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不是废物 第三章

夜深。

张翠花叫林友善来到了房间里。

“翠花，撒子事情嘛？你快说。”林友善不耐烦地问道。之前在饭桌上已被林宠折腾的够呛，现在的他只想休息。

“友善啊，你也不要再继续装下去了，你这个儿子就是那个啊。”翠花边盯着炕头上的酣睡的林宠边说。

林友善闭住了双眼，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平缓，僵持了一会儿，叹息道：“我实在不愿说出口啊，也不敢想，咱们好不容易生了一个孩子，还害你差点生命垂危，这……居然他妈是个——脑瘫！！！”

话刚落下，突然炕头上正酣睡的林宠卧床而起，眼睛珠子瞪的滚圆。这一突兀的举动惊住了旁边的林友善跟张翠花，两人都瞪大了眼睛望向林宠，好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只见林宠坐直了身子，眼睛目瞪前方，口水直流，肚子时不时地发出饥喘声，伴随着口中模糊不清的“哼呀”声，像极了猪鸣。

夫妇二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令人咋舌无语的画面，木讷了半天。

“这——这特么居然真的是个脑瘫！啊，老天爷，看看我儿子啊，怎么成了这幅样子呢？”林友善瘫坐在地上，他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废物倒还能接受，说不定以后会有转机。脑瘫？他一辈子都接受不了，但是如今面对现实，看着炕头上猪模猪样的儿子，心如死灰。

“我林家就希望有个能有出息的人，不求荣华富贵，不求什么才子佳人。只要哪天有人看到说那是林友善的儿子厉害啊！我林友善便心满意足。老天爷，你真是不公平啊，我林友善一辈子并未做过什么坏事，出生时便无依无靠，尝尽了世间各种苦难，本来想到这村里平凡的安度晚年，你却又不允许，给我生下了这么个儿子。哼，算我们夫妇无眼！翠花，以后别再每天拜佛上香了，没用！”

张翠花的情绪也被林友善的这一番话点燃。

“不会再拜佛了，讲迷信真的是一点用都么，亏我一直以来都在祈祷佛祖，原来也是在欺骗自己，友善，今晚叫你来就是说说咱们儿子的事情，我想让你带他去城里大医院看病，总该试试吧，说不定会有转机。”

友善背过身子，长长叹了口气，来回走了几下，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嗯，对，我听报道说科技在进步，医疗水平在提高，说不定真的有希望，二十年了，这二十年外面应该发展的很快了吧。明天我就带他去城里，翠花，你暂且去刘老奴那里过段日子，等我们回来。”林友善望向窗外，寂静的夜里除了满天繁星，便是望不到尽头的黑暗。

“那钱怎么办？我们没几个钱，看能不能找村里头的人借一借。”张翠花迟疑了片刻，面露苦涩地说道。

“这个你放心，我有办法。我以前在外面待过，有几个认识的朋友。”林友善不急不慢地说，接着坐在了桌子旁边，倒了一杯茶，慢悠悠的喝起茶来。

张翠花看到林友善不慌的样子，心里踏实了些，说道：“今个太晚了，明天我早起给你们准备些盘缠路用品，这儿到城里可有好几座大山呢。友善，早些休息！”

“嗯，你先睡吧，我待会就过来了。”友善端起茶杯出了门来到了院子里，看着黑夜星辰，发出一声苦涩的笑。

只有他知道，外面大城市里对于脑瘫患儿的治疗，，基本都是在靠脑瘫患儿自身的恢复能力，换句话说就是再看老天爷开不开眼，即使出现了起色，脑瘫患儿各项能力也会低于平常人，而且治疗费用根本就不是村里人能理解的。这是前些年去外面办事知道的。

只有他知道，他就没有朋友，那些在外流浪的日子，有的就只有数不尽的骗子跟有钱人鄙夷的目光，至于朋友，只能看老天，穷人拥有朋友很难！

但是，或许有转机呢，毕竟是大都市，去了不后悔，不去反而会后悔！日子也就这样了，不如再搏一搏，也对！

自始至终林友善也难以接受自己的儿子是个脑瘫，更难以接受自己的命运，他不甘，为什么要甘?

林友善将一切赌注都压在了这次进城，注定——对于林友善来说这是最漫长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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