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入仙 第2回 灰衣老仆

“哦，还有一件事，掌教院的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就此作罢！”阳清子的声音中，有着深深的颓意，还有隐隐的心灰意冷！

十年来，紫竹园看似风光，但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后继乏人！仅存的弟子，也只是一个纨绔小子而已！

阳清子望之四旬之人，心态何尝不老，若自己陨落后，紫竹园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更换门庭，这是紫竹园可以看到的最终结局。

十年来，阳清子不顾园主的尊严，数次腆着老脸，向孟剑痴提出，望门主网开一面，破格收录柳笑进入掌教院，若是此事能成，就算自己西去，那么在掌教院的庇佑下，这个不成器的小子，也能留得一条后路。

孟剑痴也有意动，但了解到柳笑的作为后，在加上掌教院的那些老顽固冥顽不灵，抵死不许那个伤风败俗的玩意儿，踏进掌教院一步，思虑良久，还是拒绝了。

“阳兄，此事恐怕……唉！”

听到这句话，阳清子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人情冷暖，如人饮水！

“哦，我知道了。”柳笑在门口站住，淡淡的道。语气之中，无惊无喜，随后一步迈了出去。

看着柳笑的背影，阳清子，目光深邃。

良久，阳清子一拍手，道：

“多派几个死士。日夜护着柳儿，若在有刺杀之人前来，无需多虑，杀！！”

这种事情，可一不可再，我的“弟子”，怎能容你们加害？阳清子双目中闪过一道寒光。

空荡荡的大厅，传出一个缥缈的声音：

“是！”

青石路上，柳笑走向紫葫芦老仆的住处，一路上瞧见水灵的女弟子，都不忘伸手搂搂腰，摸摸小手，姿色再出彩一点的，还不忘蹭蹭她们的胸脯，惹来一连串的尖叫声。

说起来，柳笑与紫葫芦老仆相依为命了十多年，阳清子之外，算是他最亲近的人，坐在落樱河畔的灰衣邋遢老头儿，见柳笑前来习惯的咧嘴憨笑，用仅剩的一只胳膊甩了甩半天没上钩的鱼竿，憨笑道：

“少爷，等老仆钓它一条大青鱼！”

翻了翻白眼，柳笑没好气道：

“我钓你大爷，就从没见过哪条不开眼的鱼咬过你的钩儿。”说着，柳笑伸手推了推老仆，不怀好意的笑道。

“老葫芦，想不想吃叫花鸡。”

一听叫花鸡，老葫芦丢掉了鱼竿，用仅剩的一条右胳膊擦了擦口水，对视一眼，狼狈为奸的笑了起来。

一个是半个瞎子，一个是半个残废。

两人邋遢的相视而笑，看上去都挺傻。

说起叫花鸡，不得不提柳笑惨淡的游历生涯，当年失手烧掉藏书阁，孟剑痴一气之下将柳笑贬到蛮荒之地，命他两年不得回山。

在凄凉贫瘠的蛮荒，若不是老葫芦陪着他偷鸡摸狗，他不是被蛮荒的修士夺舍，就是活生生的饿死他乡。

两年里，他俩爬过树，捞过虾，也烤过蚂蚱，期间若是碰到一只半只的野兔，野鸡，抓到后，弄熟了，别管干不干净，那就都是人间美味了。

期间也偷过果子，被扛着锄头的果农追着翻了两座山，差点没累吐了血。

老仆还养了一只瘸了腿的驴，骨瘦如柴，走路都颤颤巍巍，还总害病，好几次都是老葫芦抱着它走，就这，还腆着老脸，给它取了一个叫壮壮的名字，柳笑总想宰了吃肉，他每次不怀好意的时候，老葫芦总是会拿出那根破鱼竿，憨笑道：

“少爷，等老仆给你钓它一条大青鱼哈……”

游历两年，别说大青鱼，就连虾米也未曾见过一只，后来，柳笑才发现，这根鱼竿不但没有鱼饵，连鱼钩都是直的，好一个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老仆还有一个紫葫芦，视若珍宝，常年背在他的身上，死都不肯告诉柳笑，这紫葫芦有什么玄机。

起先柳笑还以为是久负盛名的仙器，觉得老葫芦是一个世外高人，最起码是一名筑基期的高人，没想到还真是个“高人”第一次在蛮荒碰到匪人的时候，老葫芦轻松的打趴了几名庄稼汉样貌的土匪。

哪知道，这几人哭天喊地的鬼嚎起来，后来得知，他们就是当地的农家汉子，实在是连年灾荒，饥肠辘辘，没办法才出来打劫，一边说，一边哭，最后缺胳膊的老仆也跟着嘤嘤起来，把身上的干粮，银两都送了出去，还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会饿着柳笑。

然后，柳笑，老葫芦两年的生不如死，饥不择食的日子就算有了开头，每次偷鸡摸狗被逮到的时候，就看这老葫芦溜的比兔子还快，任凭自己被揍的鼻青脸肿。一边跑，还不忘回头说一句：

“少爷，等老仆给你钓一条大青鱼。”

这有一点像高手？！

在那以后，柳笑就没想过葫芦的玄机了。

至今，柳笑记忆犹新，问老仆：

“那紫葫芦是宝贝吗？”

老葫芦羞涩的点点头。

柳笑再问：“很厉害的那种？”

老葫芦更羞涩了，扭扭捏捏在点头。

柳笑又问：“能不能借我风光几天？”

老葫芦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思考，半响，朝蜈蚣池努了努嘴，又朝他挤眉弄眼，柳笑摇摇头，朝他的紫葫芦眨眨眼，老葫芦憨笑的摇摇头，又朝蜈蚣池努努嘴……

两人培养出了默契，柳笑会意哈哈笑道：

“就蜈蚣池的芦花鸡了！哈哈。”

柳笑偷鸡，老仆点火，烧水。

这就是他俩的日常。

等柳笑离去，老仆解下背负的葫芦，单指点着紫葫芦的符文，将今日丹元炼化的灵气，顺着符文全部灌了进去，这个行为，老仆已是重复十年。

十载风雨，不曾落下一日！

只盼日后留予少爷，在他陨落之后，送他一份重礼，灰衣老仆年纪过百，已时日无多。

回想起来，老仆与阳清子，柳笑已结缘二十载，当年他被仇家诛杀，右臂齐根被斩断，也是那时候，阳清子救得老仆一条性命。

后被阳清子带回紫竹园，医好断臂，之后便留在紫竹园从一名结丹后期的修士，甘愿成为了杂役老仆。

得人恩果千年记！

你救我一时，我报你一世！

可用灰衣老仆自己的话说，叫躲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