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神记 第二十九章 激斗

古豪看了一圈在场的长老，最后定在寨主身上，缓缓述说：“我们长老会被推选为长老时，都跟巫神起誓过，要誓死保守‘密云古道’的秘密，守护古家寨的和平。

可是当时的我，一心只有隐修会，日思夜想的都是打探‘密云古道’，完成任务回到外面。所以当我第一次知道‘密云古道’的位置时，我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等我与外面的人汇合后，我迫不急待要进入‘密云古道’一探究竟，根本没有想起苗家‘苗人不得进入密云古道’的祖训。

等我进入古道之后，我才知道，为什么我们苗人不得进入古道……”

古豪脸上怖满恐惧，似乎回忆这段往事，都让他心有余悸。

“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啊！”八字胡不耐烦起来，催促古豪快说，在场人中只有他对“密云古道”的秘密最热心，因为他拿到金刀之后也要跟着隐修会进去。能提前知道里面的情况，他可以做更充分的准备。

古豪平复一下情绪，缓慢说道：“跟我一起进去的还有两个人。本来一切都好，古道也没有什么异常，走了一段路。在路的尽头，有一个山洞，洞前被一块石墙堵住。石墙光滑如镜，很明显有人工打磨的痕迹。我们几人本想着把石墙砸开，可是担心把山洞砸塌了，堵住路。在山洞的右上角，我们发现一个刀的形状，我们猜测那可能是某个机关的钥匙。一开始我也不知道那个刀形轮廓是放我们的金刀，只是觉得这个轮廓外形奇特。在十年前，寨主在举行祭典的时候，我第一次看到金刀，才发现那个轮廓与金刀一模一样。

当时，我们三人商量一下，打算回去带点钻山的工具过来，异变就发生了……”

古豪瘫坐在椅子上，呼吸急促：“其他两个人都没事，只有我，突然全身骚痒。一开始倒也没在意，可是越来越痒，忍不住我就开始抓，身上抓出一条一条的血痕。我根本没觉得不对，只是不停的抓。是那两人发现我的异常，然后……

然后，我竟然自己从后脑勺位置把整张皮给撕下来，就是褪壳的金蝉一样，我带着整身血出来。那两人被吓坏了，以为我变成怪物，拿着抢把我杀了……”

八字胡嘴唇抖动，嗤笑道：“他们把你杀了，那现在的你是什么？鬼吗！”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看着古豪，笑道：“大长老，故事讲得挺好。不过这不对，你都死了，现在的你是什么。”

古豪也不生气，只是不停喘着粗气道：“我也不知道。我的记忆只到我褪了层皮，然后被那两人打死。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是赤身裸体倒在石墙边的。我褪下来的皮也在，但是身上没有任何的伤口。最重要的是，我找回了我的童年记忆，尤其是阿爹带着我跳崖的记忆。

后来，我就离开古道，返回寨里。想着一心一意为寨子做点事，弥补我的过错。”

众人目光诡异地看着古豪，有的挽惜，有的取笑，还有的是窃喜。但他们都统一不相信古豪这么离奇的故事。

是的，故事。没有人会相信这么离谱的故事，人不仅能褪皮，还能死而复生，扯呢！

古烈阳等古豪说完，环顾一圈，众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寨主敲敲木桌，吸引所有人的注意，一字一句慢慢说道：“诸位长老，你们觉得该怎么办？”

八字胡眼神闪烁，说道：“寨主，我觉得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那四个外乡人找到。不管他们是不是隐修会的人。他们既然已经知道我们的寨子位置，以后我们外出狩猎也很危险。我建议，把寨子里的青壮都派出去，全方位搜索，把那群外乡人找出来。”

“寨子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我觉得还是派几个精锐出去找找就行，最重要的是保护好寨子，做好安保工作。”有人反对道。

八字胡心里暗道：阿岳姑娘真是料事如神，真的有人反对。

八字胡顺水推舟道：“有道理。那就派几个人出去找找就好，我们做好保护工作。多派点人在村口那边放哨，有外人进来就及时警告。”

“至于，大长老嘛……”八字胡故意说一半，想看看在座长老的意思，免得自己一直冲锋陷阵，惹人怀疑！

“大长老这是脑子不清楚了。我想就让他在家里思过吧。至于其他的，我们以后再慢慢查证吧！”

“我觉得古豪现在也没资格担任大长老，还是先免掉他大长老的职位吧！寨主，你看呢？”

“古豪背叛了古家寨，应该拿他祭天！”

古烈阳深深地看了一眼古豪，说道：“大长老背叛古家寨，先由我的护卫把他送到水牢看管起来。古夼盖长老，在族里挑十个好手，去山里找找那四个外乡人。他们不管有没有敌意，既然伤了我们族，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古喀什长老，负责寨子里的治安，加强戒备，务必要确保寨子的安全。”

“是！”众人应道，各自离开负责安排。古豪被两人强壮的苗族人走。

古喀什以寨里的防务为由，把古烈阳暂时留在议事厅里。古喀什主动倒了两碗水，趁古烈阳不注意，把藏在袖口的药倒进其中一碗水中，递给古烈阳。

古烈阳接过水碗，喝了一口，抹干胡子上沾的水珠，说道：“寨子里的安全，还要你多费心。寨子里大小一千多口人，万一真出点什么事，我们对不起祖宗的啊！”

古喀什心不在焉的点头，注意力都发在古烈阳身上。等到古烈阳开始昏昏沉沉，精力不集中时，八字胡心中一喜，知道药效发挥了。

古烈阳晕晕沉沉的，只听到一个声音：把祖传金刀拿过来。

古喀什循循善诱，不断说着：“把祖传金刀拿过来。”

古烈阳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走到古喀什身边时，突然一脚踹在八字胡的胸口。八字胡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踢了个正着，摔倒在地上，把椅子都压断了。此时，几个全副武装的大汉闯进议事厅，带头之人正是古豪。

“你……”古喀什瞠目结舌，手指着古豪和古烈阳，他不明白为什么应该在水牢的大长老竟然在这里等他，应该被控制的老寨主，精神矍铄。

古豪主动替他解惑：“古喀什，你背地里干的那些钩当，我和寨主早就知道了。”

“怎么可能？”

“五年前，你大儿子出山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后来你不得不出山一次，那时候，寨主就知道你们一定遇到麻烦了。那时候他还想派我出去，帮帮你们。可是，你竟然自己一个人回来了。从那时候开始，我们就觉得你不对劲了……”

“哈哈……”古喀什仰天长笑，笑得眼泪都出来，“我一直以为我伪装的很好，原来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个小丑……哈哈……”

古豪见古喀什如此，心中不忍，说道：“你这是何必呢！我今天在议事厅说的话都是真的。我们苗人不能进‘密云古道’，一旦进去，我们将万劫不复。”

“废话……你不是好好的在我面前吗！这些都是骗人的，只要我进去了，一定可以拿着里面的宝藏出来的。你们不能办到，不代表我不能。”古喀什眼睛睁大，声嘶力竭地喊道。

“我们总以为自己是特殊的，只能真正经历了，才知道其实我们都一样。古喀什，你都一把年纪了，还看不开吗？”古烈阳痛心地说道。

“看开，哈哈……”古喀什戳指古烈阳，恨声道：“十五年前，你把密云割喉的时候，我们就已经不共戴天了。”

古烈阳摇摇头，叹息道：“升米恩，斗米仇。如果不是我手下留情，难道你真的认为密云能够割喉不死吗？”

“哈哈……我当然知道是你手下留情的。可是你想过没有，这十五年我们是活在地狱之中，我们一家都活在煎熬之中。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把你的头拧下来……”

“唉……先押到水牢吧！”古烈阳叹息道。

几个苗人正要把古喀什带下去，大门突然被一脚踢开，整个门都跟着飞出去，门边的一个苗人守卫猝不及防被木门撞得飞出去。阿岳和瘦子一左一右闪身进入屋内，对着古烈阳和古豪就是一顿攒射。古烈阳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仍然身手矫健，眼见不对，一个后空翻，从窗户位置逃出去。古豪正站长桌后面，旁边一个苗人替他挡住，侥幸躲过一劫。但是跟在两人身后的苗人守卫就没那么好的运气，被流弹射中，大多身上都挂了彩。

原来阿岳等人不放心，担心八字胡一人无法顺利拿下古烈阳。最主要的是阿岳担心八字胡拿到金刀之后坐地起价，把他们也给耍了，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阿岳在中途时又折返回来。本打算悄悄在外盯梢，八字胡稍有异常，就中途把金刀劫了。反正彼此利用的关系，感情是没什么感情的，靠的还是钞能力。不想竟然正好碰到古烈阳一脚把八字胡喘倒的名场面。也是该八字胡运气好，在谷底了还能碰到人扶一把，这就是所谓的恶人遗千年吧。

古豪见伤了几个族人，甚至有个族人为他而死，心下大怒。眼看阿岳等人手枪中子弹已经打完，也不给他们换弹夹的喘息之机，跳将出来，冲着阿岳飞朴过去。俩人就如古代高手一般，在那里做生死决斗。

阿岳的攻击凌厉，招招都是致人要害，手法干净利落。古豪亦不遑多让，散打擒拿，且凭借多年捕猎的经验，倒也不落下风。两人拳拳生风，缠斗在一团。两人斗得旗鼓相当，暂时都奈何不了对方。

八字胡在阿岳等人破门的时候，瞅准机会，躲到瘦子后面。

几个未受伤的苗人把瘦子和八字胡围在正中，不让他们有机会溜走。

只见一个婴孩的啼哭声从破碎的大门处传来，哑巴妇女左手抱着一个刚满月的男婴，右手拿着一把冷冽、冒着寒光的匕首抵在婴儿的脖颈处。

男婴是寨主刚生的孩子，老寨主虽然年纪不小，可是雄风仍在，经过不懈耕耘，总算在今年又生下的孩子。老寨主晚年得子，那是如珠如宝一般的宠爱。

哑巴妇女密云在见到拉不回阿岳二人时，只能跟着阿岳一起过来看八字胡，这好看见八字胡被擒的名场面。也是她脑子转得快，趁阿岳救人的当口，把寨主的小儿子给绑了来。

此时，这个婴孩被阿岳等人劫持过来，众人投鼠忌器，一时也不敢逼得太紧，害怕不小心伤到孩子。

古豪也收了手，看着对面几人，说道：“把孩子放下，我让你们走。”

阿岳和瘦子乘机换了新弹夹，阿岳把枪口对准孩子的脑袋，冷声道：“不希望这孩子受伤，就把金刀交出来。我们过了浮桥，自然会把孩子放在桥边。你们自来取便是。”

“我信不过你们！”

“金刀不能给你们！”

古豪和古烈阳同时说道，古烈阳站在窗外，面色严肃。

古豪看了老寨主一眼，知道他要说出那句决绝的话。有些话一旦说出去就收不回来的，古豪抢先说道：“我可以把金刀给你们，你们要保证孩子的安全。”

古烈阳深深看了古豪一眼，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吞下了。他知道，古豪是主动帮他揽下这个责任的。毕竟为了自己的孩子，放弃金刀，这是数典忘祖的行径，他这个寨主还有什么资格继续当下去。可是真的要他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自己面前，这对一个耄耋老人来说，又是何等样的残酷。

古豪主动接过这一切，也就替寨主顶了所有雷。是大长老自把自为要拿金刀换人的，跟我古某人没关系。

阿岳冷着声，近乎残酷的说道：“金刀给我，让我们顺利通过浮桥，我自然会把孩子还给你们。否则的话，我保证不仅是这个孩子，你们古家寨今天至少要多搭上十条命，还不一定能把我们留下。

古豪上前一步，盯着阿岳说道：“你要怎么保证你们会信守承诺，我把金刀给你们，你们把孩子完好无损的还给我们。”

古豪特意在“完好无损”上面加了重音，提醒阿岳，他们要的孩子是活生生的，不是要一具尸体。

阿岳笑着拢了拢额前的碎发，说道：“你们只能相信。要不然我们就在这里拼一场，看是谁倒霉。”

寨子里的苗人正在慢慢围拢过来，瘦子在阿岳的提示下，向下扔出一包炸药，火光四射中，有几个苗民被碎石砸伤。

古豪青筋直冒，双手紧握，黑着脸说道：“不要再伤我的族人，我把金刀给你们。”

古烈阳想说什么，最后化为一声叹息，挥挥手，默认让古豪全权负责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