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朝华歌 第十一章 杀人，何须理由

丰绅罗计漫步在雨夜中，在他身边楚云风亦步亦趋地紧跟着。

???“你说，纪妃嫣他们是否已经追上了那辆马车呢？”

???丰绅罗计伸出右手，任凭雨滴落在手上，慢慢在手心处形成一道小水洼。

???“您不担心吗？说不定他们此时已经得到’摩诃之血’了！”

???楚云风看不透面前这个男人，更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思。

??丰绅罗计笑了笑，无比肯定地道：“我当然不担心。”

???“为什么？”

???“如果你知道那个驾车的老人是谁，我想你也就不会再担心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一处别院外。

???看着隐隐从其中透出的微光，丰绅罗计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脸，竟是罕见地露出一丝夹杂着兴奋、激动、疯狂和忧伤的表情。

???楚云风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丰绅罗计，不明白他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

???“《藏胎决》虽然能把原宿主同化，却依然会受到原宿主的反噬。”

???丰绅罗计似乎在自言自语，又转头看向楚云风问道：“知道我现在心里最想做什么吗？”

???楚云风沉默不语，黑雾包裹下的身影没有一点变化，他知道那个男人并不一定想要听到哪怕他的任何回答。

???果然，丰绅罗计甚至都没有给楚云风思考的时候，便自己说道：“我在想，这许家或许早就应该除名了！”

???楚云风身影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你是想说，圣地戒令不能随意插手世俗，也要尽量避免收束力量对吧？”

???“是的！”

???丰绅罗计闻言不屑一顾，嘲讽道：“能约束你的只能是比你更强大的存在，当你有一天发现你自己已经站在顶峰之时，那约束也就不成约束了。”

???规则，从来都是弱者才遵守的游戏而已！

???楚云风对此无话可说，生在在魔宫那样的环境里，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实力为尊的道理。

???只可惜即便他身为魔宫圣子，依然要受到太多的约束，只因为他的力量还不够强大。

???“为什么？”楚云风疑惑道。

???“原宿主的反噬，’许无笑’本身就是一个人疯狂的人，在他的心中失踪藏着一股毁灭一切的想法，即使没有我的出现，最后他也会疯狂地将整个许家毁灭！”

???“所以，您是想完成许无笑最后的心愿么？”

???“不，你又错了！我只是，单纯想杀人而已，桀～桀～”

???听着丰绅罗计阴桀的笑声，楚云风感觉整个脊背阵阵发寒。

???……

???……

???桌上的烛火映照在许含笑阴沉的脸上，随着烛火的晃动显得忽明忽暗。

???微闭双眼的许含笑斜坐在椅上，一根手指缓慢地敲打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敲击声。

???“当、当、当！”

???有敲门声响起。

???许含笑并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口中淡淡道：“不是说了不要来打扰我么？”

???不过许含笑的话音未落，房门便被打了开来，接着有脚步声响起。

???原本闭目养神的许含笑一下睁开眼睛，脸上本来的怒意在一瞬间消散，皱着眉头缓缓转身。

???许家规矩森严，仆从婢女在没经过主人的允许，是不可能私自进入主人房间的，所以此刻进屋的人一定不会是平日间服侍他的婢女。

?不速之客！

当丰绅罗计和楚云风带着风雨走到他面前的时候，许含笑依然还没反应过来。

不说在他眼中依然还是许无笑模样的丰绅罗计半夜无缘无故来到他的房间，就是在他身后那名被黑雾笼罩，看不见真面目的人，也让许含笑心神大震。

一股莫名的恐惧袭来，让许含笑有种窒息的感觉！

“许含笑，这名字当真有意思，不知等你死后会不会真的含笑九泉呢？”

丰绅罗计轻笑一声，找了一把椅子在桌边坐下，并随手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杯酒，慢慢地欣赏杯中液体。

许含笑极力压下心中的恐惧，呵斥道：“老二，你想干什么？”

丰绅罗计端着酒杯轻嗅了下，叹息道：“好酒！”

见许含笑刚想说话，丰绅罗计摆了摆手，又道：“你是许无笑的大哥，按理说叫我一声’老二’也没错，但我听着就是别扭，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你找死？”

许含笑阴沉着脸，眼中似有怒火在燃烧。

“道家第一戒，便是戒怒。人在怒火之下容易失去理智，所以你犯戒了。”

丰绅罗计依旧悠然自得地说道：“你既已犯错，又再犯戒，就罚你失去一手一耳吧。”

一直默默站在丰绅罗计身后的楚云风不需要吩咐，直接便走上前去，在许含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闪电出手。

只见刀光闪过，许含笑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一只耳朵和一只手便已经被放在了桌子上，自己去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由此可见楚云风的刀，究竟有多快！

鲜血这时才慢慢浸透许含笑的伤口，剧烈的疼痛瞬间将他淹没。

凄厉的惨叫声在房间内响起，却被外面的雨声挡住。

“叫得太大声，罚一耳！”

刀光再起，许含笑仅剩的一只耳朵已落在桌上。

“惨叫声太难听，削鼻！”

楚云风黑雾下的身体颤了颤，但出手却没有半分犹豫。

“太难看了，削足！”

“剩一只手也没用了，也砍了吧！”

“咦？你哭了？眼睛也挖了吧，看看还有眼泪流出来吗？”

转眼间许含笑便被削了四肢，去了五官，只剩下一只舌头，还能发出微弱的惨叫声。

整个房间里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桌面上已布满了鲜红粘稠的血液，缓缓凝固。

“为、为什么？”

许含笑用尽全力问道，语气中带着强烈的怨毒和不甘！

丰绅罗计一口饮尽杯中酒，不屑道：“杀人，何须理由？”

“求、求你，一刀给我个痛苦……”声音越来越弱，几不可闻。

许含笑抬起头来，仅剩两个血窟窿的眼窝诡异而恐怖。

丰绅罗计将手中的空酒杯放在血液中，曲指对着许含笑的眉心轻轻一弹，笑道：“杀你，何须用刀？”

这是许含笑在世间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接着脑中便传来一阵轰鸣，然后整个世界便彻底陷入了死寂！

许含笑到死也没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死，而且还死得如此莫名其妙。

但死人终究是不需要答案的！

……

……

?沈天衣卷缩在车厢里，并没有多少害怕，虽然他已猜到马车外一定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不然老人一定不会平白无故耽搁时间。

只或许是因为对自己生命的不确定，所有沈天衣竟是没有太强的恐惧感。

车厢外，老人的话掷地有声，回绝了纪妃嫣的提议，语气中已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纪妃嫣黑纱下的脸色微变，面对一个曾经的圣人，说不畏惧是不可能的，所以从一开始她便尽量避免和老人发生不可调和的冲突，开出的条件也够真诚。

但此刻，最不愿面对的情况出现了。

“难道牧圣人就不怕陨落此地吗？”纪妃嫣语气中带着无比强硬的姿态。

“如果是遇到十二玄都里的任何一人，我牧洪涂还会畏惧几分，但是你这黄毛丫头，有资格说这句话吗？”

老人目光锐利如刀，即便是在黑暗中也让他们不敢直视。

“牧圣人，您已经不再是圣境了，只怕境界早已经跌落到了地君层次了吧？”纪妃嫣肯定地说道。

这来自于她的自信，即便是对上地君境的对手，也有一战之力！

名都卫脸上的肌肉不断地抖动着，全身剑气磅礴，已是将剑意催到了极致，只怕此刻任何人有任何异动，都会引起他不受控制地出手。

“地君境又如何？”

老人身形一个恍惚间，便出现在了名都卫的面前，伸出一只干枯苍老得没有一丝血色的手掌，对直向着名都卫的脸抓了下去。

名都卫周身原本处于爆发边缘的剑气瞬间便勃发而出，呼啸着斩向老人的手掌。

一道响彻夜空的剑鸣声后，名都卫大吼着抽出身后的把柄长剑，回旋斩下。

无视剑气，老人的手依然稳定地抓了下来，竟是对那一片能切金削玉剑气的锋利不管不顾。

恍惚中，名都卫只感觉自己所发的剑气竟是被老人的手臂全部阻挡在外，完全无法寸进分毫，而老人的手上却传出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

越来越近！

“当！！！”

一声闷响传来，名都卫只觉得自己手中斩落的剑被一股大力袭来，让他再不能斩下，握剑的双手也因反震之力震得隐隐发痛，气血翻涌下，脸色一阵殷红。

老人的目光依然锐利，手掌依然稳定，甚至连脸色自始自终都没有半点变化，只是伸出的手掌，已稳稳抓在了名都卫的剑身之上。

刚才还肆虐的剑气，顷刻间化为乌有，只有大雨簌簌而落。

“杀你，不废吹灰之力！”老人傲然地说道。

握住剑身的手掌一扭，竟是硬生生将名都卫手中那柄剑阁打造的百炼剑轻轻扭断，再顺势插在了名都卫的左肩之上。

断剑中暗含的强大劲气此刻正在名都卫体内横冲直闯，肆意地破坏着他的经脉和生机。

一口鲜血喷出，名都卫脸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