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国，县令说了算 9、夜袭

明媚的阳光光下，逆光走来两个身影，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一个威武，一个猥琐。

仔细一看，却是县太爷和师爷。

“黄小娥，你找我有啥事？”

虽然师爷反复叮嘱了无数次，但重伤醒来后的赵县令突然间变了不少，比如说这奇怪的说话口吻，还有一堆说不清的怪异举止。

黄小娥先轻轻磕头，只见她弯下腰，双手匍匐地面，额头一次次触到地面青石板上。

一下…

两下…

三下…

赵县令哪里见过这阵仗，他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学生，哪里经得住如此大礼。

“大人救小女一命，恩同再造，这份恩情，就算叩首，也无法报答大人恩情之万一！”

赵县令一个眼色，师爷连忙上前扶起黄小娥。

“没必要。”

赵县令倒是一脸轻松，毫无架子，看着黄小娥回应道：

“我是父母官，自然应做父母事，见路有不平，出一言吼之，见一人蒙冤，出一力助之，只是本分。”

赵县令顿了顿，忍住满腔喜悦，继续道：“本分而已！”

说到这里，赵县令对班花的恨意，却一点也不存在了。

黄小娥站起身，双手叠于身前，向二人行礼，搞得赵县令和师爷很不好意思。

古代人，繁文缛节，就是麻烦！

“大人，民女还有一事相求。”

赵县令转过身，道：“啥事？”

“民女见大人府上实在寥落，大多时候竟然门庭冷清，出入无人。更有甚者，这县衙上下竟然无一女眷，就连孙捕头和县丞大人（师爷）甚至也要下厨做饭！”

“这种妇人之事，本该女子来做。衣食住行，皆是大事，马虎不得。小娥蒙受大恩，请允许我略作犬马，以报答大人恩情。我不要钱，只要有口饭吃就行！”

不等赵县令反应过来，黄小娥继续说道：

“民女知道，我原是以卖唱的，出身卑微，又经常在外抛头露脸，笑脸迎人，很是不干净。如若大人嫌弃，民女自是理解，绝无怨言。”

“如今小娥已是孤身一人，无家可归，无处可去。如果大人不答应，我就去城外那棵老桃树下吊死，到时候还请大人将小娥与父亲葬归一处，黄泉之下…”

“别说了！我答应你！”

这次没等到黄小娥说完，赵简忍不住打断道。

果然是卖唱的，口才了得，三言两句说得赵县令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差点羞愧而死。

看到赵县令答应，黄小娥高兴不已，眼里尽是泪水，眼睛中也恢复些许往日的明亮。

“不过，”赵县令走上来，貌似凶狠地说道：

“宁远县衙是真的很穷，我们一帮老爷们还好，什么事都能凑合凑合。但你一个姑娘家，若要买胭脂水粉、插花凤钗的话…”

赵县令停顿一下，有些不好意思道：

“起码得提前一个月告知师爷，让他匀些余钱…”

“谢谢大人！”

看着赵县令离去的潇洒身影，黄小娥眼泪未干，又笑出声来。

她能感觉到，那个看似猥琐而粗糙的影子后面，一定藏着这世间最瑰丽的风景。那一刻，赵县令在黄小娥心里已经成为兄长、父亲，成为神一样的存在。

那一刻，黄小娥觉得自己漂泊多年，终于有了一种上岸的感觉。

她放下包袱，挽起袖子，急步走入县衙，为赵县令、刘师爷、孙捕头等一众爷们儿准备晚饭。

……

是夜，秋凉渐至。

黄小娥刚进府衙就大显身手，不仅弄了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甚至还为众人烧了一锅汤。虽是菜汤，但喝起来也是新鲜爽朗，众人胃口大增，米饭更是加了又加。

忽然间，一道黑影忽闪而过！

宁远县师爷和捕快都是常人，他们自然无法察觉这细微而迅捷的黑影，以及深藏在那道黑影之下的浓浓杀意。但赵县令不同，他本是多年习武之人，对环境中力量强弱的变化天生极其敏感。

赵县令扔下筷子，忽然大吼道：

“你们几个，速去内堂！”

师爷和黄小娥面面相觑，就连孙捕头也一脸雾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赵县令那茄子般的难看也不敢多问，二人带着黄小娥以及其他几个杂役退至内堂。

反倒是师爷率先反应过来，悄悄说道：

“快走！有危险！”

众人离去之后，偌大的院落之中便只剩赵简一人，清风拂动，皎洁的月光下忽然多出一道影子。这影子由小到大，到最后逐渐长到一人大小，抬头一看，却是那一日审案时端坐前方的另一位阿含教使。

虽然他戴着斗篷，面有黑纱，但赵县令依然记得他。

习武之人，但凡有点修为都不再以面目识人，而是靠气息。修为高者，气息平稳强健，就算在数十里开外也能惊动飞鸟，令草木不安，家畜悲鸣。

那股熟悉的气息，那令人寒冷的杀意，一定错不了。

赵县令上前一步，作揖道：

“原来是教使大人，好久不见。”

黑影闷哼一声，随即神秘的斗篷下传来嘶哑的声响：

“再说最后一次。把黄小娥交给本仙，本仙既往不咎。如若不然，今日你活不了。”

说话间，赵简明显感觉到一股强大气息在他周边聚集，顿时连空气也骤然冷了几分。

由于是穿越而来，赵简对于武功也只停留在理解理论和基本概念的程度，但对于实战却是一窍不通。他虽然习武多年，但此时此刻，面对强大的敌人，如何判断对手强弱，以及以何种方式应敌，也是完全摸不着头脑。

但是，他绝不会交出黄小娥！

赵县令心下一横，再次挑衅道：

“黄小娥已是我府衙的人，岂能由得你说要便要？”

赵县令话音刚落，黑影人便不再忍耐，他就像一只蝙蝠，带着骇人的声响朝赵县令飞奔而来。

一招过去，赵县令觉得脑海中已空无一物。

所有招式已被他忘了个精光。急不可耐之下又毫无办法，只能依靠本能躲避。

三招过去，赵县令只觉得手脚酥麻。

喉咙里热气翻腾，往下一吐，才发现自己竟然被这黑影人震出了血。

糟了！

难不成我就要交代在这里？才没过两天舒坦日子，难不成又要一命呜呼？想起自己悲催的一生，先是苦求班花而不得，然后穿越到大燕国，被一个邪教的小头目轻易杀死，实在太不值得！

赵简明白，强撑下去，他恐怕接不住第五招。

正在这时，黑影人腾空而起，单手握拳，打算击出最后一拳。这一拳杀意极重，要是不幸被打中，即便强如赵简，也大概率活不下来！

忽然间，一个宽厚的身影循着夜色刺来，生生地挡在赵县令前方。

只见他大袖一挥，那黑影就被扇出去数丈之远，连同矮墙、屋顶、和晚饭剩下的菜叶子一起飞了出去。

那宽厚身影稳稳落地，随即双手合十，祭出一种奇怪的姿势，大声呵道：

“灭度！”

一道淡红色气流破空射向黑衣人，那气流霸道刚烈，无可阻挡，来者正是平凉王。

黑影人冷不丁被击中，瞬间又被弹出去好远。他艰难地支撑起身体，缓声道：

“平凉王，你真要与我阿含门做对吗？”

平凉王收敛气息，躬身作揖道：

“小王不敢。”

“你为何坏我好事？那黄小娥是邪教党徒，我阿含门自有责任除魔卫道，你为何为难于我。这县令同为邪教党徒，我出手料理了他，就连朝廷也不会说什么，为何你偏要为难于我？”

平凉王仍然恭敬，不紧不慢道：

“实不相瞒，这小县令是小王女婿，还请上人网开一面。”

“好！好一个平凉王…”

黑影人再次站起，随后腾空而出，那道身影也一并消失在深沉的夜色中。

“这厮还挺有种的，老夫一生杀敌无数，难不成还怕了他？”

平凉王转过身，扶起半跪在地上的赵县令，沉声说道：

“赵老弟，你们天门赵家素以惊神指法闻名于世，你祖上那老太爷更是以此技名满天下。奈何到了你这一辈，修为竟如此孱弱？”

平凉王三言两语便点破赵县令的痛点，搞得赵县令面红耳赤，羞愧难当。

敢情自己练了这么多年都TM白练了？

想到这里，赵县令忐忑道：

“多年来下官练功也算勤奋，但确实毫无长进，如今一直停留在炼体境，下官已苦思三年，始终不得要领”。

平凉王背起双手，沉静片刻后，道：

“这惊神指法共分六境，炼体只是第一境，寻常人纵然一生苦学，也未必能有所突破。但说到底，这是你们赵家的绝学，想你那老祖父，也不过练到第四境界便少有对手。”

“这炼体境界，寻常开山劈石，对付土匪恶霸倒也够了。但遇到稍微厉害的人物，只怕你还是吃不消。”

高手一番话，胜读十年书，自己隐藏极深的痛点竟被平凉王轻易点破。

面对真正的高手，赵县令忍不住双腿发抖，不顾颜面忽然单膝跪地，道：

“还请王爷指点迷津。”

平凉王转过身，倒也没说不同意，只是乐呵呵道：

“可以。但你要娶了小女才行。”

听闻此言，赵县令另一只腿也忍不住抖了起来。

他强行忍住，颤颤惊惊地问道：

“敢问王爷，刚才您使的是什么功夫？为何如此霸道，几乎不可阻挡。”

王爷沉声一笑，也不避讳，道：

“大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