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不灭匈奴何以为家 第八十八章、夜探鄂托克

荒原砂砾，水草绿洲，因为横亘的突然崛起的山峰而走到了尽头。

鄂托克堡就座落于群峰间唯一的裂谷。高大的石头城堡依山而建，巍峨耸立，峭壁成了天然的围墙。城楼上旌旗招展，堡垒大门紧闭，好一座易守难攻的要塞。

“右贤王的大本营，果然名不虚传。”长孙公玄与诸将在马背上观察瞭望。巴扎尔看得无比羡慕，“以前只听到鄂托克的传说，今日亲眼所见，果真比朗日图的气势强太多了。”

“只有攻下鄂托克堡，才能渡过弓闾河。诸位可有攻城的好办法？”长孙公玄环顾左右。

众人议论一番，石头峭壁很难攀援，更别说作战，想从围墙突破强攻基本没可能，最好的办法就是引敌方出城迎战。

汉军轮番在鄂托克堡前骂阵，但是里面的人毫无回应，汉军向城门发起进攻，立刻招来了迅猛的箭雨，由于城门所在位置几乎没有平地，根本无法架设云梯，所以进攻的军队很快就被箭雨逼得连连后退。

如此，汉军多次尝试进攻都以失败告终，而要塞内的人员始终坚守不出。

战事陷入了僵局。长孙公玄苦思多日不得破城之法，心中也甚烦闷。

千衣看在眼里，很是心疼。是夜，她见他晚餐吃得草率，没什么胃口，便悄悄到伙房，亲手文火慢炖了一碗香浓的肉汤。之前，她既怕人议论，也怕引他疑惑，从来没敢替他开小灶。

今日，冒着香气的热腾腾的汤碗端到长孙公玄案头，他有点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千衣慌忙掩饰道：“我从伙夫处顺手拿来的，觉着味道不错。将军连日操劳，补补身子。”

长孙公玄一边继续琢磨着地形图，腾出一只手舀了一勺送进嘴里。这时，他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头来：“宁凡，你学会说谎了。”

啊？“我……哪敢……”千衣吓得小心脏扑通扑通一阵乱跳，他是看出什么破绽了？

长孙公玄微笑勾唇：“还不承认？这汤不是伙夫做的，是另有其人。”

“是……谁呀？”千衣紧张得手指都缩紧了，他不能这么厉害吧，一口汤就能识破她的手艺？

“你不肯说，那我替你说吧，赛罕，赛罕做的。”长孙公玄道，认真地捧起碗，吃个痛快。

“你怎么知道是她啊？”千衣懵了，再也没想到他居然胸有成竹地说出赛罕的名字。

“看来你不是说谎，是真不知道。”长孙公玄爽快地告诉她，“有阵子赛罕经常将她的手艺送来我尝尝，我自然印象深刻，估计她最近忙着立功，懒得下厨了。今天真难得。”

原来如此！千衣顿时联想起来，那些个行军的日子，怪不得赛罕每天缠着自己烧菜，结果她都送来讨好他了！

“将军既然喜欢她烧得口味，我与她最熟，以后多督促她好了。”千衣笑道，“不过伙房还是有功劳的，这个蛮荒地方，走了十里路才有水源。”

“走了十里路？”长孙公玄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忽然若有所思，“宁凡，你立刻去叫巴扎尔过来！”

长孙公玄指着展开的地图问巴扎尔：“这一带的水源都分布在哪里？”

巴扎尔定位了几处，都在汉军扎营的这一侧。“山中可有溪流泉眼？”长孙公玄追问。

巴扎尔摇摇头，“这一带高山都是裸露的岩石，几乎没有绿色植被，山中不可能有大面积的水潭。”

“那么你觉得，鄂托克堡坚守不出，堡里那么多人生活，他们除了屯粮，还屯了水？”

“鄂托克堡建在山上，有屯粮是可能的，因为冬天极其寒冷，牧民大多要囤积一个冬天的粮食。但是要把一个冬天的水都运到山上是不大可能的，而且也不必要，因为山背后就是弓闾河，有取之不尽的水。”巴扎尔道。

“所以说，鄂托克堡背后一定有一条通往弓闾河的取水通道，也就是说，除了正门，还另有个门。”长孙公玄沉思道。

“不错！”巴扎尔眼前发亮，“我这就带人去摸摸情况。”

“嗯，要注意隐蔽，不能被哨兵发现。”

“我也去，我耐力好，又灵活。”千衣笑嘻嘻地举手。

夜幕的掩护下，几个黑衣人背着勾索，接近了鄂托克堡附近。他们沿着崎岖的石头缝，一路攀爬，慢慢绕到了鄂托克堡背后，终于听见了弓闾河的涛声。

夜已深，除了城楼上执勤的卫兵举着火把来回巡查，堡内很安静。

巴扎尔命令大家藏好，耐心观察等待。

“宁凡，你帮我了解的事怎么样了？”无聊的静等中，同行的赛罕悄悄问千衣。

“什么事啊？”千衣躲在石头后面，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堡垒，没反应过来。

“该死，你不是忘了吧？将军啊！”赛罕气得拧了她一把。

“哦哦哦，我没忘，可是……我没看见你说的那副画像，怎么问。”

“没有？”赛罕有点气馁，“我明明看见的。”

“也许，他看的时候我不知道吧，我又不能随便进出将军的卧室，更不能随便翻他的东西，将军也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夫人。”

说到这句话时，千衣的心还是沉了沉的，虽然她没有机会能窥见翁主的画像，但是在一次战斗结束后，她亲眼看见长孙公玄摘下了腕上的红绳，放进他床头的铁盒里，然后上了锁。

那个铁盒，也许藏着他私密的物件，在她面前，永远都是上锁的。

“那将军有没有说起过我？对我印象如何？”赛罕一个劲追问。

千衣想了想，揶揄道:“他是说起过你，说你烧的菜好吃呢。”

赛罕顿时脸上发烧，“宁凡，我……不是故意抢你的功劳啦，我就是想增加他对我的好感。”

“我又没怪你。”千衣笑道。

“既然将军没提起过夫人，还说我烧的菜好吃，那说明我还有机会哟。”赛罕得出了结论，“宁凡，帮人帮到底，你……再大展厨艺如何？”

北凌不会喜欢赛罕的，可是如果借赛罕的名义，既不会引起他的怀疑，又能照顾他的胃口，何乐而不为，于是千衣不厚道地答应了。看到赛罕高兴又感激的样子，她有点过意不去，一横心，算了，走一步看一步，也许赛罕过阵子就死心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鄂托克堡仍是一派平静，可是，到了夜深，远方不断传来阵阵狼嗥，群狼的嚎叫此起彼伏，凄厉非常，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狼怎么叫得这么惨？”千衣忍不住问赛罕。

赛罕道：“听苍狼的叫声，就知道它们饿了。”

“这地方一望无际的荒漠，绿地稀少，除了几只野兔子，只怕没有东西可以捕猎，狼是很聪明的，怎么会留在这里？”千衣不解。

“苍狼留在这里，说明这里肯定有丰富的食物来源呗。”赛罕道，“你别忘了鄂托克堡呀，草原上的人离不开牛羊，平日里，他们肯定会在绿地放牧。聪明的狼群便跟着牧人走，偷猎肥羊。我们朗日图的牧人也一样，终年要和狼群在争斗**存，没办法，狼是草原更早的主人。”

“哦，这么说，是因为如今鄂托克堡闭门坚守，羊群被圈养在堡内当作存粮，狼失去了长期依赖的食物，所以才饿得嚎叫？”

“以我的经验，十有八九是这样的。”赛罕点点头。

天蒙蒙亮时，鄂托克堡终于有了动静。

只见石壁不起眼的靠近山脚的部位竟然从内向外被推开了，原来，外表看似一样，但这几块能移动的石头其实是空心的，构成了一道暗门。

暗门打开后，出来一辆辆独轮木头车。这种灵巧的独轮车恰好能行驶在开辟出的通往弓闾河的窄窄通道上。士兵们迅速在弓闾河中将车上的木桶灌满了水，然后回到堡内，暗门再次合上。

巴扎尔将夜探的情况向长孙公玄作了详细汇报。“我们有没有可能通过那个取水的门攻进去？”长孙公玄问。

“取水的门很小，马匹无法通过，要进攻唯有靠步兵。”巴扎尔沉吟地摇摇头，“可是这个门的上方城楼，有大批鄂托克堡的武士守卫，他们居高临下放箭的话，我们的步兵完全没有优势，难以突破防线。”

何破虏建议：“我们在前堡佯攻，把后堡的守卫吸引过来如何？”

“右贤王久经沙场，佯攻他不会上当的，除非前门真的危急了。”长孙公玄道。

“将军，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那我们就真的在前门强攻，我安远军的骑士不怕死，愿意为步兵做掩护。”巴扎尔豪迈地拍拍胸脯。

长孙公玄摆摆手：“你们先下去休息，容我再想想。之前的几次正面进攻，我们都没占到便宜，不能轻易再让将士们牺牲性命了。”

烛火微明，长孙公玄犹在灯下沉思，并无睡意。远方又响起凄厉的狼嗥，千衣走上前去，“将军，我有个想法……不知可不可行？”

“哦？”

“你听见外面的声音吗？赛罕告诉我，那是狼群饿极了。”

“嗯，你的想法和狼有关？”

“狼群的攻击力很强，我在想，如果我们能将狼群引到鄂托克堡大门前，就能牵制城楼上的武士……”

狼？长孙公玄一怔，千衣见状，自己先忐忑了：“我就是瞎想的……你别笑话我。”

“不，虽然有点异想天开，但值得一试！”长孙公玄握住她的手。

长孙公玄再招诸将商议，拟定初步方案，全军后退十里，每日骚扰佯攻数次，城楼射箭即退回，待鄂托克堡警戒疲劳之际，派步兵潜伏到后山，然后令人带肥羊做诱饵接近狼群，引它们过来。趁武士们在前门对付狼群之际，步兵从取水小门攻入，出其不意，与堡外骑兵里应外合。

看起来可操作的方案，但其中的难题是，如何能接近狼群？人不被撕成碎片才怪。军队里的胡人七嘴八舌地说了不少办法，不过听起来也都是理论多于实践。

还有个问题是谁敢去？草原嗜血的苍狼是胡人从小到大的噩梦，说起这个，最强壮的武士也犯怯。

“我去吧。”千衣忽道。

大家一看是在一旁安静做记录的宁凡，都愣了，“你？”

长孙公玄怒斥：“别逞强！”

千衣冷静地说：“我不是逞强，遇到狼群，武功再好没用，最要紧是跑得快。全军上下，就数我体重最轻，最快的马驮上我才能跑得最快，所以我最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