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擒 第十六章 三查环谷山

地点，环谷县衙，时间，升平五年九月二十八日。

环谷县令陈宗居快步穿越中堂来到后堂，敲开后堂内的正居房门。

“先生，先生，救救我。”陈宗居的声音颤抖着。

一个年轻人打开了房门，扶着站立不稳的陈县令进了房间。

这个年轻人是陈县令府上的一位贵客，名叫庞右树。这个年轻人面庞白皙没有胡渣，浓黑的羽玉眉下一双深邃的眼睛，颧骨稍高，高挑清瘦的身躯下裹着一袭白衣，一副书生的气派。

“陈大人，出什么事情了？”

“你看看这个。”

陈县令把手中的通文递给庞右树。

“兹环谷青斑尸一案延延不断，未能结案，前有环谷山尸爆李丞相业火烧山，后有大司马曹禺复查环谷山身受重伤，神翎箭风将军战死，山河破碎，人心惶惶。此案虽大，已查明系歹人作祟，然环谷县令陈宗居失职不查，难辞其咎，令其反省待职。张建忠印。”

“先生你看看，果然被你说中了，张建忠小人，把责任全推到下官身上了。”

庞右树放下手中的通文，望着陈宗居说：“这通文就是一张告知书，并非是朝廷的意思，但能看出张建忠已经向朝廷申报处理大人您了。”

“我该怎么办？朝廷追究起来，乌纱不得不说，恐连累家人。”陈县令说完哭了起来。

“陈大人先别担心，我想想办法。”

“这个张建忠，多次在州里议事堂上把责任推脱给各县县令，就上次胡家堰决堤一事，川东县令马景就替他背了黑锅，被满门抄斩了。”

陈县令越说越急，瘫坐在椅子上抱头痛哭。

“大人，我们还有时间，您先别哭，现在还有机会补救，如果只是这样哭泣浪费时间，无疑是等死。”

“庞先生有法子？”陈县令激动地问道。

“不是什么法子，就是去查一下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

“庞先生别说笑了，李丞相和大司马曹禺都来过了，也没有把这件事情查清楚。”

“正是因为他们没有查清楚，倘若我们查清楚了，你才有活的机会。”

陈县令望着庞右树，摇摇头说道：“好吧，你打算怎么做。”

“首先，我们先去查一下环谷山。”

陈县令一声令下：“来人，随本县去环谷山，查明尸爆真相。”

“先生，如果我们再遇到青斑尸怎么办？”陈县令扭头问道。

“有我呢！”

突然从门外传来了一个掷地有声重重的三个字。

“哈哈，胖锤回来啦！”

庞右树和陈县令迎了出去。

“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庞右树关切问道。

“庞三，你真是绝了，果然不出所料。”胖锤回答道。

“你再看看这个。”

说着，胖锤递给庞右树一个陶俑，上面扎满银针，裹着红线。

站在一旁的陈县令傻傻地看着二人，不知他们所云。“你们在讲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庞右树笑道：“陈大人有救了，以后再告诉你。”

庞右树把手搭在胖锤身上说：“再辛苦你一下，跟我去趟环谷山，回来我请二十斤上好牛肉，十斤烧酒。”

胖锤回答说：“不行，二十斤不够，要三十斤。”

庞右树望着陈县令回答胖锤说：“别说三十斤，四十斤陈大人也不在话下，对吧？”

陈县令摸了摸口袋，一咬牙，“没错，不在话下，但是不能再加了，本县没钱了。”

“哈哈哈哈……”三人发出大笑，然后率着队伍往环谷山的方向前去。

环谷山上，一行人来到尸爆的那个庄园，经历过业火焚烧，这里的一切都被化成了焦炭。狂风呼呼地吹着，黑色的焦炭时不时被风吹得滚来滚去，空气中也扬起了黑色的炭灰，几个衙役揉着眼，眼睛艰难地睁着，警惕着周围的环境。

庞右树靠近被损坏的那口井，蹲在井口往里面看，胖锤跟在他身旁，手里拿着四百斤的大铁锤。

“好奇怪，为什么这个家伙逃跑之前一定要把这口井破坏掉呢？”

陈大人在后面不解地问。

“肯定是他不想井里面的东西被发现。”庞右树透过石块的缝看着井里面悠悠地说。

然后庞右树站起身来继续说：“这么看什么都看不到，一眼望去全是石头。让人把这井口的石头弄开吧。”

“庞先生，我们早试过了，里面卡得死死的，怎么弄都弄不开。绳子，凿石锤，都试过了，打不开。曹禺大人也想一掌劈开来着，但考虑到会破坏里面的东西，也就暂时没有处理这口井了，只是派人日日监视。”

“这事情简单。”

庞右树打了个哈欠，指着一个衙役说：“麻烦小哥，你找十个人跟着你去山下打水，用马车拉，然后把这口井用水灌满。”

当井被灌满后，庞右树又让衙役小哥在井的旁边挖一个洞，洞旁边又挖了一道渠连着洞。

陈县令不解，“这是干什么？”

庞右树抱拳解释道：“请大人等一下。我会让井里的东西自己出来。”

衙役小哥问道：“先生，洞已经挖了五尺了，可以了吗？”

庞右树说道：“按刚才的水量，这井应该有十尺深，麻烦你们接着挖。”

衙役说：“啊？这得挖到什么时候？”

庞右树对胖锤使了一个眼神，胖锤便跳到洞中挖起洞来。不一会儿洞就挖好了，引水的渠也挖好了。

庞右树告诉胖锤：“胖三，在靠近井壁的洞壁上砸个洞，砸低一点，砸完你就上来吧，记住别太用劲了，这回别有堵住。”

“这里吗？”胖锤指着一低处问道。

“再低一些，再低一些。”庞右树在一旁指挥着。

“好，可以了。”

由于洞口太小，胖锤带的这个大锤施展不开，胖锤用拳头“咚咚咚”砸着洞壁，洞壁开始裂开，然后胖锤又依此法砸了几处洞壁，靠近井壁的一侧也全部被砸裂开了。

突然，胖锤一拳击碎洞壁，井里的水顺着洞壁上的裂缝涌了出来，这些水又顺着挖好的引水渠流到预先设定好的地点。就这样，井底里面的水顺着洞壁裂口全部流了出来。还顺带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里面有一个坛子，外面缠满了布袋，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先生，要不要打开看看？”胖锤问道。

庞右树回答说：“先别开，注意吩咐下去，这井中的水不能喝，我觉得这水不干净，再就是找个头瘦小的兄弟到井底去搜查一下，仔细一点。”

陈县令挥一挥手，对衙役们说：“兄弟们听到庞先生说的话了吗？赶紧照做。”

“我觉得少了点什么东西。”庞右树说道。

“你指的是那个吗？”胖锤意会到庞右树说的那个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你们俩个别卖关子了。”陈县令着急地问。

“找到了，这里有东西！”

突然从井底传来了一个声音，把陈县令吓一跳。

庞右树和胖锤赶紧赶过去，一个衙役从井底钻到洞里，然后又通过洞口爬了出来。

胖锤接过衙役递过来的一件物件，上面沾满了黑泥，胖锤用清水冲洗干净，这件从井底捞出来的东西的真面目渐渐浮现在人们眼前。

这是一个人形陶俑，陶俑的胸上肚子上都插满了银针，人形陶俑的眼睛被一根红线给蒙了起来。

环谷山的情况基本已经摸清，所以庞右树和陈县令带着大家回到县衙，打算第二天再继续勘察。

夜里，庞右树的房间烛灯长明，庞坐在桌前细细地查看着从水中捞出来的人形陶俑。这个陶俑做得惟妙惟肖，不论是五官还是面相，都像是真人一般，想必烧制这个陶俑的人也是个大师，一般的陶工绝不可能有这样的手艺。抛开与案件的关系，如果这个陶俑拿到市面上去卖，估计也能值不少钱。

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要扔在井里？这些银针又是怎么回事？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庞右树的思路。

“深夜来访，想必是陈县令。”

门外传来陈县令的声音，“先生神乎其技，又被你说对了。”

陈县令进门之后，欲将心中的疑团抛出，只因白天在环谷山现场耳目众多，没有来得及问。

“我知道大人想问什么。胖锤和我有什么秘密？今天在环谷山拿回来的陶俑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个缠得严严实实的坛子什么时候可以开？”

庞妙语连珠地说着，陈县令听得愣住了，当然，他总是愣住，也知道庞会帮他解决这些问题，因为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庞多次帮助自己解决难题，他尊庞为先生，老师。

“别的不多说了，陈大人请看看这个吧，这是胖锤今天从广灵回来时给我的，当时大人也在场，只不过我当时没有展示。”

庞说着，掏出了白天胖锤回来时递给自己的那个陶俑。

“啊？这？怎么可能？”

望着两个一模一样的陶俑，陈县令惊讶地尖叫起来，嘴巴大张着，几乎大到可以吞下拳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相隔几十里的广灵县和环谷县，发现了一模一样的人形陶俑。这背后隐藏着一个怎样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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