抒情 槐中香，意中人

江池锦忽然偏头一笑，“看我做什么。”

沈莫娴唰一下底下了头，没再看他了。她遁寻着那人的脚步，也走到窗边。

月亮迷蒙又刺眼。晶莹的眼睫将眼睑盖住，白得发亮的脸颊下衬着两瓣果冻似的红唇。玲珑的鼻梁上照着月光，温柔又伶俏。

她看着远边，手不自觉地搭上窗台。淡然地低声道：“我们多久没有这样说过话了。”

江池锦苦苦一笑，饰过去了那悲掠的气氛。

像是沉在湖底的浊物浮上来了，他轻叹了声气，替上了那认真而又满不在乎的神情。没有语气，他沉沉地说，“上次是什么时候。”

沈莫娴用余光看着他，用温热的心脏看着他。她的目光灼热而又清浅，如释重负而又郁郁无神。时而笑容满面时而沉痛不欢，每个字都百般噬魂，啃食着她一身的血肉。

可她风华正茂，朝气似海，正值年轻气旺之时。本当是磕磕绊绊、浪荡不羁的年纪。她又怕什么呢？

沈莫娴挂起眼角，她放开了紧绷的喉咙，神色焕然地说。“你说要娶我的时候。”

“那之后呢。”

“之后你就走了。”

今晚的夜格外地静，静的只剩树叶风动的声音。不管对方说什么，他们总能听得清楚。

沈莫娴低声望着江池锦问，圆润细柔的声音充谥了着整个屋子。“你……还会走吗。”她顿了顿说。

江池锦把手叠在一起，淡色的瞳孔中映着一副画，暗然在悸动的夜中。

他盎然地沉说：“你想让我走吗。”

墙外草丛中的蝉鸣掩盖住炽热的情愫，初夏留给他们的只是一阵潮热。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中仿佛闪着光辉，只照耀在一个人的脸上。沈莫娴望着隐形的太阳，迟迟没有回答他。

他们聆听着指针的转动，时间匆匆飞去的声音。无比沉寂的故事中它是一抹艳梅，留下深深的血印。

因为江池锦知道，她不会想的。所以沈莫娴也不用回答他。静静地看着他就好。

晚风吹过来了，吹乱了她柔软的发丝，吹乱了如此宁静的心。沈莫娴动容地牵起唇角，他听到她说：“你呢？你为什么要找我。”

江池锦不动声色地挪移了几步，五官渐渐被放大了。他抿着嘴笑，眼角的余光如月影般，柔极了。

“和你一样。”他的目光所及之处都一阵跳动，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

沈莫娴发亮的、皎洁的眼眸如宝石一般，慢慢地映上江池锦的影子。她愣住了，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过了许久，她才犹豫地说：“那……那你一直没有喜欢的女孩吗。”

他们的话语好像没因没果，没头没尾。也没有逻辑。

江池锦迟钝住了，笑的却不僵硬。那丝挂在面上宛如清风的笑容与以前一样，与少年一样。他清澈无暇，而又尖锐漠然。

好像不是两颗心脏。因为他们跳动的频率一样，温度一样，仿佛是连结在一起的。连结在一起的灵魂，交织在一起的意识。

见江池锦没说话，沈莫娴又继续补充道：“你许了我。万一你付错人呢？那岂不是你亏大了。”

她停下来看了看远处，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说：“你跟这么小的丫头说要娶她，万一她当真了呢？”

江池锦：“她当真了，我必然不会负她。”

沉静顺着时间延伸着、诉说着难言的苦。相隔多年的空，熟悉的槐香再次涌了过来。

沈莫娴自动一样地避开了这个话题。“那时候我们也站在槐树下。”

她说的没错，窗外的院子里有棵槐树，他种的。

沈莫娴笑起来与他不一样，像星星，唇角泛着脆亮的光辉。不像银河那么浩荡，是独一无二的星光。不是暖阳，也不是明月。

“那我就再说一次。”他说。

沈莫娴骤然地缩小了瞳孔。随后又道，“别开玩笑了。”

她垂下睫毛，“你呀，好好的找个女朋友。干嘛对这个这么上心。”

江池锦的神色隐在了暗处，看不清。他说：“那你当真了吗。”

沈莫娴发不出声：“我……”

“我当真了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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