梦馨告诉独孤灵她要外出半个月，让他自己在这段时间内熟悉指法，于是，独孤灵午时奔赴树林的路线改为了获取美食的终点：赵无眠居。

上山的竹林小道绿意盎然，道旁的竹子比之以往要茂盛了不少，独孤灵悠闲地东看西瞧，想在其中寻找些爽口的竹笋，过过嘴瘾。这段时间里，独孤灵一得空闲便往赵无眠家蹭吃蹭喝，一方面向他虚心讨教各种美味的食谱，另一方面在自己掌厨的家中再拿林老充当试吃对象，厨艺正在突飞猛进。

无意间，他感觉有人在竹林后窥视他，惊疑之中转身一看，只见上官渺渺从竹枝间跳了出来，她拍了拍独孤灵的肩头，娇声问道：“独孤，你吃过了么？”

独孤灵指了指自己油腻的嘴唇，对她说道：“你看我油嘴滑舌的样子，那肯定是吃过了啊，真笨！”

“你！我只以为你没吃，想和你一起分享一个好东西而已。哼！你竟然敢骂我笨，那我走了？！”上官渺渺愤愤道，说完偷瞄了独孤灵一眼，一副欲走又停的样子。

这疯丫头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还是不要得罪她的好！再说了，对方毕竟是女孩，独孤灵也不是那么心胸狭隘的人，他看了看一只手藏在背后的上官渺渺，问道：“你想干什么？有什么好吃的？”

“这是齐姑姑给我的蜜饯，可是我最爱吃的东西了，就留下来一些送给你。我一番好意，你还这么不识好歹，真是讨厌！”上官渺渺嘟嘴气道。

你会这样好心？怕不是下了药吧？独孤灵将信将疑，他对上官渺渺早已丧失信任，但看她手中的蜜饯饱满圆润、黄澄澄的甚是好看，口中涎水分泌，心想就算有毒也还有上官爷爷在，怕什么？

于是嘻嘻一笑，道了声谢，拿过她手中的纸包，取出一颗放进嘴里，这蜜饯是以苹果肉腌制而成，外面包裹的蜜汁入口即化，咀嚼后又感酸甜酥脆，唇齿留香，让人忍不住还想继续吃下一颗。

“唔～真好吃！这是齐姑姑亲手做的么？”独孤灵两眼放光，如今能让美食品味日益增长的他眼前一亮的食物已然不多，这包果脯似乎能代表谷中甜点的最高水准了。

“对啊，她手艺可好了，我常到齐姑姑家玩耍，就是为了吃她做的蜜饯！对了，齐姑姑说上次你出谷带回来的东西很好吃，她要好好谢谢你，让你过去呢！”

“哦，那就去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独孤灵答应一声，无意间扫过上官渺渺的脸庞，见她眼睛圆圆，正瞪着自己手中的蜜饯。

他晃了晃纸包，上官渺渺跟着转了转头，但随即便反应过来，她脸颊一红，恼羞成怒道：“你干什么？还不快走！”

独孤灵忍笑道：“好，马上走！我其实不是很喜欢甜食，给你一半吧！”他撕开纸包，将一半递给上官渺渺。

“哼！我才不要吃呢！我想吃不会去齐姑姑那里拿吗？”上官渺渺还待推脱，独孤灵已经把那一半塞进她手里。

“就当是帮我吃吧，我吃不下这么多呀！”独孤灵笑着道，他心想这本来就是上官渺渺省下送给他吃的，再还她一半也是理所当然。他内心其实非常感激上官渺渺，此时见她竟能忍痛割爱，将如此喜爱的食物送给自己，不由心中一暖，暗道这丫头还是有些良心的嘛！

上官渺渺听独孤灵语声轻柔，又见他眼含笑意，那秀丽的面庞让她心中一动，便也不再拒绝了，捧起半包蜜饯甜甜地吃起来。

“喂！独孤！”

“嗯？”

“你上次去谷外做什么了？”

“和林爷爷去办一件事，其实就是跟着出去玩玩。”

“哦，那好玩吗？”

独孤灵闻言似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面容一阵扭曲，开始陷入沉默.....

“怎么啦？能和我说说一路上看见了什么，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没，没什么好开心的事——”一道肥胖的身影迅速闪过他的脑海，他腹中一阵翻腾，差点把午饭和蜜饯一同吐了出来。

他急忙跳过了这段回忆，平静道：“我们到了一个小村庄，然后林爷爷晚上出去办事了，我一个人在客栈闲着无聊，也出门逛了一圈，那里的人都很热情，送了我很多好吃的，第三天我们就回来了。”

这段陈述很简单，简单到好像没有第二天一样。独孤灵的回答很敷衍，但上官渺渺本来也只是随意问问，并未太过注意，她吃得津津有味，与独孤灵并肩走向齐若兰家。

齐若兰居位于谷坡中段，与王梦馨居隔道相望。两人庭院旁都栽有各色花卉，此时正是百花齐放的季节，因此两人居所极易辨认。

“齐姑姑！我来啦！”上官渺渺轻车熟路地推门而入，边跑向一侧的厢房，边高声呼喊着。

“呵呵呵....渺渺，这么快就回来了呀？快些进来，姑姑这里有好东西玩哟！”一道柔媚的女声随即从房中传出。

独孤灵跟着上官渺渺走进屋中，只见齐若兰一身素色衣裙，正曲腿坐在一个方形的蒲团之上，她面前放着一个巨大的瓷盅，里面装着半盅白色粉末，那粉末细腻泛光，中间被掏出一个深坑。齐若兰的右手提着一个瓷壶，清水汩汩流出，冲进粉末围成的深坑之中，她左手五指伸进瓷盅轻轻搅拌，直到将粉末逐渐拌成糊状，这时才放下瓷壶，抬头看向进来的二人。

“咦？！灵儿，你也来了！正好，到姑姑身边来。渺渺，你也是，一人一边！”齐若兰满脸笑意，用空出的右手拍了拍身边的坐席。

下一刻，独孤灵又在人生的岔路口上选错了方向，他径直走到了齐若兰的右边。刚坐下，就被齐若兰一手揽入怀中，一股幽香传来，他的脸被一只娇嫩的素手所掌握，随后就是一阵肆意的揉搓，上官渺渺坐在左侧，逃过一劫。

齐若兰左右开弓，一手“面糊”，一手脸蛋，好不快活：“没良心的小子！真是的，这么久了，就只有上次出谷归来时过来一趟，虽说带了些吃的给姑姑，但是姑姑希望你能常来看望我呀！你说，是不是连上次带东西过来也是被林老逼着做的？”

齐娘子不愧是老江湖，眼光毒辣，一语道破天机！没错，独孤灵就是被逼着来送东西的。林老的出发点其实很简单：一来，这次带回的东西太多，他怕独孤灵会撑死在家中；这二来嘛，则是林老为独孤灵着想，希望他能与谷中众人多多走动。

他见独孤灵每日的行程便是早起后在庭中练习内力，随后去谷外学琴，之后再回来练功，日复一日，一成不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年轻人就应该拥有更加丰富多彩的生活才对！

独孤灵被齐若兰亲昵一阵，痛苦地挣扎开来，理了理衣衫坐好，心想就是因为你总是这样，我才不敢来的啊。但他可不敢明说，只对齐若兰咧嘴一笑道：“没有的事，齐姑姑，是我自己要送东西给你吃的。其实，我总是想着要来看望齐姑姑的，可是若没有东西送给你，又觉得良心难安！”

这话把齐若兰逗得花枝乱颤，她把刚整理好衣衫的独孤灵又搂入怀中，“吧嗒”一下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道：“好，我相信你！灵儿真乖！渺渺，你可要多学学灵儿！”

万年混吃等死的上官渺渺一听，小脸一黑，怒视着独孤灵道：“他才不会想齐姑姑呢，我，我才最喜欢齐姑姑了！”

齐若兰那句话当然只是开玩笑的，只是她左手还在揉捏“面糊”，只得用头轻轻靠了靠上官渺渺，笑道：“好了，你们两个小家伙也不要吵了，姑姑知道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快看！知道我手里的这是什么吗？”

她举起左手，掌中托着一团已经十分光滑的白色“面团”。

独孤灵前几日还在学习面食，脱口而出道：“是面团！”

齐若兰笑而不语，看看身边的上官渺渺，等待她的回答。

“傻蛋，就知道吃！哼！我知道，这是齐姑姑的易容黏土，对吧，齐姑姑？”上官渺渺昂首道，她不会放弃任何能鄙视、挖苦独孤灵的机会。

“易容黏土？那是什么？”独孤灵又发现了新奇事物，一脸好奇。

“呵呵呵呵，渺渺听我说过，猜出了也不算厉害。不错！这正是易容黏土，是由质地极细的白晶沙和清水混合而成，可塑性极强，能捏合成任何你想要的形状，配合我用草药秘方调和出的染料，可以拌成任何你想易容的脸庞。怎么样，你们想不想见识一下呢？”齐若兰巧笑嫣然，这一次，她志在必得，吃定了这两个好奇宝宝。

果然，独孤灵和上官渺渺吵着道：“要看！要看！”

“好！那你们谁想来试试看？”齐若兰问道。

易容嘛，总是要有易容者和易容对象的，独孤灵和上官渺渺面面相觑，谁都不想被当作实验对象，他们只是想参与围观而已。

“他来！我刚刚猜对了，所以我要在一旁看着，齐姑姑，你帮他易容吧！”上官渺渺心思极快，立马就想到了将独孤灵推出的借口。

“我——”独孤灵刚刚开口吐出一个字。

“你是男子，连这个都不敢吗？真丢脸，哕～”上官渺渺向他做了个鬼脸，先将他的后话堵死，这丫头真是够奸诈的！

独孤灵何时被这么瞧不起过？他热血上涌，开口道：“好！我来！”

齐若兰笑着摇摇头，这两个孩子，不就是易容吗，怎么好像要他们赴死一般。她揉了揉手中的黏土，笑着对独孤灵说道：“灵儿，坐到姑姑面前来，不要乱动哦！”

见独孤灵乖巧地坐好，她点点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上官渺渺，又打量了一番独孤灵的脸型，思考片刻后将手中的黏土一点一点地涂抹在独孤灵脸上。

独孤灵只觉脸上被抹到的部位传来一阵清凉的感觉，接着这些地方被一只滑腻的的手掌来回按捏，不久，渐渐干燥的黏土将皮肤扯得紧紧，他想用手挠一挠，但想到齐若兰说过不能乱动，于是忍耐着一动不动。

齐若兰正在他脸上仔细塑形，眼角瞥见他抬了抬手后又缓缓放下，不由在心中一阵赞赏，手中缓缓抚过所有的黏土粘着处。独孤灵只感觉微痒的皮肤被一阵热流抚过，随后就如同被轻抓一般舒适不已，他惬意地闭上双眼，任凭齐若兰摆布。

塑形完成之后，独孤灵睁眼感受一番，映入眼帘的是齐若兰美艳的笑脸和上官渺渺惊奇的表情，他还不敢乱动，只是转了转眼珠，问道：“齐姑姑，好了么？”

齐若兰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尖，笑道：“还没呢，只好了一半，莫急，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哦！”

只见她从身后的木匣中取出一支细长的朱砂笔和两个小巧的彩色陶瓮，打开陶瓮后，一股淡淡的药香传出，她伸笔入瓮浸了浸，檀口微张，将笔尖稍稍吹干，然后转向独孤灵命令道：“灵儿，闭眼！”

独孤灵依言，随后就感觉眼皮上被笔毛轻轻滑过，他赶紧加力闭紧，只听耳边齐若兰轻笑道：“灵儿，别担心，齐姑姑不会让药水滑入你的小眼睛里的，呵呵呵……”

闻言，独孤灵表情一松。

随后，周围一片安静，脸上被涂抹一阵，独孤灵感觉自己的长发被放下，又盘起，然后身边传来一个越来越重的呼吸声。独孤灵缓缓睁眼，见齐若兰正用手帕擦拭着双手，一面满意地端详着自己，她身旁的上官渺渺则张大了小嘴，满脸不可思议。

“渺渺，你觉得像吗？”齐若兰傲然问道，随后又似是想起什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哎呀，你看齐姑姑的记性，真是的，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一点了！”说完，她又起笔在独孤灵的左眼角上轻点一笔。

“齐姑姑，我现在可以碰他的脸吗？”上官渺渺兴奋问道，见齐若兰点点头，她果断出手，在独孤灵脸上一顿乱摸。

独孤灵将她手掌拍开，不满道：“你干嘛呀，脸都被你捏痛了！”

他起身跑到屋角，拿起齐若兰的铜镜一看。眼前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上官渺渺正在镜中惊讶地看着他！不对，这莫非是自己现在的样子么？他伸手摸摸尖细的下巴，又张嘴瞪眼，变幻出各种表情。太神奇了！这不活脱脱就是那个疯丫头吗？

“太厉害了！齐姑姑，虽然我现在的样子有点蠢，但是真的很像她诶！”独孤灵难掩心中的惊讶，只觉大千世界，真的是无奇不有！

“你说什么？独孤灵，你敢再说一遍试试！”上官渺渺大怒，要不是被齐若兰拉住，她马上就要给独孤灵一点颜色看看了。

“哦，是我失言了！渺渺，你坐好，咱们好好说话！”独孤灵笑脸相劝，他看见上官渺渺的衣袖中钻出两颗小小的蛇头。

“哼！齐姑姑，你快些把他变回去，我不想让这个讨厌的家伙再顶着我的脸说话了！”上官渺渺搂着齐若兰的脖子撒娇道。

齐若兰轻笑道：“你们两个小冤家啊，凑到一起就是闹！好吧，灵儿你过来，姑姑帮你卸妆。”

独孤灵答应一声，缓缓走来。这卸妆就比较简单了，齐若兰用锦帕沾了沾另一个陶瓮中的药水，轻轻一擦，独孤灵脸上的黏土纷纷落下，不一会儿就恢复了他原来的脸型。

独孤灵问道：“齐姑姑，你能教我易容么？这个真好玩，我想学！”

齐若兰的回答十分爽快，她媚眼微眯道：“当然可以啊，不过你要常来齐姑姑这里才行哦，易容术博大精深，哪怕我每天花费一个时辰传你技艺，也需要整整一年的时间，你才有可能完全掌握我手中的易容术！”

独孤灵吃惊道：“啊，怎么会？可是你刚才只是花了不到半个时辰呀！”

齐若兰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脑门道：“小笨蛋，那是因为我技艺娴熟啊！你要从头学起，光是配色的药方就得学上两个月，还有寻找最合适的筑形黏土的方法，描妆手法，等到这些熟练之后，还要学习模仿易容对象的行为和声音，全部学会了才算是完全掌握哟！”

独孤灵听得暗暗咂舌：“哇！还能改变声音啊？”

齐若兰清清嗓子，说道：“当然了，这是最高级的易容技巧！”

独孤灵和上官渺渺听得全身一震，因为齐若兰说这句话时用的正是独孤灵的声音，语音声调惟妙惟肖，端的是神乎其技！

“要学，要学！我要学！从明天开始，我每日未时来齐姑姑这里，好不好？”独孤灵雀跃道。

“齐姑姑，我也要学！不过我得有空了才能过来，不然爷爷会骂我的！”上官渺渺也不甘示弱，但她平日被上官纯管束，想要自己支配时间就有些困难了。

“恩，好啊，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哦！对了，渺渺，我差点忘了，上官先生过来找过你，说你今日还未温书，要你早些回去呢！”齐若兰对正搂着食盒大快朵颐的上官渺渺说道。

上官渺渺头也不抬道：“我才不要这么早回去呢，一个人在家无聊死了！”

齐若兰好笑地看她一眼道：“渺渺，你要少吃些甜食，午时前就吃了那么多，现在还要吃个不停，也不怕撑坏了肚子！”

说完，又转头对正在翻看她道具箱的独孤灵问道：“灵儿，我让渺渺给你带去的那两包蜜饯可还好吃？”

“嗯？给我？两包？”独孤灵停下手中的动作，惊讶地问道。

另一边，上官渺渺双肩一颤，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默默听着两人的对话。

“对啊，我用纸包好的两包蜜饯，一包苹果果脯，一包杏肉果脯，都是本姑娘的得意之作哦！”齐若兰得意洋洋，她也确有这种资本。

但独孤灵却被话中的内容震惊了，上官渺渺的说法是她从牙缝中省下一包留给了他，而他还为此深受感动又还了半包给她，也就是说，自己最后只拿到了齐若兰送出的四分之一！上官渺渺在自己面前演得如此逼真，她是怎么做到的？而自己当时的感动到底是……苍天无眼，这真是个惨绝人寰的故事！

独孤灵内心狰狞，冷静道：“很好吃，两包都很好吃！”

“呵呵呵呵，是吧！齐姑姑的手段可不是乱说的哟！”这话如灵药一般，令齐若兰高兴极了。

上官渺渺肩膀一松，放下手中的食盒，轻轻起身向外移去。

“上官——”独孤灵招呼她道。

“齐姑姑，我先回家看书了，爷爷要骂人啦，我改日再来！”上官渺渺如受惊的兔子，向外狂奔而去。

“这丫头，疯疯癫癫的！”齐若兰摇摇头，见独孤灵在一旁面沉如水，静静地注视着门口，她奇怪道：“灵儿，你怎么啦？”

独孤灵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道：“没什么，齐姑姑，咱们现在就开始学习易容术吧！”

“咯咯咯，真是个猴急的小鬼呢！”

“……”

“也好，正好我今日找到了这么多的白晶黏土，我们先来学塑形之法吧！灵儿，你先用这些黏土捏出一个兔子来。”

……

酉时初，独孤灵在齐若兰处用餐完毕。

“灵儿，齐姑姑给你烧好了热水，沐浴之后再回去吧？！”齐若兰询问着，但口气凿凿，听上去更像是要求。

独孤灵低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衣衫，一下午的黏土塑形训练，成果颇丰。

见他点点头，齐若兰笑道：“呵呵呵，那好，你可算找对地方了，齐姑姑的浴桶是专门制作，舒适提神，渺渺总是喜欢往我这边凑呢！”

独孤灵心中疑惑，沐浴要那么舒适做什么？这也不怪他，自他入谷以来，还一直用着冰冷的泉水，沐浴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锻炼。

但这种疑惑直到他进入齐若兰的浴室，才得到了解答。同样是一间狭小的木屋，这里被装饰得如同少女的闺房一般，四面都是粉色的帷幔，中间被一面百花屏风隔开，最里头摆着一个一半嵌入地板中的大浴桶。与普通浴桶所不同的是，这个浴桶呈椭圆形状，一头设有木枕。桶中飘荡着粉色的花瓣，看上去像是桃花，桶上热气弥漫，独孤灵伸手试了试，水温适体，他急忙褪去衣物，跳入桶中。

“唔！咳咳咳……”这木桶比想象中的要高上不少，他一时不察竟呛了一口水，水面微荡，他要跪直身子才能将头伸出水面。唉！看来这木枕是用不到了！不过这并未影响到他的好心情，他在桶中游来游去，颇感自在。

就在此时，木门轻响，脚步声响起，齐若兰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灵儿，洗得可还舒服吗？姑姑进来帮你擦擦背吧！”

独孤灵眉头一皱，随即舒展开来，这种情况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却有些久违了，以往叶钟灵也总是帮他洗澡，只不过从来不会询问他。

窸窸窣窣一阵后，齐若兰裹着轻纱绕到屏风这边，独孤灵自觉地向一边让开位置，她嘻嘻一笑，跨进桶中。

“来，灵儿，姑姑帮你擦洗擦洗！”齐若兰将背对着她的独孤灵拉到身前，伸手轻抚着他瘦小的脊背，赞叹道：“小灵儿的皮肤真是好，又嫩又白，真舒服！”

这种话要让他如何回答呢？独孤灵只好将脸浸在水中，咕噜噜地吹着气泡。

在齐若兰的自问自答中，独孤灵感觉时间有些漫长，虽然浴桶之中很是舒服，但他还是决定要赶紧离开。不过，这一决定似乎又作得有些迟了，造化弄人，门外传来了上官渺渺的招呼声！

“齐姑姑，你在沐浴吗？我也要一起！”她话还未说完就推门而入，显然这种事情干得多了。

齐若兰正要回答，见独孤灵回身剧烈摇头，示意她不要说出自己的存在，她微微一笑，对独孤灵眨眨眼，轻声问道：“那你要躲到哪里去呢？”

独孤灵避无可避，耳听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大吸一口气，快速潜入水中。齐若兰看得目瞪口呆，渺渺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有这种必要吗？她伸手在水里掏了掏，见独孤灵躲在她对面的水底，不禁心中好笑道你躲在那里，等渺渺一下水不就露馅了吗？她一把将独孤灵拉到自己怀里，尽量将对面的水域空出。水中的独孤灵只觉自己被大力一扯，然后就被拥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之中，背后被两团柔软的凝脂抵住，双手也被两只水蛇般的手臂箍紧，全身动弹不得，他只好闭目调息，将自己的内息降至最低，希望这口气能憋得长久一些！

上官渺渺急匆匆地奔到屏风后，连外面挂着的小件男子衣衫也来不及看清，脱下衣裙便钻入浴桶，蹲靠在木桶的另外一边。

“哇，好舒服！”她长呼一口气，惬意无比。

“你这丫头，午时为何跑得那样快？怕不是为了回去看书吧？”齐若兰笑着问道。

“嘻嘻，齐姑姑，我如果说出来，你可不要责骂我！”她小心翼翼地向四周看了看，哪怕知道这里没有“别人”，也要确认无误后才说道：“齐姑姑，独孤灵什么时候走的呀？算了，反正这个也无所谓。是这样的，我午时带着那两包蜜饯去送给独孤灵，但是中途嘴馋，就把杏子肉的给吃了，哈哈，最后只给了他一包，我怕他要骂我！咦，他没跟你说吗？”

齐若兰听得一阵无语，笑骂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说你这丫头怎么跑得这样快呢！灵儿没有说什么啊，你看看别人多大气，哪像你这个臭丫头！”说着，还轻轻揉了揉独孤灵鼓鼓的面颊，害得他差点将嘴中憋着的那口气也给吐了出来。

上官渺渺不依道：“什么臭丫头，我身上可香了，和齐姑姑一样香，不信你闻闻！嘻嘻......”她说着就要往齐若兰身上靠来。

齐若兰急忙伸手稳住上官渺渺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很香，这下满意了吧！渺渺，我帮你擦擦背吧，你转过身去。”

闻言，上官渺渺转身趴在桶边，笑嘻嘻道：“好哦，齐姑姑最好了！”

话说水中的独孤灵也隐隐约约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上官渺渺要过来那一下着实吓了他一大跳，他心脏扑通乱跳，嘴里的一口气也已浑浊，眼看就要憋不住了，而齐若兰恰好松开了束缚他的双手，于是他抓住机会，轻轻浮出水面，小吸了一口气。

“姑姑——”上官渺渺转过头来要与齐若兰说话。

手疾眼快的齐若兰立刻将独孤灵再次按入水中，微笑道：“嗯，怎么了？”

独孤灵被突然压入水中，一口水无意间被呛进气管，慌乱中，他伸手乱抓，只觉双手突然抓到了两瓣浑圆柔软的所在。

“呀！齐姑姑，你做什么呢，讨厌！不是说擦背的吗？”上官渺渺小脸一红，羞嗔道。

“恩？是擦背呀，好了，听话！转过身去！”齐若兰不明所以，双手伸出，扳住她肩膀，将她转过身去。

上官渺渺见齐若兰两只手都在自己肩膀之上，可是臀瓣上的触感又清晰可辨，她不禁吓得花容失色，站起身来，尖叫道：“啊！水里有什么东西？！”

尖叫中，她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水面下一道身影迅速破水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