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神记 第四十二章 发疯

事实证明，虽然赵小虎这人平时话不多，但是他的行动力很强。施诗大小姐分派任务的第二天中午，赵小虎就带回来三只夜莺，两头獐子和五只松鼠。

此时的施诗正和三位医术高超的道长研究邹院长传真过来的资料。天师观不愧是传承千年的道家圣地，这里汇集了不少医学领域的大家，每一个出去外面都可以被称为国士的存在。施诗在他们里面也就只能打打下手。

成志带着成三端来午餐进入施诗的洞穴里，让所有参与人员能够好好休息下。

年纪稍大的黑脸道士田某目光炯炯的看着进来的成志，手上抓着的资料被他攥得变形。当在座的三位大家知道他们正在看的资料宿主来源是成志的时候，他们看成志的目光就怪怪的。成志总有种感觉，面前的三个和气的长辈迫不及待的想把他绑在医疗床上，把他从头到尾解剖一遍，认认真真的研究。

头发发白，穿着天蓝色对襟长衫的孙涛是华夏手术外科方面的权威。孙涛轻咳一声，提醒田某注意个人形象。

三人之中年纪最大的阮晚提了提厚重的眼镜片，和颜悦色地说道：“成志来了。你的资料我们研究得很久了。没想到我们三个老家伙研究无启国人一辈子了，现在竟然真的能看到克制这种血液的真人存在。”

“(#?д?)。呵呵……”成志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尬笑应付过去。

成三认真的把午餐分盘发给四人，默默站在成志身后。

洞穴里一时间静得针落可闻。成志六人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说话。

赵小虎带着抓到的猎物进入洞穴，打破了众人的尴尬：“你要的猎物。”

成志乘机带着成三逃离洞穴。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杨优和成三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逐渐从十八小时变到十小时，他们克制和预防的时间也越来越短，攻击性越来越强。

真正发生意外是在道衍出关之后的第五天。

这天跟平时没有任何差别。天还未完全黑下来，圆月已挂在天空，倦鸟归巢，万物静寂。

纪舒才正在把成三绑在木床上，杨优抵着强烈睡意，正焦急地在屋里走来走去。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声狼嚎，成三和杨优突然全部站定。纪舒才还来不及把成三固定住的时候，成三双脚一蹬，从床上直挺挺的跳起来，杨优停止走动，直愣愣地站在桌旁。

纪舒才被成三带着摔在墙上，暗道一声“糟糕”，挣扎着站起来。

此时的杨优和成三双眼只剩眼白，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呜鸣声，口涎从嘴角流出来。纪舒才的挣扎声同时吸引俩人的注意，杨优如野兽般冲着纪舒才扑过去。

纪舒才右脚顶着杨优的肩膀，不让他靠近自己，嘴里不停地呼救。

成三扯掉身上的麻绳，转过头，虎跃着从床上跳下来，扑向纪舒才。

纪舒才心道“不好”，双腿用力一蹬，顶开杨优，一个驴打滚躲过成三的扑击，顺势躲进床下。

杨优和成三口中咆哮，如野兽般四肢着地，向着纪舒才冲去。纪舒才腾转移挪，在床底上避开两人的攻击。眼看杨优就要窜进床底，纪舒才翻滚着从床底下滚出来，跃过打开的窗户跑了出来。

此时赵小虎和成志闻着纪舒才的呼叫声跑出来，就看到纪舒才狼狈地跃窗而出，杨优和成三跟着追出来。

赵小虎眼见杨优二人已完全失去理智，当下也不多话，跳将出来，一人一脚把两人踢到门上，整扇门被撞成碎片。杨优二人似乎没有任何疼痛，立刻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冲向三人。

杨优猛地在空中一扑，靠着整个人重量，将赵小虎扑倒在地上，整张脸狞狰地贴在赵小虎的身前二十公分处。赵小虎临危不乱，左膝盖死死顶住杨优胸口，深吸一口气，只听一声喝叱，杨优整个人头下脚上的飞在半空中。赵小虎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人跃到半空，双脚对着杨优就是一套燕子三踢水，把杨优踢到广场去了。

另一边，成三从废墟之中出来，冲着成志跑过去。成志脸色煞白，挥舞着一根拐杖朝成三脚打去。

咔嚓一声，成三的左小腿整个变形，成志的拐杖应声而断。成三拖着断腿扔然扑倒成志，把他死死压在身上，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成志的脖子处咬去。纪舒才眼疾手快，抓起断骨的拐杖伸到成三的嘴边。成三一口咬下去，带起一片碎屑。只见成三满嘴鲜血地咀嚼木屑，咔嚓响。

纪舒才见成志无事，一脚踹翻成成三，抱起成志就往外跑。成三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四肢着地，箭步追上去。纪舒才眼见不好，说了声“小心”，把成志朝赵小虎方向扔过去，自己转身朝着成三迎上去。

赵小虎人跃半空，一个空翻，右手向前轻轻一揽，把成志扛在肩上。

纪舒才一个侧身，躲过成三的扑击，双手一用力，抓住成三的左手，一个反剪，双脚一错把人摁倒在地上。纪舒才整个身子压在成三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成三行动受限，挣扎得越发激烈，脖颈使劲往后转，脸上青筋毕露，恨不得咬下纪舒才一口。

天色已完全黑下来，整个广场上一片漆黑，双眼只能勉强看清面前三米处的景物。赵小虎艺高人胆大，扛着成志冲着印像中杨优的摔倒的地方跑过去。

原本应该躺着杨优的地方此时空无一人，四周完全笼罩在黑色中。

“小心！”成志被扛着，憋着气说道。

赵小虎站在原地，警惕四周的动静。黑夜中隐藏的杀意，让赵小虎全身寒毛都竖起来，强烈的危机感喷涌而出。在这样险恶的环境中，赵小虎全身的感觉器官全部都调动起来，调到最灵敏的位置。

赵小虎敏捷的往左后方侧过一个身位，一股浓重的热气从鼻尖处划过。杨优如一只猎豹般，凶猛地扑将过来。赵小虎右拳发力，手腕上传来一股劲气，对着杨优扑空的身子一拳过去。杨优人在空中被一拳打中，翻滚着躲入黑色之中。

赵小虎一拳立功，跟着杨优的身影追过去。

又扑空了！

杨优已不知道又躲在哪里？

赵小虎驻立在广场上，双眼微闭，努力倾听杨优运动的轨迹。

四周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却是天师观的其他人听到广场的打斗声，过来支援的。

赵小虎高喝一声：“诸位，小心……”

话音未落，在东北方向处传来一声惊呼，似乎是有人遭到袭击。

“哼！”

一声老当益壮的声音传来，只听得“啪啪”几声。疼痛的惊呼慢慢变为呻吟。赵小虎放心不下，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追过去。

只见，一位年纪中旬的道士捂着肩口，脸色发白，身上的道撒着点点鲜血。旁边，须发雪白的道衍单手提着杨优。杨优虽然剧烈的挣扎，奈何道衍手上似乎有无形的劲气，始终挣脱不开道衍的束缚。

众人见过道衍，有精通医术的道士自去接过受伤的道人，帮他医治。赵小虎看到受伤的道士虽然伤口颇深，但所幸避开要害，没有生命之忧。

赵小虎放下志成，向道衍行礼。

远处，纪舒才听到众人过来，大声呼唤众人，帮他把成三控制住。

道衍将手中的杨优也交给众人，大家五人一组才勉强把异变的两人控制住，暂时就绑在正厅外的石柱上。

道衍唤来孙涛三人，问道：“研究得怎么样了？可已经把握好血液的用量了？”

黑脸道士田某越众而出，说道：“回禀掌教，目前还不敢打包票。某家三人研究过，都认为稀释37%的氯化钠可能是比较安全的剂量。可是，目前只在动物身上做过试验。个体的血液浓度和体重都是不同的，准备的剂量我等暂时还推导不出来。”

道衍看向成志，说道：“成志，你怎么想？如果还不治的话，我怕你的这两个朋友就救不回来了。”

成志用牙齿咬着右手食指，想了一会，猛地下定决心，说道：“死马当活马医吧。如果还是救不了他们，最多我给他们俩赔葬。”

道衍欣慰地点点头，对着众人说道：“诸位道友，天师观创观至今，已逾一千八百多年。我们天师观是最早跟无启国人接触、战斗中建立起来的。现在，我们终于找到能够克制无启国人的血液。道友们，让我们一起来见证这伟大的时刻！”

田某越众而出，说道：“请掌教大人，为某等安排几个力士。此间治疗的手段有些特殊。”

“长培！”

“掌教大人！”一直跟在掌教身后的中年道士弯腰行礼道，“请谕下！”

“此间一应事物由你负责，务必按照三位道友的意见布置，不得有违。”道衍吩咐道。

“是！”

道衍带着一群人离开。

成志向孙涛等人行礼，问道：“不知诸位大家要如何治疗我的朋友。”

田某看着孙涛，后者叹息一声，点点头。

田某对成志说道：“我们将采取的是气蒸和药浴双管其下的方法。近日我们研究确实，你的血液1毫升兑入氯化钠浓度为37%100毫升水中可以有效清除1毫升的无启国人血液中的毒素。

假设一个男性的体重是80公斤，那他的血液大概有6.4公斤，约6000毫升的血液。那要清除他全身血液的毒素，我们需要向他体内注入600升的混合液。这么大剂量的水注入人体内完成彻底的换血，是不现实的。所以我们打算先用气蒸法，把混合液通过蒸气的方式，从人体的毛孔进入，先恢复他们二人的部分神志。

再通过药浴的方式让他们泡在药桶里，净化体内的毒素。”

成志点头道：“需要用我多少血，你们尽管抽。请一定要救治我的朋友。”

此时，孙涛已经向长培道长交代完明天要准备的事物。众人这在散去。

成志双手握紧，红着眼一言不发，默默地看着变成野兽一般的杨优二人，心中一阵难受。

施诗握住成志的手，双眼剪出秋水，脉脉深情。

纪舒才看着在疯狂撕咬的两位同伴，难过得转过脸。

成志三人就这样默默地守在石柱前杨优二人身前。赵小虎叹息一声也离开了。

漫长的一夜过去，旭日照在杨优成三脸上。按照以往的经验，此时的他们应该会醒过来才对。

可是，杨优二人似乎已经完成沦为野兽，只会疯狂的挣扎、咆哮。完全没有醒转的迹象。

成志想着二人因为自己的原因，沦落为这般境地，不禁悲从中来。

施诗看他难过，安慰道：“这也不是你的错。现在有治愈的机会，你也别难过了。”

“他们其实不用受这些罪的。如果不是为了救我，跑去古家寨，他们也不会被人暗算，中了这么奇怪的毒，变成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

纪舒才刚去给成志等人准备早餐，此时刚回来，听到成志的自责，主动说道：“二少爷，救您是我们自己的决定，跟您可扯不上关系。我们仨都是自愿的。这遭人暗算，只能怪我们粗心大意，跟您更是半毛钱关系没有。现在，他们俩个还要靠您的血救命呢，您就别再自责了。

您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好好养身体，好好吃饭。一会儿输血还得靠您呢！”

说着，递过来一碗稀饭和一个馒头。

成志哽咽地说不出话来，接过早餐风卷残云的吃完。

施诗看成志吃得着急，柔荑轻轻在背后捋着，帮助他顺气。成志臊得满脸通红，征征地看着施诗。

日头越升越高，杨优和成三仍然在如野兽般的撕吼。

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群道士从山路上过来。有的扛着一根巨大的木材，有的手上拿着铁做的手撩脚拷，有人捧着一瓶瓶陶罐，还有两人背着一人高的铁锤。

众多道士手里拿着千奇百怪的东西，在黑脸道长田某的带领下向广场正中间走来。田某边走边交待众人几句。

成志等人离得远也听不真切。

施诗扯了扯成志的衣服，说道：“我们先回去休息吧。等他们弄好我们再来。”

成志点点头，驻着拐杖跟着纪舒才先回房间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