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枯石烂 第四十二章

1

夏天的的烈日滚烫着你渴望薄凉无比的夏天。

一年又一年，周而复始的夏天，周而复始的阳光，周而复始的碧绿。

烈日当空。

你拧开汽水瓶的水汽冰凉了整个夏天。

你扇出来的风舒服了整个夏天。

只是你不在，你不在了。

宫晓夕迎着阳光仰着头让阳光照射着被冬天冰冷掉的脸颊，眯着眼看着飘飘荡荡的白云，扬起了嘴角，贪婪地吸取着着仅有的阳光。

还是夏天好，还是阳光好，还是风平浪静好。

江桉走到了宫晓夕的身边，宫晓夕把头发剪短到脖子了，穿着一身宽松的白色短袖，整个人看着清秀了很多，江桉看着夏天的宫晓夕，觉得这个这个夏天有她是多么美好。

即使夏天再怎么热，好像只要有你，就真好。

“小冉”

“江桉，你来了”宫晓夕看着一身白衬衫的江桉，看着盛夏里这么美好的少年，看着在阳光下这么美好的少年。

“嗯，我们进去吧，老师在等了”

“嗯”

宫晓夕自从加入了音乐社，就学到了很多专业的音乐知识，因为这个学校的音乐社里有一个专业的音乐老师，专门指导宫晓夕和江桉，自从她们晋级了之后，有个专业的评审想来专门指导宫晓夕，虽然宫晓夕放弃了下一次的比赛，但那个老师还是想多指导下她，所以宫晓夕这次写了一首词和创了一首曲，需要老师来帮忙操作录音。

宫晓夕写的歌曲叫那个夏天，她想记住，那个美好的夏天。

那个夏天你没有安排的出现

那个夏天你穿的那件白衬衫

那个夏天你突然笑的脸庞

那个夏天你第一次牵我的手

只是时间冲散时间难以释怀

你我在人群中走散，分离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夏天

我告诉你我需要远方，你答应让我去流浪

那个夏天似乎永远回不来，我也再也不会有那样的夏天

那个夏天你还在吗

我还在这里啊，请你告诉我流浪的尽头在哪

我该回去了吗

我受够异乡的寒冬啊，我怀念那个有你的夏天啊

宫晓夕怀着一种无法诉说的语言唱进了这首歌里，她不知道她在渴望哪种声音，她也不知道她究竟想表达什么，她就是想唱，就把心里所想的唱了出来，宫晓夕编了一首很轻柔的曲子，没有多么澎湃的旋律，适合这个阳光明媚的夏天。

宫晓夕录了很多遍才成功，老师说她的嗓子很特别，可以有很大进步的空间。

江桉把水递给了宫晓夕，说：“休息下吧”

宫晓夕看了一眼江桉，笑着说：“谢谢”

最后，所有人都离场了，整个录音室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黄昏下的晚霞照亮了两个人的身上，影子投射在窗口边，晚霞下的宫晓夕，晚霞下的江桉，似乎只剩下青春里的美好，但是宫晓夕始终觉得如果那个人，是另一个人多好。

江桉看着昏黄色的宫晓夕，手离她的手只有0.1厘米却无处安放。

江桉看着她轮廓下的侧脸，说：“那首歌，是给他的吗？”

宫晓夕闭着眼，聆听着自己那个平静的心跳，说：“很重要吗？”

“你该忘了他”

“会忘的”

“他听不到你唱的”

“我没有想过让他听的到”

“小冉”

“江桉，你觉得现在的晚霞美吗？”

“美”

“但是，可能明天就再也见不到这么美的晚霞了，你懂吗？”

其实我懂你的意思，你只是想把你认为那美好的事情，记忆纪念下来而已，牢刻在记忆力也好，用歌曲的方式表达出来也好。

那一刻好像全部时间都停止了，好像全世界都停止了。

包括心跳。

很多年以后，我希望可以再想起你现在这么美好的样子。

阳光下的你，晚霞下的你，只要是你就好。

2

宫晓夕发出的单曲之后，在网上多了许多名气，很多网友在下面评论，听到这首歌会容易想起初恋，想起那个干净的夏天。

宫晓夕看到这个成绩其实还是很意外的，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多的好评。

宫晓夕很久很久以前就幻想过很多人听自己唱自己原创的时候的样子，还有心情。

宫晓夕重新插回了电话卡，看到了自己可以背的滚瓜烂熟的号码，是自己曾经觉得很难过的号码。

宫晓夕看着自己妈妈的电话号码，突然眼眶有些湿润，但也哭不出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变得遇到再难过的事都会憋着，遇到再委屈的事也会憋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她妈妈那里，还是忍不住眼泪，还是会很难受呢。

宫晓夕已经算不清楚她到底有多久没见过她妈妈了，她不敢去想她妈妈孤单的样子，无助的样子，劳累着的样子，苍老着的样子。

即使自己曾经有多么的不理解她妈妈，但毕竟流着相同的血液，她可以感受到那种血液同流的感觉。

宫晓夕突然感觉自己的手无比的沉重，感觉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去按了拨打键，但是马上又挂断了，心跳也跟着无比加快，她还是没有勇气去拨打这通电话，她还是没有告诉她妈妈，她终于有一首自己的歌了，她的歌终于也有很多人听了，但是她还是很懦弱，不敢想象拨通了之后会说什么，不敢想象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会怎么样。

顾陈羽偶尔都会去流浪宫晓夕的论坛，当浏览宫晓夕论坛的时候，看到了宫晓夕的那首那个夏天，他犹豫了很久，才决定听那首歌，顾陈羽听了很久，听了很多遍，听到了她词里的那个夏天。

会不会你也把我放在心里了呢？

会不会那个夏天的他是我呢？

顾陈羽收起了他平时故作的冷漠，打开了电脑，打了一行字：那个夏天，我还在。

发送，宫晓夕。

匿名。

顾陈羽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也许是这首歌吧，也许是听到了宫晓夕的呼唤。

宫晓夕收到这封邮件的时候，心情更多的是激动，她以为她自己会很平静，但好像自己错了，她根本平静不下来了，她有想过会不会是莫辰逸，但是觉得莫辰逸不会匿名的，所以隐约猜的到应该会是顾陈羽，那她要怎么回复呢，虽然自己也不想承认，但是那首歌的确多半都是给顾陈羽的。

所以，他听了。

他听到我写的歌了，听到我唱的歌了。

宫晓夕在屏幕前忐忑了很久，才回复：我们，都还在。

—小冉，你在哪呢？

我在上海。

—过的还好吗？

没有你在，怎么会过的很好呢，但是宫晓夕没有这么说，而是发了一句，没人可以过的很好。

—嗯，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不要过的太差。

我会的，那个，和小依好好的，我还有事要忙，不用回信了。

顾陈羽那头再次沉默了，嘴里的千言万语却始终说不出来。

宫晓夕也是。

也许那句和江桉说过的会忘的，也许不会那么快做到了。

刻在心里的影子，怎么能说忘就忘呢。

江桉感觉宫晓夕最近开朗了很多，宫晓夕告诉他，之前就是因为自己太开朗了被顾陈羽有些厌烦呢，其实宫晓夕很多次的话题里，都会不知不觉地提起了顾陈羽。

江桉没有牵过宫晓夕的手，也没有亲吻过她的脸颊。

江桉很多次想去尝试的时候，都可以感觉到宫晓夕心里的抗拒。

也许就这样吧，就这样也挺好。

3

仇雨昕洗了个澡，擦干了头发，打开了电脑，打开了邮箱，写了几行字发给宫晓夕。

过几天我去趟上海申请保送，我去找你玩吧。

—这么厉害，都有保送了，那，顾陈羽呢。

还行吧，最近比较努力，顾陈羽不用申请保送也能去的，所以他把名额让给了我。

—这样，好啊，你来找我，我们那么久没见了，该该好好看看对方了。

很开心，可以见见我们一起约定好的上海了，到时候要靠你带路了，顺便见见你的男朋友。

—没问题，嗯，那你是一个人来吗？

嗯是的，我一个人。

宫晓夕关掉了电脑，趴在桌子上，宿舍的那几位挣脱整天很晚才回来，宫晓夕很无聊，打了通电话给江桉，但是江桉又在忙，宫晓夕只好又打开了电脑，看看那个夏天下面的评论。

宫晓夕看着评论下面的各种评论，很多都是唱出了他们那时候的青春，唱出了那时候的夏天，都说想见见本尊，宫晓夕犹豫了很久，在下方回复了一句：谢谢大家的支持。

宫晓夕又关掉了电脑，躺在床上发呆，想仇雨昕来了之后要以什么样的面貌去迎接她呢，她想不通。

宫晓夕算了算自己的账目，剩下的前只剩下这个月的伙食了，之前拼命打工的钱都拿去了交学费和给做单曲的老师，每天在酒吧打工的钱虽然多，但是每天都很累，虽然每天累是挺好的，但是偶尔也想停下来。

刘嘉怡找过宫晓夕很多次，自从她知道她们在一起了之后，刘嘉怡对宫晓夕一直都是怀恨在心，但是没有办法，只能学着释怀。

宫晓夕觉得刘嘉怡和卢茜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刘嘉怡学会放弃，不会用太过狠心的手段。

宫晓夕依然还是学不会那个方程式，学不会那所谓的功率，江桉问过宫晓夕为什么要选理，她说是他让我选的。

江桉选的是文科，可以说是文科很厉害的，他写歌词也很厉害。

其实宫晓夕一直都觉得江桉是个很好的男生，他有这个美好年华里的干净，他有这个年华里的清秀，只是他运气不好，遇到了自己。

其实他们都是这个年纪最好的存在，只是很不幸，都遇到了自己，就像她妈有时候说的，你生下来就注定运气不好，倒大霉，她还嘲笑当初理直气壮地说我生下来就注定不平凡。

匆匆的行人，匆匆的街道，还有匆匆的呦喝。

宫晓夕看着一个小男孩吵着让自己身旁的父亲给自己买冰糖葫芦，于是他父亲把他抱了起来放在了肩上，小男孩选着自己心仪的冰糖葫芦满意地吃着，然后满意的走了。

宫晓夕突然想起了那年的她，她父亲好像也是这样抱着自己去买糖，还抱着她去看戏。

她好久没想过她的父亲了。

她几乎快把那张沧桑又慈祥的脸了。

她几乎快忘记他死的时候那个绝望的脸了。

她几乎快忘记那个对着自己说我爱你的脸了。

宫晓夕还记得之前有一次老师布置作文的题目就是写父亲，但她没有交，而是骗老师说忘记写了，还被老师罚抄课文写了一百遍，她那时候很羡慕那些学生可以把自己的父亲描述的那么津津有味，而自己，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宁愿写着长篇大论的课文，宁愿抄到手酸，也不要去写她的父亲，她不想让大家知道，她有这样的一个父亲。

对于宫晓夕，父亲永远都只是一个记忆的存在，只能去回忆，却再也摸不着，看不到。

宫晓夕其实有梦过她父亲，只是梦里的父亲太孤独了，我不敢继续沉睡下去。

宫晓夕只能逼着自己醒过来。

明亮的世界。

明亮的眼前。

4

大理石上刻着谁的梦。

远方的山丘残留着谁的脚印。

谁把情话偷偷藏给了秋雨。

谁把枯叶私自做成了标本。

是你是我还是他。

那时候的天空为何总是昏暗。

那时候的候鸟为何总是如此匆忙。

是难过还是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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