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枯石烂 第三十六章

1

雾气弥漫着每一个角落，蝴蝶下煽扑下的倒影，牵扯着每一个年华。

月光下苍白的脸，结下了一层薄薄的灰，铺盖了整个对旧记忆的清晰。

数不清过了多少天了，也数不清我离开你们多少天了。

宫晓夕突然脚突然扭了一下，摔倒了在地上，她回头看了看似乎有些肿红的脚踝。

自从宫晓夕进了音乐社，每天都很努力的去排练，她害怕赶不上她们的进度，所以每天把空余的时间用来练舞和唱歌不仅可以充足时间和进步，也可以让她对以前的情绪变的更淡。

又是一个黄昏，舞蹈室没人了，宫晓夕也忘了去开灯，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照着那小面积的地板，宫晓夕在努力练舞着，像一个落魄的天鹅。

江桉在门口看着，突然心上涌上一股难受，她进社团那么久了，很少去和别人交流，却又是最努力的一个，他对宫晓夕，一点也不了解，连在哪个班他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想去多了解一下她。

“啊”宫晓夕因为刚扭到脚，有些站不稳，突然又摔了下去。

江桉被她吓到了，开了灯突然跑了过去，说:“你没事吧？”

“社长，你怎么在这？”宫晓夕看到江桉，有些惊讶。

“哦我回来拿个东西，你怎么样？”

“我没事，就扭了一下而已”

“我先扶你起来”

江桉扶宫晓夕坐到了角落上，给她上了药，扭伤是练舞经常的事，所以都有备着药。

“谢谢”宫晓夕平静地说了一句。

“哦，你也别一直叫我社长了，和她们一样叫我江桉吧”

“嗯，江桉，名字挺好记的，你妈是希望你一切安好吧”

“额，是，是吧，对了，你也你别太拼了，这么晚了你该回去了”

“没事，我先坐会”

“要不要我陪陪你？”

“不用了”宫晓夕下意识地挪了挪位置，然后陷入了沉默。

同样的时间下，仇雨昕在低头算着数学题，而顾陈羽却和莫辰逸正在走在回家的路上。

“你说小冉都离开那么久了，一点回信也没有，她会不会出事了？”莫辰逸担心地说。

“不会”顾陈羽的语气很平静。

“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顾陈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怎么会不担心呢。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你，唉”莫辰逸加快了脚步。

顾陈羽一步一步慢慢地在后面走着，他回想起之前有一次宫晓夕也是这样，走在他的前面，他踩着她的影子，好像与世无争一样。

只是，你现在在哪呢？

宫晓夕即使脚扭伤了，却还是依然坚持着去酒吧打工，她发现酒吧的工资很多，之少比她之前在便利店打工的钱多多了，只是酒吧打工很累，每天对着台下唱着没人真正欣赏的歌，她希望的是有一天她站在真正的舞台上，台下都是真正喜欢她的歌的人。

其实也都挺好的，至少她有听众。

2

宫晓夕又是和往常一样，在社团练习到很晚，江桉很多时候都在门口看着，没有去打扰她。

宫晓夕每天去酒吧唱歌或者调酒的时候，都会化很浓的妆，只是正好，你被定义为在另一个偏见里，你被定义为和别人不一样，在别人眼里的青春，你应该在学堂里努力着，花着理所当然的父母的钱，但是对于宫晓夕来说，她停止下一秒的工作，有可能就交不起学费，会被饿死，但是，即使是这样，也不会有人真正地理解你，你只是被框为怪物的存在。

江桉也许就被框在偏见里。

江桉路过的时候，看到了熟悉的背影，他从来不会刻意去记得一个人的背影，但这个女孩的，他不得不记住，她瘦小的身躯是如何在舞蹈里倔强的。

江桉追了上去，更近距离地看着宫晓夕，但他似乎有些认不出来，她化了很重的眼影，口红也化的很重，和平时淡妆的宫晓夕完全是两个人，宫晓夕看到江桉的时候，也没有出声，而是定定地看着他几眼，准备离开的时候，江桉叫了宫晓夕一声。

“小冉”

宫晓夕犹豫了一会，转回头说:“你怎么在这？”

“你，你这是要？”

宫晓夕犹豫了一会，说：“看到前面那个酒吧没，我在里面打工”

“打工？”

“对啊，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太好吧”

“我在里面唱歌而已，随便你啊”

江桉最后还是和宫晓夕进了酒吧，也许那时江桉第一次进酒吧，他有点受不了里面的音乐声，还有那些浓妆艳抹的女生，宫晓夕把他带到了吧台，对着服务员说：“来一杯牛奶”

“小冉，牛奶？来酒吧不喝酒？”

“人家好学生，不能喝酒”

江桉听着宫晓夕说的话有点讽刺，心里很不舒服，说：“我能喝”

“能喝？”宫晓夕随手拿起眼前的酒一干二净，说：“那好，小七，给他来一杯“忘情水””

“那个很烈的，真的呀，不过，他谁啊？男朋友？”小七在吧台调酒了一年多，人算热情，是一个东北女孩，人很豪爽，酒量也很好。

“你觉得像我男朋友吗？”宫晓夕又继续拿起了眼前的酒一干二净，让江桉看的目瞪口呆。

小七凑到了宫晓夕的耳边说：“那是谁啊？”

“一个同学，说要来听我唱歌的”

“是吗，呐你的酒，你好，我叫小七”小七伸出了手到江桉面前，江桉尴尬地握了握手，说：“你好”

“能喝吗？不能喝的话我可以帮你啊”

江桉二话不说就把眼前的酒喝了起来，说：“可以”

宫晓夕笑着点了点头，说：“那我去唱歌了”

江桉好像第一次看到宫晓夕笑，他发现，其实她笑起来，也没那么难相处。

宫晓夕拿起话筒就马上进入了状态，江桉每次都能在宫晓夕的歌声里沉迷，他不得不承认，宫晓夕唱歌真的很婉转动听，犹如悠扬在清晨里的樟树。

宫晓夕唱歌的时候，很多个瞬间都看着江桉笑，江桉给宫晓夕的感觉就是，另一个顾陈羽，只是江桉比顾陈羽多了许多温柔，多了许多笑容，只是，如果江桉能出现早一点就好了，这样，她就把自己曾经在美好的青春里的那些笑容全部给他，只是，没有如果，她也回不到当初的那个笑容了。，

江桉比从前还有认真教宫晓夕舞蹈，宫晓夕的进步很快，快到和社团的人相比，已经排到前三了。

其实，宫晓夕很多时候都会觉得，江桉会不会是另一个顾陈羽。

会不会总有那么一个人，在你最孤独，最艰难的时候，陪你走过那段路程。

3

那个寂寞的季节里，头顶永远是寂寞的云，寂寞的太阳。.

江桉在周末的时候约宫晓夕一起去逛逛，说其实她的舞蹈进步很快了，没有必要那么拼。

宫晓夕其实有时候也很奇怪，她并不是很反感江桉，也许江桉给了她一种大哥哥的感觉。

宫晓夕答应了和江桉一起去看附近广场的演唱会，她化了很淡的妆，江桉还是觉得，她化淡妆比较好看。

宫晓夕看别人唱歌的时候总是目不转睛特别投入，江桉有时候看宫晓夕那么投入的眼神，自己似乎也被带了进去，但同时自己又很惭愧，自己明明也很喜欢音乐，却无法和她一样，全心全意投入到里面。

江桉还记得，有一次他问宫晓夕为什么那么喜欢音乐，宫晓夕直接回复了一句，因为她觉得音乐里有灵魂，似乎有股强大的生命，如果不是这股生命，自己或许早就死了。

宫晓夕和江桉看完演唱会后，走到了一个和杭州很像的那条湖，宫晓夕走到湖边的时候，不知不觉想起了顾陈羽，宫晓夕嘴角不知不觉嘴角上扬了。

江桉看着自己笑的宫晓夕，不自觉地也跟着笑了起来，走到了宫晓夕的身边，说：“你今天心情不错”

宫晓夕被风吹的眼睛有些睁不开，说：“什么？”

“你们很少这么笑”

宫晓夕还记得，自己曾经经常对顾陈羽这么说，没想到今天换别人来对自己说了。

宫晓夕看着前方的太阳，还有柔和的风，她发现，好像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好像，天晴了，那自己是不是，也该晴了。

“是吗？江桉，你知道吗，其实，我挺喜欢笑的”

“能不能和我说说，你为什么要转来这里吗？”

“我，我从杭州转过来的”

“一个人？”

“嗯”

“为什么？”

“我为了音乐”

“只是为了音乐？”

宫晓夕没有回答下去，拍了拍江桉的肩膀，说：“我想一个人在这走走，别跟着我啊”

湖光荡漾着层层波澜，湖面映出了阳光的影子，映出了顾陈羽的影子。

宫晓夕还记得那天面红赤耳的心跳，还记得那天小心翼翼的笑容。

4

那天江桉的问题，其实宫晓夕不是不想回答，而是自己也回答不上来。

到底是为了音乐，还是为了逃避。

还是音乐，只是为了自欺欺人的借口。

谎言最深的境界，是骗着骗着，把自己骗的也相信了。

宫晓夕那时候才意识到，自己陷入自己的谎言里，陷的那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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