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血祭 第二十四章 鸡蛋

清晨，天灰蒙蒙的，

打完拳的王越洋正在刷牙，夏蝉跑来说有人找，出门来一看，原来是苗家老者和苗家小伙“好蛋”，带着一群苗家男女，背着背篼，背篼里装着糠壳垫着的鸡蛋。

“老人家，你来了？”王越洋打着招呼，见张夫人正在看鸡蛋，连忙过去，跟她见礼道：“嫂子好，起这么早啊？”

“不早了，平日里还要早些嘞，这些蛋还不错，让他们找管家结账吧！”张夫人揪了一下王越洋肉嘟嘟的脸说，

“别啊！嫂子，让明贤大哥付款才是，我和他写了契纸的！”王越洋拒绝道，

“是吗？明贤这傻小子运气真好！回头也找点事，给我那亲弟做做呗！也跟你写契纸。”张夫人羡慕地说，

张明贤昨夜陪几位忧国忧民的大哥，很晚才睡，被秋菊从床上拽起来，睡眼朦胧，和秋菊拿着银子来到门外，

秋菊很仔细，拿了一些银两，还有部分铜钱和盐巴，

听见张夫人的话，张明贤道：“嫂嫂要让许家兄弟入股，这还不容易？从我的股里出让一些便是，王帅的我可做不了主！”

张夫人笑笑说：“只是让王兄弟替我留意，看以后有啥好营生，那能从自家小叔手里夺啊，到时惹人笑话！我来就是替你把把关，行了，你们忙吧，我回了！”

苗家人送来的鸡蛋有四千多枚，收了银子铜钱和盐巴，热情地帮忙把鸡蛋送到鸡舍。

贵州是个缺盐的地区，盐非常珍贵。

自古以来资源极为丰富，不缺水不缺粮不缺矿，唯独只缺盐，整个贵州神奇的颗盐不产，而且独特的山地地形，又使得外盐难以进入。

方梅氏和一群妇人来到鸡舍，朱文闻讯也匆匆赶来。

木质的孵化盘，里面垫着稻草，鸡蛋擦净放好，蛋大头朝上码在孵化盘里，盖上棉被，一排排安置在孵化室里的架子上。

屋外的火炉点燃，室内温度由地底的火道控制，跟现代的地暖有些相似，温度过高时可以隔断火道和喷洒冷水控制。

没温度计是最麻烦的事，王越洋只能凭感觉让室内达到三十八度左右，湿度调整到让人觉得身上黏黏的，然后让朱文和妇女们记住这个温度湿度的感觉。

温度适不适合，只能等五、六天后再观察。

那时随机取几十枚蛋，平放一会儿，让胚胎上浮，若温度合适可看到明显的黑色眼点，若大多有眼点，表明温度合适。

朱文找来纸笔记下。

每日都要翻蛋，还需保持通风。

前十天须一个时辰翻两次，后七天一个时辰翻一次，第十八天停止翻蛋。

所谓的翻蛋，并不是把鸡蛋颠倒，而是将整个孵化盘一边垫上卡子成倾斜状，再次翻蛋就把卡子放另一边，使孵化盘朝另一面倾斜。

第十九天就要开始注意有破壳的的没有了，破壳要及时将小鸡拿出以免捂死。

万事俱备，剩下的就交给运气和时间了。

要做个温度计！事到临头才发现缺少了关键的物件。玻璃很快就生产出来，水银有现成的，刻度咋整啊？王越洋苦恼不已。

坐在鸡舍外，正在烦闷，燕子带着诊所里的大汉和他娘寻了过来，

“铁匠和他娘要走了，想要见见你。”程贵燕说，

铁匠恢复得不错，见到恩人，纳头便跪拜。

王越洋拉也拉不住，便任他跪拜一下，叮嘱道：“小心伤口！回去更要小心，不可剧烈运动，伤口不能见水！”

“晓得晓得，程郎中吩咐过。”铁匠娘说，

“你歇段时间，恢复了找我，千户把你们匠户都调给我了。”王越洋对李铁匠说。

铁匠听到这里，立刻拱手回道：“遵命！小……神医大人。”

铁匠姓李，叫李大锤，弓箭做得好！前些日子，弓手宋雄飞满世界找他，以为他跑了，后来才知这位病倒在诊所里。

明代军匠和工匠混得很惨，不仅经常做事没工钱，时常还要自己贴材料，想不干都不行，要论罪的！最郁闷的是死了也没完，儿子、孙子还要接着干，还有个挺好听的名字叫“世袭”。

送走铁匠和他娘，与燕子回到诊所，正碰见程郎中带着五个孩子，三男二女，年纪小的十二三岁，大一点十四五岁的样子。

见到程贵燕和王越洋，程郎中指着王越洋给这五人说道：“这位是小先生，你们须对他执先生礼……她是你们程师姐。”

转身对王越洋恭敬地说：“先生，他们是老朽收的徒儿。”

“见过小先生，见过程师姐！”五人齐齐行礼道，

王越洋装做老成地抬手说：“免礼免礼，晚上让你们师姐做好吃的给你们吃！”

几个孩子都是程郎中收的流浪儿，由于战乱，四川、湖南许多人家逃难过来，这几个孩子都是孤儿，家人要么死于战乱、要么饿死于逃难途中。

程郎中出诊，见几个孩子聚在断崖下吃着野果，冷得浑身打颤，心中不忍，于是全部带回诊所，收做徒儿。

程郎中也是恶趣味，给他们全部重起了名字，分别叫程泽漆、程乌柏、程菘蓝、程紫菀、程紫苏，名字竟然都以中药来起……。

“唉！……小先生，此次出诊，遇见好多无家可归的孩童，……可老朽却无能为力，唉！”程郎中哀叹道，满脸凄然。

“程先生也不必介怀，尽力即可，世间没有全美之事，再遇这种事，带回屯堡便是，回头我找千户，划块地安置，吃食我来想办法！”王越洋宽慰道，

“还有好些举家流落至此的可否一并带回？”程郎中问，

王越洋想了想说：“可以，一并带回吧，一只羊是赶一群也是放！”

“小先生真是慈悲胸怀！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程郎中由衷说道，

“哪里哪里！比不得程先生……”王越洋谦虚道，燕子在旁见他煞有介事的模样，心中暗自好笑。

与程郎中聊了一会儿，心中有事，不再言语，拿出铅笔独自在石桌上思索着画起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