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不灭匈奴何以为家 第九十八章 去留之争

身体不舒服？没有啊，千衣茫然地摇摇头。长孙公玄皱了眉头：“没有不适，为何吃药？”

呃，原来他鼻子这么灵。千衣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承认：“那不是治病的药，是……避孕的。”

避孕？长孙公玄脸色微变，“你不希望我们再要一个孩子？”

“不是不是啦！”一看他那样子似乎误会，千衣急忙解释，“只是现在我们面临渡河，不方便嘛。”

看来，她想的和他不在一个节奏上。长孙公玄沉吟片刻，徐徐问道：“千千，你可想念我们的儿子？”

提到儿子，千衣的眼眶瞬间红了，“檀儿都快满周岁了，我做梦都想他的样子。

“周岁的孩子，会学着喊人了，你可希望亲自教他喊娘亲？”他轻声问。

千衣一愣，不确定地探询地望着他，“北凌，你是要我……”

“对，回长安。”长孙公玄认真地点点头，“乌维的队伍回漠南，你正好一起走，我已请他将你送到长安。”

“为什么？为什么要我马上走？”千衣激动地站起身，“雪就要下了，弓闾河就要结冰了，我们就要和左贤王决战了，这个时候，你却要我走？”

“就因为这个时候，你才更得走！难道你要我把自己的妻子留在危险的战场？”

“如果是宁凡呢，你会把你的亲兵宁凡临战前送到后方去吗？”千衣严肃地质问他。

“……那当然不会，但是我现在明知道你不是宁凡……”

“你知道，可全军将士不知道！”千衣大声道。

“要他们知道还不简单？我立刻出去宣布你是女儿身，你是我的妻子！”长孙公玄也大声嚷道。

霎时屋里安静，一时双方无言，半晌，千衣摇摇头，轻叹一声，“北凌，你冷静点，不可以感情用事。”

见他低头沉默，千衣走过去，温存地靠在他胸前，柔声道：“虽然我被赦免，但我们的婚姻并没有被认可，在所有人眼里，你的妻子仍然是长平翁主。如今，战事进行到关键时刻，正是需要全军上下同心戮力去拼搏的时候，不应该受到任何杂音的影响。”

“是我无能，至今没能给你名分，可是，你起码能以檀儿母亲的身份住在公主府，安心等我回来，再没有人敢为难你。”长孙公玄心疼地搂住她，“至于宁凡离开的理由，你不用担心，我能处理好。”

“大将军，也许你可以想出一千个让宁凡堂而皇之离开的理由，但是，没有一个能让我心里过得去。”千衣认真而倔强地说，“虽然我也想念檀儿，恨不能早点回去尽母亲的责任，但是，敢战士宁凡的荣誉，是我与大家流血流汗一起拼来的，所以现在，他决不能临阵脱逃！你告诉过我，敢战士的职责是冲锋在前、撤退在后，我既然是其中一员，无论胜利还是失败，我都要和大家战斗到最后，不可以丢你的脸，更不可以丢我自己的脸！”

“……千千，你是不是疯了？”看到她眼睛里跳动的火焰，长孙公玄简直不认识了，这还是从前那个温顺的小女人吗？

“我没疯，北凌。无论你怎么决定，我都不会走的！我必须为宁凡而战！”

“可是檀儿不能没有娘……”

“不过是迟归几个月，”千衣笑笑，“北凌，你是对胜利太没有信心吗？”

“算了，我说不过你。”长孙公玄懊恼地坐到椅子里生闷气。

忽然，外面响起了激烈的敲门声。长孙公玄腾地上了火，谁这么没眼色？守卫干什么吃的？

他沉着脸大步出去猛地打开门，正要骂人，却见门外站着眼泪汪汪的赛罕，见到他，扑通就跪在了地上，连声道：“求将军帮我找找宁凡。”

旁边的守卫心急火燎一边使眼色一边解释，“将军，赛罕非说宁凡死了，要进去找您，我不敢说，可实在拦不住啊。”

长孙公玄被这阵势弄得一愣，一把将她拽起来拖进门，“你闹哪样，好端端的宁凡怎么会死了。”

“他没死吗？你知道他在哪里？”赛罕大喜，“他整整两天都没去出操，而且我到处都找不到他的影子，我差点以为……他寻短见了……”

“你为什么会以为他寻短见?”长孙公玄很是吃惊。他将宁凡关禁闭，只有执行命令那几个人知道，连巴扎尔都没说实情，只是叫停了让他找画像中女人的任务。不过才两天而已，怎么到了赛罕那里，就推测出这种结论？

赛罕这才红了脸，小声忸捏道：“不瞒将军，三天前的晚上，我按照将军的指点跟宁凡……交心，谁曾想竟把他吓得惊慌逃走。现在他不见了，我好担心他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想不开。”

天哪……怎么忘了还有这一出！长孙公玄头皮发麻，只好尴尬地劝她，“你别急，宁凡他不要紧，是我让他出任务了。明天就会回来正常训练。”

哇!赛罕长吁一口气，如释重负地拍拍胸口，“幸好他没事啊，要不然我罪莫大焉。将军，你帮我转告宁凡，不管怎样，他是我的好朋友，这一点永远不会变的。”

赛罕走后，躲在里屋偷听的千衣看到窘迫回来的长孙公玄，笑得花枝乱颤，“我说吧，宁凡走不得，好歹人家也混出点人脉了。”

长孙公玄气得去拧她的腮帮子，“叫你得意，小心漏出尾巴的一天，朗日图的小姐把你炖了汤喝。”

“嘻嘻，大将军只怕不知道吧，朗日图小姐炖的汤，可都是我的手艺。”

“你这小骗子，还有多少没交代的？”

……

且不说他夫妻打闹，第二天，乌维率部回漠南。长孙公玄送出十里，乌维四处张望：“将军不是说有位朋友要托我送回长安吗？”

长孙公玄望着远方无声地叹口气，苦笑道：“他改了念头，不劳烦殿下了。”

宁凡再度回到了训练场。不过，谁都注意到一个变化，以前例行操练，将军巡视一番就会走，各军自有各军统领监督。但现在，他从头看到尾。

为此，诸将不免神经紧绷，生怕自己的表现让大将军不满。唉，其实吧，他们大可不必如此紧张，因为只有尉迟将军自己清楚，他的注意力，自始至终只在一人耳。

大雪，如期而至。从弓闾河边起步，沿着离侯山下，一道长长的冰带绵延至远方。冰带上，留有重物碾过的痕迹。

黑衣骑士在风雪中最后眺望了一眼身后的大河，拨转马头。远处，有另一个骑士快马而来，匆匆禀报：“胭脂居次，大船已经通过冰带拖到瀚海边了，一切准备就绪，大单于在等您，快走吧！”

“须木，想不到这冰天雪地能帮汉军的忙，也能帮我们的忙。”胭脂微微一笑，表示满意，“终于抢在大雪之前完成了。”

自从发现汉军驻扎鄂托克堡不走，她就猜到了他们要从冰上过河，只是想不通这么长时间的补给怎么办。再后来，她意识到汉军之所以如此艰苦地攻占一个个部落，而没有像长孙公玄以往的作战习惯，采用撕开缺口快速插进的办法迅速接近匈奴王庭，正是为了这个后手。

这一次，长孙公玄长途远征，不是为了打闪电战，而是要打持久战和歼灭战。

汉军稳扎稳打，不急于求成，终于用时间将匈奴王庭拖进了内乱。

随着伊稚斜病死、右贤王战死，胭脂内心开始有无力回天的感觉。虽然，左贤王旗下拥有数万精锐，但是胭脂从汉军快速得到补给的情况判断，定有大批草原部落加入参战，这样一来，无论人数还是武器，漠北王庭都失去了优势。

可惜父王从当上了大单于，内心越来越膨胀，对形势没有清醒的认识。冬天终于来临，焦虑的胭脂看到结冰的溪水，有了主意。

士兵们行动起来，造出了一条通往瀚海的冰带，将弓闾河边的高桅大船通过光滑的冰面拖到了瀚海。无边的瀚海从不会结冰，通向未知的远方。

“胭脂，还没打仗，你就准备逃跑吗？”左贤王对她的举动十分不满。

“父王息怒，胭脂绝不会后退一步。这些船，是为了保全王室的家眷子嗣，以防万一。”

“你想多了，”左贤王不在乎地笑笑，“我的骑士，会把那些胆敢过河的汉军统统杀光。”

胭脂沉默片刻，“父王打算如何御敌？”

“你来看，”左贤王指着地图上弓闾河与离侯山之间开阔的腹地，“这里是适合骑兵的天然战场，我们就在此与汉军决战。”

胭脂大惊，“父王不可！我们不能把主力全都暴露给汉军。”

“这不叫暴露，而是显示我们的威力！”左贤王不悦地纠正她。

“父王，无论如何，我们应该避免平地正面作战。”胭脂据理力争。

“正面作战是我漠北草原骁勇骑士最擅长最能施展的打法，不是吗？”

“我们擅长的，也是敌人擅长的，汉军骑兵已非昔日可比，我们应该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什么是己之长？”

“我们熟悉离侯山，这就是长处。”

“胭脂，难道你也相信伊稚斜那个死人的遗嘱？”左贤王沉下声音。

“父王，他的作战思路是对的，我们应该把汉军引入离侯山兜圈子。”

“荒谬之极！让我的骑兵到山地作战，根本就是胡闹！伊稚斜文治武功哪一点比得上我，他懂个屁！”左贤王暴跳如雷。

“父王——”

“住嘴！你应该尊称我大单于！”

“……是，大单于。”

沉重的行宫大门阖上，等在外面的须木见到胭脂脸色不好，急忙过来扶她。胭脂摇摇手，疲倦地吩咐，“你先把诸位小王子和阏氏安排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