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不灭匈奴何以为家 第三十章 将军的态度

王轩打量着面前的女人。她已经换上了整洁的衣裙，梳洗得干干净净，虽然算不上特别美貌，但五官清秀可人，姿色悦目。只不过眼神傲慢，从骨子里散发出习惯于凌驾他人之上的气质。

王轩跟着长孙公玄出入豪门，熟悉这种气质，高墙大院里的名媛淑女公子王孙，长期养尊处优中熏陶出的东西，普通百姓就是装也装不出来。她必定出身名门。

饭菜未动。耍威风给谁看呢，他从来不吃这套。

“来人，撤了！”他冷冷地对侍卫下令，“下一餐开始，她不要，就不送。”

芳华刚堆起的笑容在发现来人并非长孙公玄时僵硬了，翻脸道：“伙食那么差，我当然吃不下！有本事你让我饿死，看将军饶得了你不！”

“你不会的。”王轩平静地说，“匈奴营中你都没舍得死，何况这里。”

芳华涨红了脸：“你不要欺负人，我要见尉迟将军！”

“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将军凭什么见你？”

“我是长平翁主！”芳华气得大叫，“你一个小小的校尉，在长安得跪着见我！”

“那也得看你到不到得了长安。”王轩微微一笑，背着手坐到她对面，摆出审讯的架势。女人这副臭脾气，得治。

芳华怔了怔，他什么意思，到不了长安？难道他想悄悄杀了我？这么一想，心中发沉。

偷眼看看王轩，这个男子生得浓眉大眼，鼻直口方，一脸正气，并不像长孙公玄那么令人生畏，可是，也难说，行伍之人，杀人如小菜，保不准万一黑了心弄死她来个死无对证。再说，长孙公玄让他来审她，可见他是长孙公玄的心腹，自己应该与他搞好关系为上策，不能由着性子。

思量至此，芳华软下来，温柔地笑了笑：“李校尉，您别吓着奴家，这一路上还指着您照应呢。有什么话您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算她识相。手臂交叉在身前，王轩冷不丁道：“小姐被匈奴人掳走那么久，偏偏被我们遇上了，不知道该说你命大呢还是事情太巧。”

芳华心里咯噔，低着头不敢接话。

“说，你为什么要冒认翁主？”

芳华愤激地抬起头：“我没有冒认，我真的是翁主！你不信就算了。到了长安，自然有八抬大轿来迎我。”

“呵呵，迎不迎你且不论，我敢说，没有八抬大轿送你出长安，你说谎了。”

“我没说谎，”芳华脸色陡变，急急辩解，“明明就是如此。”

“我问过证人了。”王轩淡淡道。

“你有证人？”芳华一愣。

“当然，王府嫁女，送亲的不少，我问其中一个便知。”

芳华闻言不由得冷笑一声，刚才略显紧张的神色迅速松弛下来，“不可能，送亲的都死了！你休要骗我！”

“你既被人掳走，怎么知道送亲的死了？”王轩锐利的目光射向她。

芳华情知失言，绞着手指低声道：“我……是前几天听那些匈奴人聊天才知道的。”

“好。就算如此。”王轩点点头，“我替将军到威远郡接的亲，当时我见到了翁主和送亲人员，为什么包括翁主的贴身女佣朱嫂在内，没有一个人向我说起翁主被掳走？你觉得这正常吗？”

“这个……我却不知。”芳华斟酌了一下，决定回答不知道。

“今天你见到了将军夫人，你认识她吗？”他倾身向前，专注地望着她。

芳华受激惹般直起身子，眼中怒火闪烁：“我当然认识她！请你转告将军，那贱婢根本不是翁主，是王府里的丫鬟小萱！”

“丫鬟？”王轩吓了一跳，“芳华小姐，你说话要负责任！”

“她从小服侍我，我说的话还怕负责任？”芳华嗤之以鼻。忽然，她眼睛亮了，“李校尉，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些送亲的丢了翁主，害怕王爷责罚，所以就偷梁换柱，将小萱打扮起来冒充我送给了将军！对，一定是这样！结果，他们一个个把命丢在了大漠，所以小萱的身份就没人能揭穿了。”她激动地站起来，“李校尉，求你带我去见将军吧，我要亲口告诉他，我才是他真正的娘子！”

“小姐稍安勿躁。”王轩把她按到榻上坐着，清清嗓子，“将军遵照圣旨迎娶了长平翁主，此事早已上报朝廷，也知会了王府，王府并无提出异议。”

“我爹他不知道我被掳走，当然提不出异议。”芳华又急又气。

“所以呢……”王轩摊摊手，做出无奈的表情，“小姐有什么冤情，等到廷尉衙门去申诉吧。”

见王轩要离开，芳华追过去：“李校尉，请将军务必见我一面！”守卫的刀枪拦住了她。芳华忍不住伤心地哭了。王轩听到哭声，心中有点不忍，可又无法多说什么，叹息一声，大步而去。

远远的，那个背影在雪地里等他。“问出什么线索了吗？”见王轩过来，长孙公玄转过身。

“老大……恕我直言……”王轩忐忑地看看他的脸色。

“没关系，说吧。”

“老大，我觉得那位芳华姑娘是真翁主。”王轩咬咬牙，一狠心说了出来。

“呵呵，是么？”长孙公玄竟轻轻地笑出了声，“那夫人呢，她是什么身份？”

“夫人……嗯……”王轩犹豫片刻，“我不确定，但那位翁主说她是王府的丫鬟。”

“小丫头？呵呵呵，不错嘛。”长孙公玄益发清朗地笑出了声。

王轩大感意外，他这副表情是啥意思？“你……不难过哦？”王轩问得躲躲闪闪。

“我有什么好难过？”长孙公玄瞧着他的表情，不以为然。

本来皇帝给的是王府千金，结果实际娶回来的是个丫鬟，这样他都不难过？王轩半张着嘴：“那你打算怎么办？”

长孙公玄狠狠吁口气：“我始终觉得这个真翁主出现得蹊跷。如今，既然被浑邪王父子看见了，只有去廷尉府解决了。不过，我会尽快面见陛下。”

“你是要让陛下做主，把娘子换回来吗？”王轩愣愣地问。

长孙公玄当头给了他一个暴栗子，发火道：“你说什么昏话！我告诉你王轩，从现在开始你给我脑子清爽点，我长孙公玄的娘子只有一个，就是你从威远郡接回来的千衣姑娘，听懂了没有？”

“懂了，但……但她不是翁主……”

“兄弟，我有没有说过，燕王的女儿我不碰？”长孙公玄眼中泛起讥诮之色。

“你……是说过。”

“那么你想想看，我现在娶的不是燕王的女儿，是不是正合我意？”长孙公玄笑着看王轩。

“原来你……是要让陛下开金口，把假翁主断给你？”王轩终于有点大彻大悟了。

“王轩，你觉得夫人有害人之心吗？”

王轩认真地想了想，摇摇头：“夫人善良可亲，和营里的弟兄打成一片，一点没有官太太的架子，大家都很喜欢她。而且，夫人为了搭救你，在茫茫草原跑了一整夜，太了不起了，完全是出于对你的感情啊，我们都看得出来。这样一个女子，断不会存心害人。”

“这不结了！”长孙公玄爽快地拍拍王轩的膀子，“这一路，长平翁主就交给你了，别再烦我。”

啊？交给我？王轩苦着脸，不是吧，那头母狮子要是知道将军根本不打算见她……唉……

夜深了，阑珊的灯火透过白色的帐篷，隐隐照出人影的轮廓。长孙公玄站在帐门外，凝视着这个影子，她一动不动地保持着跪坐的姿势，他能分辨出属于她的颀长优美的颈项，一点翘翘的鼻尖，浑圆起伏的胸线和纤细绵柔的腰身。

站了半天，终究无声地叹了口气，走了进去。

“谁？”心事重重的千衣一惊抬头，见到来人，竟慌得低下头，朝床榻的更深处缩去，恨不能自己立刻消失在空气里。

“千千，你怕我？”见到她的反应，长孙公玄内心的叹息更重。

她不敢答话，听到他叫千千，脸上更是羞囧得红一阵又白一阵。

他越靠近，她越逃，直到后背顶到了帐篷壁，再也无路可逃。

长孙公玄伸手抚抚她的头发，她僵硬地扭过头，他只好放开手。“千千，你不应该对我说点儿什么吗？”

听见他问，千衣自虐般地咬紧了唇，嫩红的唇瓣被咬出深深的牙印，几乎要渗出血来。

长孙公玄看不下去，再次伸开手指捏住她下颌，微微用力，令她不得不张开了唇，于是他将自己的手指放在她齿间，“这么想咬，不如咬我，我比较耐痛。”

千衣愣了愣，银牙再也舍不得咬下去。

千衣怯怯地对上他的眼眸，那里，依旧温情如海，灼灼动人。她有点吃惊，但更多的是山一样的愧疚压下，令她如到灭顶的边缘，终于，她哆嗦着嘴唇，放纵了崩溃的情绪，无力地跪伏在他面前，抖颤如风中之叶，哀鸣如待宰羔羊：“将军，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翁主，是我骗了你……民女罪该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