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神记 第三十六章 血色山谷

古家寨大队人马到达山谷埋伏的时候，杨优等三人已经离开半天了。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让他们躲过苗族的搜捕。

古家寨的苗人在二长老、三长老和四长老的部署下，分散开来，把整个谷口外围的重要关隘先守住，确保不会不外人出来。

所有苗寨的人过来至少要一个月，他们驻守在谷外就要二个月。古家寨二长老默默计算一下时间，安排一部分人先把营地清理出来。

古瑶娜其实想回去古家寨了，毕竟她并不是苗族战士，一个女孩子窝在男人堆里，也不方便。可是自己的阿爹刚被寨主宣传禁足，如果她不表现自己，后面她们家在寨子里就不好过了。

毕竟弄丢了苗寨的金刀。

在场三位长老都是看着古瑶娜长大的，知道小姑娘心思单纯，脸皮子薄，现在也拉不下脸跟他们辞别。

“瑶娜，你去寨子里请示一下寨主吧。我们要在这里守多久。”二长老找了个由头把她支走。

古瑶娜开心的领命而去，到时只要在寨子里找个人过来送信，她就可以不用再来了。

四长老见到古瑶娜离开，才说道：“左尊使这个命令没头没脑的。如果不想让外乡人进去，就不该同意我把那三个外乡人带过来。当时在寨子里直接擒下，不就得了。”

二长老正在整理一下对襟长袍上的杂草，闻言说道：“我们只要听命行事就是了。禁地外围可不比寨子里，各自小心点。”

……

古喀正在清理整围的动物粪便，这在深山里宿营，首先就要把周围的树根、动物粪便、石头等清理出来，以免误伤。

做为古家寨一名优秀的猎人，古喀有丰富的野外宿营经验。他带领的狩猎小队经常需要整日整夜在大山中蹲守，等待猎物。

现在虽然是6月底快7月份了，头顶毒辣的太阳只有在一天正午时才会给大山带来点暖意。大部分时间，被高大树木和漫山遍野的藤蔓覆盖的大山还是自带一丝刺骨的寒风的。

古喀正是带着杨优等人进入古家寨的那个苗人。他当然知道自己接到的任务是截杀所有进入禁地的外乡人，所有他对自己把杨优等人带入苗寨还是存有一丝愧疚的。如果当时他没有把他们三个带进寨子里，也许他们连禁地在哪里都不知道，更不用说现在被困在谷中。

当然如果他知道杨优等人先他们半天已经跑了，他也许就不会内疚，反而会自责，懊悔没有在埋伏圈收紧之前把他们捉住了。

虽然现在不是雨季，但是夏雨来得急去得也快。在大山里，一定要做好防雨准备，万一被雨淋到，在缺药少食的大山，一场病可能就是一条病。

古喀等人整理好营地后，就把蓬布搭起来，盖成个类似蒙古包的帐篷，一个帐篷可以住20个人。

苗族众人整理了一下午，总算把营地大概整理出来了。

夜朗星稀。

四长老安排寨子里的人轮流守夜，其他人也赶路好几天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峡谷外的树林在风中摇曳，细小的绿色虫子跟着风飞入营地之中。它们只有指甲盖大小，悄无声息的钻入帐篷，落在苗人的身上。

它们从苗人的口鼻等地方钻进去，留在人体内。

苗人们睡得死沉，也没有感觉到。偶尔一两个人觉得鼻子痒，也就揉戳一个鼻孔，翻个身继续睡。

一夜时间，几乎营地里所有的苗人都被绿色的飞虫钻入体内。

第二天一早，苗族人醒转过来。昨天一夜休息，让他们精神满满。简单吃了一下自己随身带的干粮，二长老安排轮岗、狩猎。

如此在谷外驻扎了三天，第四天，第二支苗寨人赶到了。双方头领简单寒喧几句，二长老划了块地盘给他们让他们驻扎，同时撤出几个隘口让他们派人驻守。

苗寨之间，不可能一团和气。在这大山之中，生存环境恶劣。你多捕猎、采集一些食物，我就可能少一些，做老好人的苗寨早就被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了。如果你不停发动战争，想去吞并其他苗寨，让也早就群起而攻之了。

所以苗寨之间即合作又竞争，只有这样才能在物竞天泽的大山之中存活。

如此多的苗寨在这里集合，彼此之间还颇有矛盾。如果不划分地盘，把苗人人为隔开，也许没几天就会因摩擦产生流血事件。

所以二长老在开辟营地时，有意的划出十几个区域。

连续几天，陆续有十个苗寨带人过来，人数也从最初的两百人扩大到三千人。整个营地乱哄哄的，人声鼎沸。虽然彼此之间仍然看不过眼，但在各自首领的带领下，苗人们还是保持了克制，没有在营地里发生大型火拼事件。当然每天外出觅食的苗人偶尔受伤甚至失踪的情况时有发生。

整个营地就像个火药桶，所有人都憋着一股气，就差一个引信就会把它引爆。

事情的导火索就发生在七月的一个深夜。

当时整个营地除了各个苗寨派出的巡逻人员之外，大部分都已经睡下。古家寨的古喀在睡梦中右手抖动一下，慢慢站了起来。同个帐篷里的苗人跟着一起站起来，所有人瞳孔无神，如行尸走兽一般，从帐篷里出来。

整个古家寨的人陆续从帐篷里出来，他们在营地里游荡。其他苗寨的人看见古家寨的人如此怪异的行为，各自吹响哨音，提醒本寨人防备。

尖锐的哨音给了古家寨的苗人一个信号，所有人都发疯一般向信号发出的地方冲过去。十几个巡夜的人拔出苗刀各自护卫。

淘家寨的淘满就是巡夜人之一，淘家寨本来就与古家寨有血海深仇。淘满的阿爹淘古在一次与古家寨的争水源战中，被古家人活活打死。淘满看到古家人都如仇雠。眼见十几个古家寨的苗人冲过来。淘满二话不说，拔出苗刀一刀就插在冲在最前面的苗人身上，白刀子进。

可是红刀子想出就没那么容易了，古家寨的苗人双手死死握住刀炳，不让淘满拔出来，脸上挂着木讷的笑容。后面的苗人一个接一个朴在淘满身上，把上摁在地上。

“哇……”凄厉的叫声刚从淘满的嘴里发出，就被压住了。

淘满身上瞬间就没有一块好肉。古家寨人用嘴把淘满身上的肉生生咬下来。陶满正在求救时，他的舌头就被一个古家寨的苗人一把扯出来，扔到嘴里咀嚼。

可怜淘满一个苗人战士，不到5秒就被众人分尸。

其他巡夜人也遇上相同的情况，不到一个回合就被古家寨的人生生咬死。

沉睡中的苗人听到哨音和惨叫声，立刻从帐篷里面出来，就看到这么一幅人间惨剧。众人也分不清是哪个寨子的人发出的攻击。因此，在某个苗寨不理智的头领的带领下，率先向自己的宿敌杀将过来。

这就像是在火药桶里丢下一颗小火星，瞬间燃爆整个营地。

苗人以寨子为单位，各自相互攻伐，整个营地陷入一场乱战。

刀光剑影下，鲜血横流，手脚齐飞，再加上古家寨的苗人无差别的啃噬攻击，场面乱得一塌糊涂。

乱哄哄的场面持续了近十分钟，直到所有苗人都发现了古家寨人如野兽般的吞咬苗人，众人才慢慢发弃彼此的攻伐，渐渐围拢在一起。

此时的古家寨人，大多身份负伤或者缺胳膊少腿的，可是就是没有人发出呻吟声，他们似乎完全没有痛感，只是木讷的笑看着其人苗人。

他们的眼里只剩下野兽对猎物的疯狂，没有其人任何情绪。

“有问题……”

“废话，谁都看得出来。”

“先别吵了，我们先想办法离开才是。把受伤的族人护在中间，我们先离这群怪物远一些。”

各寨苗人逐渐围成一圈。虽然经过刚刚一场恶战，各寨苗人都有折损。但是他们加起来毕竟人多势众，并不如何担心。

眼前的古家寨人撑死了也就一百多人，根本不被各寨首领放在眼里。

“各寨出一百人，先把这群怪物砍死，我们之间的账，后面再算。”有首领提议到。

“好！”众人允诺。各家苗寨分出一百人走到前面，其他人守着负伤的同伴往后撤。

“射箭！”有头领下达命令。

飞蝗般的箭雨射在古家寨众人身上，身上插满箭羽，可是古家寨众人竟然恍若未觉，咆哮着向众人冲过去。

“拔刀！”

苗寨众人拔出腰间的苗刀，夜光之下，刀光嶙峋。点点寒光映照着众人紧张的脸色。

三人一组，苗寨众人围攻古家寨苗人。刀光剑影中，头颅被砍下的古家寨人竟然还能行动，更别提只是断手断脚的。在地上爬着往前冲。

“怪物……”有苗人吓得直打哆嗦，带行往后跑。

一人跑，就带着其他人跑，明明人数占优的一方，却出现一半人都往后撤的情况。

各苗寨首领脸色铁青，对着逃跑的人就是一刀，身首异处：“谁敢不战而逃，死……”

苗寨众人只能厚着头皮，往前杀去。三人一组变成五人一组，几人围着古家寨众人，一人一刀的乱砍，直到砍得尸体不再动弹为止。

如此经过半夜的折腾，古家寨的怪物们都几乎被砍成肉泥，才终于消停下来。众人看着面前的这一堆堆肉块，已经分不清哪块肉是属于谁的。半个营地浸在血泊之中，发出腥臭味。其余苗家寨众人几乎人人负伤，死者更是多达百人。整个营地愁云惨雾。

“怎么回事，古家人是疯了吗？”

“我看是他们亵渎巫神，被诅咒了。”

“我看这禁地还是不守的好，说不定不会出现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危险。”

众人议论纷纷，几家领头的一合计，现在已经损失惨重。如果再碰上未知的危险，别把自己都折在这里。而且现在谷口处血腥味那么浓，山里的野兽都会闻着味过来。不如暂时归去。反正我们已经来过，也可以跟左尊使交差了。

众人一想也对，就吩咐下去准备收拾行囊，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

蓦然间，伤兵营处传来惊呼，众头领赶过去一看。

木讷的笑容、空洞的眼神和野兽般的咆哮，大部分伤兵开始撕咬附近的人。众人虽然心惊，但有了古家寨人的教训，这次的配合就默契多了。

五人一组把怪物围住游斗，一人一刀把他确成肉泥。

可是，越砍怪物却越多，原来跟你并肩作战的战友，在你不知觉的过程中，变成毫无感情的怪物，冲着你的颈动脉咬过去。

五人小组的组合被打乱了，人人各自为政，生怕自己可以托付后背的战友变成怪物攻击自己。

各寨首领越看越怕，尤其是当其中一位首领也变成怪物袭击众人时，场面彻底混乱了。苗寨再也无法把人有效的组织起来，此时他们也顾不得其他，自己先跑了。

嘈杂的营地慢慢无声，只剩下动物咀嚼的声音，阴渗渗的。

直到营地里再也没有活人的时候，鲜红的血液铺满整片大地。

一具具行尸走肉在营地里游荡，那些逃出去的苗人也变成一具具野兽般的行尸，慢慢往谷口中来。

一个月后，当最后一支苗寨队伍过来的时候，发现整片营地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破碎的帐篷，残肢断骸。尤其是整片营地，都变成褐红色，仿佛一只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怪物。

这支苗寨住在山的另一侧，叫做戛什寨。领队的人叫莫泊枪，三十初头，身材健硕，不怒自威，带着长期上位者的威严。

莫泊枪看到整个营地这般景像，心中有不祥的预感。

“派人四处搜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是。”

戛什寨的人在谷口外四处搜索。

“报告首领，那边有发现。”回报的苗人声音颤抖，似乎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

莫泊枪看着汇报的苗人，这是长年跟着自己四处征战的人，普通的场面不足以让他流露出这种名叫恐惧的情绪。

戛什寨的人跟着来人到他发现的地方。

只见一个长约10米，宽约8米的坑洞里，层层叠叠地摆满尸体。这些尸体很多都是缺胳膊少腿的。整个坑洞堆满尸体，也看不出来多深。一具具尸体摞在那里，四周都是飞舞的苍蝇，发出阵阵恶臭。

走……莫泊枪心中只有这么一个声音，不管是谁把这么多苗人埋在这里，他们能把那么多苗人都交待在这里，那么要留下戛什寨这百来人也是轻而易举的。

莫泊枪心中惶恐，带着队伍就要离开谷口。

还没等他们离开，整个尸坑的尸体突然动了起来，一具具赤身裸体的尸体连接一起，变成一只遮天蔽日的大伞，笼罩在众人头顶。

还没等戛什寨的苗人发出惊呼，一具具尸体如雨点般从头上掉下来，瞬间淹没整个戛什寨的苗人。

谷口处传来阵阵的惊呼声，声音从大到小，慢慢听不见了。

整个山谷又多添了一层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