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行伯 第08章 海音

“行伯，在哪呢？”“行伯，在哪呢？”……

一阵呼喊声从下面的山峰中传来，行伯不由纳闷：是谁在喊我？莫非是子灵？心里这么想着，苇管已经降落在一个山谷之中。

山谷里绿树葱茏，蒿草茂盛；溪水淙淙，卵石缤纷。行伯在一簇蒿草丛中停住。将苇管收起，装入口袋中，警惕地四处瞭望。不远处，一个小姑娘在寻找着，呼喊着。小姑娘穿着一件青裙子，黄上衣；头上戴着一顶用玉石编织成的帽子，将乌黑的头发笼罩住。玉石有黄色，有青色；黄的呈圆形，青的呈菱形；长得亭亭玉立，甚是好看。行伯似乎觉得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便默不作声。

“你是谁？”等小姑娘走近，行伯突然喊。

小姑娘吓了一跳，然后仔细地打量着行伯，半天，才说：“你行伯呢？”

“你是谁？”行伯说。

“丹粟峰，桃花潭，偷看我洗澡，记得呢？”小姑娘诡异地一笑，说。

行伯摇摇头，说：“不记得。”

“我叫海音，猜拳，捉迷藏，记得呢？”海音说。

行伯想了一会，还是没有想起来，于是又摇摇头。

“子灵，记得呢？”海音问。

行伯还是摇摇头。

“隐身术呢？记得呢？”海音说着，突然在行伯面前消失。行伯睁大了眼睛，四处寻找海音。海音呵呵笑了起来，身体随之显形，依然站在行伯面前。

“这就是隐身术？”行伯惊奇地问。

“是呢。你也会呢，忘了呢。”海音说。

“忘记了。你再教我吧？”行伯说。

海音看着行伯，半天，才说：“也行呢。”说着，蹲下身来：“我背你。”

“不是教我隐身术吗？”行伯不解地问。

“找个有饭的地方，才能教呢。”海音说。

行伯一想也对，忙趴在海音的背上，用手搂着她的脖子。海音站起来，张开双臂，用力蹬地，身体随即飞起，向峰顶飞去。行伯暗暗吃惊，想不到海音有如此本领。

海音象鸟儿一般飞向高空，在山峦间飞翔。飞至一座山顶，海音降落下来。山顶平坦，生长着又粗又高的树林。行伯从海音的背上下来。海音牵着行伯的手，走进树林。走出不远，一座木屋映入眼帘。木屋是用整根的方木建造而成，屋顶也是平的，爬满了葫芦藤，开着黄色的花朵；在木屋的前面，是一个院子，全是用树枝编成的篱笆。院子挺大，里面立着许多木棒，搭成一个棚架。葛草爬满了棚架，开着紫红色的花朵。在木屋与篱笆墙之间，有一栅栏门。海音开门走了进去。院中站着一对老年夫妇。老头身穿一件旧的蓝色葛布短褂，蓝色的葛布裤子，脚穿一双蓝色葛布鞋。中等身材，满头白发，满脸皱纹。但眼睛很有神，给人一种干练的感觉。老妇身穿一件紫色的葛布长裙，紫色的葛布鞋，白色的袜子；白头发，背有些驼；长方脸，早已失去了年轻时的光泽，布满了皱纹。见海音、行伯进来，忙跪地行礼：“贱民岐伯（糜夷）拜见仙姑！”

海音冷冷地点点头，说：“饭呢？住些日子呢！”

“仙姑先歇息片刻，用些茶水。饭菜一会就好。”岐伯恭敬地说。

海音点点头。两人起来。糜夷倒退着回到木屋内，岐伯引领两人来院中的石桌前坐下。石桌呈圆形，中央有一方框，纵横十九条线，在方框的四周放着一把紫砂茶壶，两个紫砂茶碗；石桌周围，摆放着两把圆形石凳。海音过去，在石凳上坐下。岐伯拉行伯坐在海音对面，自己恭敬地站在中间。

岐伯先斟一碗给海音，再斟一碗给行伯。

“这是什么？”行伯端过茶碗，见水呈金黄色，问。

“这是茶水。”岐伯说。

“茶水是什么水？”红毛问。

“茶水是用茶叶泡出来的水。茶叶就是茶树的嫩芽，用砂锅将它炒熟；然后将它放置在用芦笛编制的簸箩里，放置到院子里，经过露水的侵袭；第二天黎明时刻，收进来，再放置在砂锅中翻炒。如此连续三遍，就可以泡水喝了。”岐伯介绍着。

“这么麻烦，还不如喝酒省事。”行伯说。

“制作酒水更是繁琐。要经过蒸煮、曲酵、压榨、密封、发酵多个程序，没有上百年不可以饮用。”岐伯说。

“是这样的吗？”行伯望着海音，问。

海音点点头，说：“是呢。”

岐伯见海音又低头喝茶，便对行伯说：“说起酿酒，当属大荒东大人国。据说那里有位黑水老人，极善酿酒。可惜无缘前去。”

“说什呢？”海音突然发怒，瞪着岐伯，说。

岐伯赶忙掌嘴，说：“贱民多嘴了！贱民多嘴了！”

行伯见状，咯咯大笑起来，说：“说的什么呀，我又没听明白。莫非我不能知道这些？”

“这是围棋，会呢？”说着，海音打开桌子上两个红色的玉罐，里面分别有白色、黑色的扁圆棋子。

“围棋？把对方包围起来？”行伯疑惑地望着海音，问。

海音点点头，看了岐伯一眼。

“围棋看似简单，实则极繁。纵横十九条线，形成三百六十一个点，暗合周天之数；黑白棋子，象征阴阳两仪；立四角以按四象；棋盘上这九个圆点，代表太阳九星；中央的星又称天元，就是我们的星球。各路棋子或冲、或干，或飞、或粘，千变万化，神鬼莫测。”岐伯一边下着，一边讲解着。

行伯一边听着，一边思索着。突然脑子里冒出了一首口诀，不由轻轻念了出来：“金四角，银四边，草包肚皮在中间……”

见行伯背出口诀，海音和岐伯笑了起来。

“下呢？”海音微笑着，问。

“下呗！我又不怕你。”行伯说。

海音笑了，两人开始对弈。结果第一局，行伯输了；第二局，行伯赢了；第三局，行伯又赢了。行伯得意洋洋。

“吃饭了！”糜夷的声音传来。行伯望去，糜夷端着一个白色的盘子，盛着烧好的鱼、菜。

岐伯赶紧将围棋收好。行伯望着糜夷端来的鱼、菜，和在潜真洞吃的一模一样，心里甚是困惑。海音吃的很少。行伯倒是吃的挺欢。吃完饭，又喝了会茶水，海音起身拉着行伯的手，出小院，又进入到树林之中……

出了树林，是一悬崖，有一巨石突兀而出。海音携行伯迈步而上。行伯举目远眺，只见山下云海翻腾，汹涌澎湃。

“夜里，要在这睡呢。怕呢？”海音问。

“这有什么可怕的？我还觉得好玩呢。”行伯见海音有些瞧不起自己，忙说。

海音笑了，说：“隐身术呢，就是改变身体发光的频率，障眼法呢。秘诀呢，四字呢。易、陨、晦、盲。四招、三十六式呢。”

“这就是隐身术？”行伯问。

海音点点头。

“身体会发光？”行伯问。

海音又是点点头。

“骗我吧？身体能发光，夜里还黑？”行伯嘲笑般地说。

“宇宙呢，物体都是发光呢。光呢，看到呢，显物体呢；看不到呢，暗物体呢。人，显物体呢。练功呢，改变发光频率呢，眼睛看不到呢，就叫隐身术呢。”

海音呢啊呢的，终于说完。突然海音出手，用食指顶住行伯的天目穴，说：“易陨晦盲。”

“易陨晦盲。”行伯跟着说。

秘诀拗口，行伯背了半天方顺嘴。海音把手拿开，又让行伯背了两遍，才满意地点点头。

“秘诀记住了。咱们学招式吗？”行伯问。

海音点点头，面向东方，神情冷峻，左腿压右腿，盘坐在巨石上。然后双手交叉，手心向里，捂住肚脐。

“易字招，第一式。推丹入海。”海音慢慢地说。

行伯见这一招简单，忙学着海音的样子，习练第一式。

海音见行伯把动作做好，满意地点点头。紧接着，把左腿伸开，双手抬起向后，似鸟儿展翅飞翔。然后左手向前，在前面划了一道弧形，搂入怀中。身体随之侧压在左腿上。

“华月未央。”海音说。

行伯跟着海音继续做动作，可单腿立地，身子总是站不稳。嘴里不由地嘟嚷道：“华月未央？还不如叫单腿遭殃。”

海音听行伯说叫“单腿遭殃”，噗嗤笑出声来。见行伯摇摇晃晃，痛苦不堪，更是呵呵笑了起来。说：“上乘经术呢，用心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