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不灭匈奴何以为家 第九十章、绝处逢生

“北凌，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千衣一句话还没说完，只听长孙公玄大叫一声：“不要动！”

手中长绳甩了出去，套住了千衣伸出桶外的胳膊。几乎与此同时，那铁桶终于失去了平衡，冲下深沟……

众人的尖叫声里，千衣因为绳结套住胳膊收紧而没有随着铁桶坠落下去，她被悬吊在了空中，绳子的另一端则系在长孙公玄腰上。她的体重外加下坠的力量差点没将他一起拖下去，来不及接近她了，他唯有冒险用绳子将两人连在一起。

不过，这样是坚持不了多久的，长孙公玄咬咬牙，用脚勾住石壁凸起的褶皱，腾出一只手，将下方悬吊的绳子稳住，“宁凡，自己荡过来抓住石壁，不要往下看！”

千衣本来以为自己摔下去了，结果悬在半空还没死，惊魂未定中，听见长孙公玄说话，便依言扑过去死死抱住石壁。

她的身体一旦接触到石壁，他身上承受的重量立刻减轻。长孙公玄慢慢往下爬去，逐渐接近到与她平齐。

“宁凡，现在按我说的做，跟着我的动作，我下一步，你下一步，我踩哪里，你踩哪里，听到没有？”他命令。

千衣瞄一眼身下的沟壑，哭丧着脸，“我……没爬过这么高，好吓人……”

“都有第一次，稳住手脚，我踩过的地方保证是安全的，只要克服恐惧，跟我学就没事。”他难得没有训斥她，而是安慰她，又轻松地对她笑道，“宁凡，现在我们可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生死一处。”

是呢，自己滑下去也会连累他的，千衣这么一想，心里顿时有了无限的勇气。两人亦步亦趋，慢慢攀着石壁下行。

下面众人看得眼睛都不敢眨，忽然，赛罕发现了什么，焦急地大叫起来：“将军，宁凡，小心！绳子挂到石头上了！”

长孙公玄闻言抬头一看，扎进石头缝隙用于固定着力的铁钩一端的绳子随着他们的移动而摆动，竟然卡在了一块突出的石头上。再仔细一看更不好，绳子随着他们的重力作用不断在尖利的石头上摩擦，都已磨毛。

千衣也发现了，脸色变了，声音不禁结巴了：“将军，你……你看这绳子……会不会……断掉……”

长孙公玄沉声道：“不要管它，继续向下。”

随着他们越来越接近地面，绳子也被磨得越来越细，并且终于要断了。在断开的最后关头，长孙公玄抱住千衣。根据他的目测，此时两人离地的距离，以他的武功，借力石壁，安全着地应当没有太大问题。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谁知就在绳子断开的瞬间，那块一直被磨来磨去的石头也随之脱落了，笔直地砸向两人。本能的，长孙公玄在下落的姿势中将千衣护在胸前……

半是惊吓半是落地一瞬的撞击，千衣晕了过去。等她醒来，已经在帐篷里，睁眼看到坐在她身边的赛罕。

天哪，这是活下来了！千衣抱着双臂猛地坐起，环顾四周，感觉自己安然无恙，惊喜得有些不敢相信，“赛罕，我没受伤耶！”她欢呼起来。

“你怎么会受伤，你是谁呀，天大地大，你脑门儿最大！”回答她的，却是赛罕冷冰冰的讽刺。

一看她愤愤的表情，二听她撂下这话，千衣顿时知道不对劲，刚笑出来的脸蔫了回去，“赛罕我……我犯错了吗……”

“能让将军给你当垫背，你委实是个人才。你既然醒了，这里没我的事了。”赛罕黑着脸站起身，满腹怨气扭头就走。

“等等……”千衣心头一沉，急忙一把拉住她，神色慌张，“你说将军为我……他有没有要紧？”

赛罕没好气地甩开她的手，“你说那么大石头落下来，能没事吗？宁凡我警告你，要是将军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是全军的罪人，哼，你没被狼咬死，等着被将士们一口一口咬死吧！”

军帐内，长孙公玄盘坐调息，经络间的痛楚还是让他忍不住微微蹙眉。宁凡毫无内力，这一击若然落到那单薄的背上，非死不可，所以只有自己拼着挡一挡了。结果他受了很重的内伤，吐出的鲜血让老吴都慌了神。为了不影响军心，他独自运功养伤，不让任何人看见他虚弱的样子。

老吴煎了药送进来，他强打精神喝了药。

“将军，大家都很着急……”老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

“告诉他们，我没事，调养几天就好。让何中郎整顿队伍，安远军接管鄂托克堡，有什么事，让巴扎尔直接向我报告。”长孙公玄摆摆手，示意他出去，自己闭目继续运功。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听得出阵阵哭声，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长孙公玄不耐地拧眉，“谁在吵啊，嚎什么丧！”

“我出去看看。”老吴忙道。

“将军在休息养伤，你们不知道吗？还敢在此吵嚷！”老吴火冒三丈地跑出去训斥卫兵。

“吴大夫，我们都说了无数遍不能进去见将军，他非不听！”卫兵委屈地指着跪在地上的人。

老吴一看那哭得一把泪一把鼻涕的家伙，竟是宁凡。他摇头叹道：“宁凡，将军为了救你受伤，你就不能让他安静会儿么。”

“吴叔，你来了！”千衣看见老吴出来，简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将军他哪里受伤了？严重不严重？让我进去看一眼好不好？”

那绝望又可怜的眼神让老吴看着还真有点不忍，可是，他坚决地回绝，“不行，宁凡，你自己就是大夫，不知道受重伤的人应该静养吗？”

“都怪我！是我罪该万死！宁凡死不足惜，怎么可以连累将军！”千衣听到老吴的话，知道长孙公玄受伤严重，伤心欲绝，忍不住又伏地哀哀痛哭起来。

“我说你不要哭了，回去回去，过几天再来。”老吴去拉她。

千衣死活跪着不肯走，哭道：“我不要，将军不见我，我就在外面等消息。”

老吴与卫兵对视一眼，转身又走进了军帐。“将军，外面是宁凡，他哭着不肯走，伤心极了。”老吴报告。

长孙公玄一怔，“他醒了？没伤着吧？”

“看起来没有，就是很为将军担心。”

长孙公玄想了想，淡淡道：“既然没事，让他报恩，进来照顾我吧。”

千衣战兢兢走进帐中，见长孙公玄在榻上闭目养神，脸色苍白无甚血色，心中愈加难受，挨到床边，红着眼圈小声道：“宁凡叩谢将军救命之恩。”

“鄂托克堡这一仗，你是首功，何中郎给你记功了吧？他会给你升军衔。”长孙公玄没睁眼睛。

“我不要功劳和军衔，只要照顾你好起来。”千衣小嘴一瘪，差点又哭了。

“将军，你……口渴吗？我去倒水，你饿了吗，我去做吃的。”千衣关心则乱，慌慌张张竟不知做什么好。

长孙公玄此刻心里掠过一丝甜意，这小子算有良心，没白救他。嘴上却没什么温度，“你不要吵，最好。”

千衣乖乖地坐在一旁，看他专注地进行吐纳调息。她在军中久了，自然晓得内力的修炼非一日之功，自己不懂，唯有羡慕敬畏之心。一个时辰的运功后，疲倦的长孙公玄沉沉睡去。

帐中很安静，千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斜阳微光里的睡颜，再一次泪流满面。他的伤表面看不出，却深达脏腑，他运功时湿透的衣衫和强忍的痛楚她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长孙公玄醒过来时，看到她像小猫一样蜷在床边，愁苦的眼睛望着他，床单被她的泪水打湿了一片。

“你干嘛呢？这么久还在哭？”长孙公玄吃了一惊。

“我好恨我自己没用，害你受伤……你是不是很痛？我却不能帮你受。”千衣抽抽搭搭地。

“宁凡，不让你进来你哭，让你进来你还哭，我这还没死呢！若是死了，你还不活了？”长孙公玄想要取笑她，谁知一咧嘴，胸口便牵扯着疼，只得又板下脸。

“你若死了，我定会随你去。”千衣却不曾当玩笑，一本正经点点头，回答得很是庄重。

不是吧？气氛忽然有些尴尬，长孙公玄无言以对，自己只是对他好些，这小子就真的一根筋？他只好和稀泥哄小孩般对她道：“好了好了，宁凡，你非常勇敢引来狼群，我救你是应该的。只是一点小伤，无碍。你太累了，去睡会吧。”

“我不累！”千衣跳起身，“你出了好多汗，我去帮你拿件干净的衣裳换换。”

看着她的背影，长孙公玄若有所思。等千衣帮他换衣服时，他不经意地问：“你还有别的话要说吗？”

“没……将军早点康复宁凡就安心。”

“宁凡，你再想想，是不是漏了什么？”长孙公玄缓缓道。

千衣一愣，懵懂地看着他。

长孙公玄勾起唇，“我记得，你说要告诉我一个秘密……”

秘密？千衣陡然想起巨石上自己未说完的半句话。那时，她以为自己要死了，冲动地想告诉他一切……可现在，她活下来了……

见她发愣，长孙公玄深深地盯了她一眼，“你不会真的以为，我紧张到耳朵都聋了吧？”

“我……啊……是有个秘密要告诉将军……”千衣情知混不过去，一边帮他慢吞吞系扣子，一边搜肠刮肚地想。天啦，说什么好？有什么秘密？

“很为难吗？不敢说了？”长孙公玄审视着她。

“将军明鉴，是有……”千衣干笑着拖延着时间，“是有……有些不好意思说……”

忽然，卫兵报告：“何中郎和安远将军有紧急军情要见将军！”

“进来！”长孙公玄神色转为凝重，不是紧要事，这两人不会打断他疗伤。

果然，两人报告了一件天大的事，那就是，寻遍弓闾河沿岸，没有找到一艘船！审讯鄂托克俘虏，才知道所有沿岸船只都被左贤王凿沉了，也就是说，汉军将无法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