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不灭匈奴何以为家 第五十三章 夜半出逃

初一年，十五灯。

正月十五放花灯，规模一年比一年大，延续着春节的气氛，成了长安重要的节日。尤其是富贵人家，更是在这个日子里竞相到长桥赛灯。彼时，在长桥上展出各家的彩灯，让人们观赏评价，谁家的灯漂亮，谁家的灯多，借机展示实力。

公主不在府，可是丝毫没有影响忠幸侯曹参的放灯兴致。这不，在他的亲自带动下，全府提前几天就忙碌开了，仆人们各展才艺，用竹篾和绢布制作出形态栩栩如生的彩灯，挂满了府里的长廊，煞是好看。

今天到了十五的正日子，曹参找到冯媪商量赛灯。冯媪犹豫道：“公主不曾吩咐老奴参与赛灯，我们还是就在府里放灯自赏为好。”

曹参力劝道：“公主思念父皇母后，也许想不到那么多，可是她人虽不在，我们不能薄了侯府的面子，更该替她长脸嘛。灯反正已经做好了，不去展示也可惜，据我所知，王尚书家、朱太傅家、许丞相家……都是要去的。”

冯媪听着他的说道，心思便有些活络，一年一次的赏灯盛会，她也很想去瞧瞧的。“可是侯爷，如果去赛灯的话，去长桥布展需要不少人手，大家都离开府里，这……不妥吧？”她还有点纠结。

“有何不妥？”曹参笑道，“大家辛苦了一年，去看看灯正好轻松一下，也显得我府宽待下人。不过几个时辰而已。”

冯媪终于被他说动，“也好，权当给大家放个短假。”

于是，到了傍晚时分，公主府仆佣、守卫倾巢而出，热热闹闹抬着花灯去长桥，只留下几个看家的门童，以及千衣和大春。

对于自己被留下，千衣并无怨言，毕竟她怀有身孕，拥挤的场合还是尽量回避。但是大春被留下，却是他主动要求的结果，他老老实实地陈述，担心自己的长相会吓着行人影响本府赛灯成绩，冯媪自然顺水推舟地同意了。

千衣没来由很生气，目送众人喜气洋洋出门，扭过头故意不理睬大春。“宁姑娘，我只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大春向她解释，揣测地看她的脸色，“我留下陪你，你不开心？”

“我在屋子里睡觉，有什么不放心的？谁要你陪？”千衣绷着小脸，“我不需要你牺牲自由来照顾我！”

“你真的不需要我？”

“我又不是病人，不需要就是不需要！你快点去看灯啦！”千衣犯起执拗来够倔，径直回到自己的小屋，砰地关上了门。

千衣没点灯，独自闷坐了一会儿，忽然看到门缝里似乎透出闪闪烁烁的光亮，嗯？那是什么东西在发光？千衣的注意力被吸引，盯着看了一阵子，忍不住好奇地拉开了门。

门外出现的依旧是大春，手里提着一盏兔子灯。那光亮正是他手里的灯发出来的。“你怎么还没走啊？”千衣问。

大春笑道：“这个……送给你。”

“为什么送我啊？”

“你不是属兔子的么！”

“你怎么知道？”千衣吃惊地睁大眼睛。

“我……问冯管家的。”大春有些害羞，“做的不好看，你别嫌弃。”

千衣接过兔子灯，这只兔子的确笨拙的很，一看就是初学的手艺，可是，难得他有心……想到男子粗大的指节去绕这些细细的竹篾，真是难为他了，千衣心中感动：“大春，你总是处处想着我，对我那么好。”

“因为我喜欢你嘛。”大春脱口道。他说得那么流畅，好像每天都说过好多遍那么自然，千衣却窘得无地自容。可是，看到他饱受歧视的面容，她又不忍心太打击他，她红着脸道：“大春，谢谢你，我不希望你误会……我有……”

“你有喜欢的人，还有将要出生的宝宝，我都知道。”大春却很坦然，“可你不必拒绝我的好意。”

千衣咬着唇，匆匆想掩上门：“我想早点休息了。”

大春一只手撑住她急于合拢的门缝，面色凝重：“今晚府里的守卫都出去了，我不太放心，可以允许我陪你吗？”

“大家只是出去看会儿灯，很快就回来了。再说我有什么不安全呢？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你去歇着吧。”千衣摇摇头，面带歉意却坚持地关上了门。

千衣反身依靠着门，心中叹息，这段日子，大春无微不至地关心她，陪伴她，就算她再傻，也看得出他日益显露的感情。既然她不可能回应，又何必牵绊他的希望呢。毕竟在家乡有另一个女人在等他。那么就从今天开始疏远吧，她暗暗下了决心。

“宁姑娘，把这盏兔子灯挂在床头好吗？”她听见门外大春最后的声音。

千衣没有回答，但实际上，还是听话地把灯挂在了床柱上。她望着憨态可掬的小兔子，渐渐合上眼帘沉入梦乡。

灯市要持续到子夜。空荡荡的公主府里夜色浓郁，寂静无声。

梦境中的千衣突然听见一声尖利的啸叫声，猛地被惊醒，她刚睁开眼睛，就看见兔子灯裂成了两半，而这刺耳的声音，似乎就来自那盏掉落的灯。尚未容她回神，伴随着灯落，一个黑影穿过房顶直向她的帐中落下。

“啊！”千衣一声惊叫，眼前掠过雪亮的刀光，下一刻，似乎有另一个影子横插过来，旋风般裹住她，翻滚到了地上。然后，她的耳畔骤然间响起剧烈的刀锋碰撞的声音。

兔子灯落地后熄灭了，屋里一片黑暗，千衣缩在床脚，入耳都是厮杀打斗之声，没有人说话，根本分辨不出到底有几个人。她不敢喊叫，抱臂护住自己的腹部，想找到逃出去的机会。

渐渐感觉到，有一个黑影始终未离开她的左右，帮她挡掉了所有的攻击。她想凭借记忆朝门边爬去，可是，耳边不断传来惨叫。那是人受伤和濒死的凄厉之声。千衣吓得不敢再动，黑暗里，谁知她有没有好运气能游走于刀剑的空隙？

终于，打斗声稍稍平静，千衣感觉自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拉起来，“快，跟我走！”这是她被惊醒陷入攻击后听到的第一声说话。

“大春！”她听出了他特别的沙哑嗓音，心中陡的一宽，立刻跟着他向门口跑去。门板早已被踹掉不知去向，门外月光依稀，然而，他们刚跑出屋门，不知何处又冒出黑影拦截在前。大春砍翻了面前的袭击者，带着千衣冲出院子，向马厩跑去。

前有堵截，后又追击，大春仗着熟悉地形，利用亭台回廊的掩护，一路厮杀，终于来到马厩。这里关着王府里用来拉车的几十匹马。大春点燃了马厩里的柴草，打开马厩大门，遇火受惊的马儿纷纷冲出马厩，嘶鸣着狂奔而去。

大春挽住其中一匹马的缰绳，将千衣抱了上去，随即自己跃上马背，夹杂在群马中向前冲去。

大门口的守卫突然听到马嘶声，正不知发生了何事，忽见几十匹马像疯了一样冲过来，为首的一匹马上，一个人挥刀砍断门栓，群马破门而出，向街上涌去。

此刻，正当子夜灯市散场，今夜没有宵禁，城门大开，方便一年一度从城外赶来城里观灯的民众。大春策马奔出城，在驿道上又跑了一段，绕过几个村庄，才勒住马头，将千衣扶下马，然后，他将马儿赶进村庄，自己则带着千衣拐进了山路。

沿着弯弯曲曲的山间小路，大春一口气将千衣带进了一个位置隐秘的山洞，才算确定安全，停了下来。“你还行吗？累了吧？”他喘口气，担忧地开口问。

黑暗中，千衣退后两步，戒备地盯着他高大的身影，“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接近我？你出来做工，会骑马会武功却偏偏不会劈柴！你说是外乡人，却熟悉长安的大街小巷，甚至知道这里有个山洞可以藏身！你在说谎！你对今晚早有警觉，给我的兔子灯其实是个报警机关！”

大春默然无语，忽然，他长臂一伸，一把将千衣抓到了自己胸前紧紧搂住。惊慌中千衣拼命挣扎，他却没给她半分余地，掌控住她乱动的脑袋，唇落下来，堵住她将要出口的尖叫。

突然被强吻，千衣惊得差点要晕过去，可是，突然，像有什么不对了……这个霸道的吻渐渐变得温柔，不，不仅是温柔，是……多么熟悉！面前的男人正用她所熟知的方式细密地、耐心地抚慰，千衣被自己的感觉吓着了，反抗的念头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是阔别了许久的，他爱她的方式，那是她多少次只能在梦中重温的亲昵，他似乎也有意要挑起她的记忆，执拗地与她嬉戏。

忽然，他放开了她，低咒一声，似乎抱怨这样的亲近依旧不够！千衣得以呼吸，像梦游般地唤出一声“北凌……”，他猛地撕去面部与喉部的伪装累赘，再一次将她抱紧，“千千，别说话……”

他呼吸粗重，没有了面具的阻碍，他得以更贴近地、更无罅地吻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仿佛那里才有纾解渴望的甘霖，反反复复间，不在乎怀中的女子是否痛了、麻了、还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