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源从来不会认为,必须正面鏖斗,才是真正的英雄,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想当英雄,他也不是一个英雄。
他只想以最小的代价,最轻松的方法,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个方法,无论怎么样,只要能实现自己的目标,他就要去行动。
事实上,方源就是一个魔头,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魔头。
“一……二……三!”方源平静地报着数。
仿佛弦崩断的声音,在段延庆的心里响起。
段延庆看着方源,方源半垂着眼帘,黑沉的眼眸俯视着他,看着方源,段延庆的眼神中前所未有的露出了一抹惊恐。
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
若是杀机满布,或者是鄙夷,高傲等等,倒也不让方源害怕,而是不屑,毕竟,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了。
但是,方源这双眼睛不同,他就这样平静的站在那里,双眼冰冷的看着段延庆,他的眼神中一直充满着一种冷漠。
这种冷漠,是对现实的傲慢,是对世人的不屑,是对生命的践踏,是对规矩的摒弃!是将终生视为蝼蚁!
段延庆看到这双眼的时候,终于放开了手中的拐……
段延庆的腿是断的,无法站立,松开了拐,段延庆在这个时候,只能伏在地上,以双手撑地,仰视方源。
“这样就顺眼多了,”方源平静地走过来,俯视着段延庆。
“段延庆,你现在只是一个废太子,所以,不要在我面前摆谱,你还没有这个资格,你知道吗?”
方源的话毫不客气,让段延庆的嘴角不断地抽搐,敢怒不敢言,段延庆哼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她和我儿子在哪了吗?”
“凡事不用请,万事请不来。”方源下决心要压制段延庆,现在自然不会客气。
段延庆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拳头,哼道:“好,请……请你告诉我,我儿子,和她在哪?”
“这样就对了,”方源平静道,“实话告诉你,当年和你有过一夕之欢的那个女人,是镇南王段正淳的王妃刀白凤,她为你生的儿子,正是当今大理的镇南王世子段誉。”
见到段延庆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方源嘴角轻勾,看着段延庆,再度说道:“而且,你儿子的身份,远不止这么简单。”
“你要知道,当今大理国的皇帝段正明,可是膝下无子,王室下一辈中,只有段誉这一个子嗣。”
“也就是说,”段延庆盯着方源,眼里光芒暴涨,“数十年后,我的儿子,会登上大理皇帝之位?”
方源平静地点点头。
“你怎么证明你的话是真的?”段延庆双手一拍大地,双拐已经握在手中,他重新站在方源面前,死死地盯着方源。
方源翻翻白眼:“段誉的生辰八字,在大理内知道的人虽然不多,却也不少。想必当年你和刀白凤欢好那一日的具体时间,你也应该记得很清楚。”
“到底是真是假,你一查便知,或许,你也可以找刀白凤问问,当然了,你也可以想办法,用别的方式证实。”
“她是那么圣洁,我和她能有一次邂逅,已经是三生有幸了,”段延庆脸上闪过一丝自卑,低声道,“哪里还敢多过奢望什么。”
“希望你没有骗我,”段延庆望着方源,眼神温和了一些,“哈哈,段正明、段正淳,你们当年抢了我的皇位,没想到吧!最终还是要回到我儿子手上!”
方源平静道:“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这十几二十年来的所作所为,都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你一心想谋夺的,竟然是自己儿子未来的江山。”
段延庆一愣,突然仿佛想到了什么,目光完全呆滞了。
“是啊!”段延庆望着自己的双手,要知道,这本来是一双种茶花的手,是一双弹琴作画,下棋丹青的手。
然而,为了复仇,为了夺回皇位,他却让这双手上,沾满了血腥。
而今,突然听闻段誉就是自己儿子的消息,段延庆才发现,自己这多年来所作所为,竟从一开始,就毫无意义。
失去了仇恨的力量支撑,段延庆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在一瞬间,仿佛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他,本就是从地狱归来复仇讨债的恶魂。
却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债主。
段延庆的存在,失去了意义,他的双手开始颤抖:“既然我做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那么,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段延庆的声音中,充满了悲凉和自嘲,然后说道:“像我这样的人,既然没有牵挂了,不如死了的好。”
方源笑了,他看着段延庆,冰冷的说道:“你若是死了,我保证,段誉的身份,第二天就会被整个大理知道。”
“隐瞒秘密不容易,可是要把秘密宣传出去,容易得很。”方源望段延庆,嘴角勾出一丝微笑,宛若恶魔一般说道:
“虽然滴血认亲这个方法并不可靠,不过我相信,堂堂帝王之家,分辨儿子是不是亲生的,办法不会没有。”
“我如果说出去了,段誉的未来会如何呢,还是哪个尊贵的王子?亦或者是什么呢,你猜的出来吗?延庆太子。”
方源的笑容落在段延庆的眼中,顿时让后者一个寒战。
恶魔,这才是一个真正的恶魔,不懂一寸兵刃,不见一丝血光,但是唇比刀更利,舌比剑更狠。
“我明白了,”段延庆深吸一口气,看着方源,认真的说道“对我说那么多,你的目的,是为了收服我?”
方源微微一笑:“我喜欢聪明人。”
“恐怕只是一个我,还入不了你的法眼,”段延庆盯着方源,随后,一字一句的说道,“阁下的目标不简单吧。”
“你是聪明人,应该猜得到。”
“你的目标,应该是西夏一品堂。”说道这里,他看着方源,肯定的继续说道,“和整个大理吧!”
方源笑了,他看着段延庆,站在那里,赞叹的说道:“延庆太子果然聪明,和你说话就是轻松。”
“想必延庆太子很清楚,你和西夏之间,也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你完全不用替他们掩藏秘密。”
方源道,“至于大理,你认为,大理在强大,能挡得住大宋,挡得住西夏,甚至是,挡得住大辽吗?”
“与其在这里左右逢源,为什么不痛快一点,站到我这边来,成为我的人,然后帮助我做事呢。”
“还是说,你认为我没有能力去帮助你,还是你真的以为,区区一个大理,有什么资格,唯我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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