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氏 第三十四章 少主学艺

一百二十年春天泰德城内

泰德城中的星云辰府内，院中的树上长满了绿油油的叶子，各种鲜花开的正艳。在一棵大樟树下，星云辰手持着木剑，与一名武者对峙着。此时的星云辰已经长到了十一岁，与三年前来到泰德城相比，判若两人。

“手腕力量太弱了，劲头不足！”对面的武者对着星云辰吼道。

“是！”满头大汗的星云辰正声答道。在阳光下他的汗水似乎闪耀着光芒。于是他变换了握剑的姿势，突的朝着武者的胸膛刺去，木剑在空中如划破空气般呼呼生风。只见那武者脸色一变，随手举起手中的木剑好不容易挡住了那斜刺过来的剑，腿部向后退着。其实他这个状态并不是故意要让星云辰。星云辰的剑有一股勇往直前的力量，他用力弹开了星云辰的木剑后，对着他斥责道：“停下，和你说了多少遍了，你这样不行。”

星云辰瞪圆了眼睛盯着武者，说道：“哪里不行？是你说力量太弱，我才拼命用尽全力刺过去的。”

“我知道，就是因为如此我才说不行。我说劲头不足，是让你激发你。但你不能这样。”武者喘了口气，说道。

“哼，既然在你激发下我让你后退了，那我就是赢了。”

“小鬼，你说的什么！我问你，你要当将军还是士兵？”

“我......我要当将军。”

“将军之技和士兵之剑截然不同，我都告诉你好多遍了你怎么还不懂。你这拼了小命冲过来一身破绽，毫无用处。”

“什么意思？”

“敌人稍激你一下，你就恼羞成怒的冲过去一阵猛打，这种匹夫之勇乃士兵之举。将军的话绝不会因为挑衅而被人随意激怒。”

“是吗？”

“不可因对方的调拨而轻举妄动，为将者更重要的是顾全大局而后指挥大军，所以......”那武者突然收口，举起木剑朝着星云辰冲过去。星云辰还未回神的功夫，肩膀就被击中，他疼的大叫了一声，后退了一步，喊道：“你偷袭！”

“不可掉以轻心！”武者哈哈笑道，“不可如莽夫般的随意主动进攻，但也要随时冷静的防备对方发起的进攻。即便是一时地击退敌人，追击的时候也需要沉着应对以防有诈。这就是将军的技，明白了吗！”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挥剑而上，木剑在星云辰头上挥的呼呼作响。星云辰手持木剑边抵挡边后退。武者突然发力，怒吼一声后朝着星云辰手中的木剑用力砍去，星云辰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随后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手中的木剑也飞了出去。

武者用剑指着地板上的星云辰说道：“若真实打斗，你已经死于我剑下。这样的将军又有何用？又要如何指挥大军赢得胜仗！好了，站起来，继续来！”

武者是来自长安京城的皇甫京，是泰德城主在京城招揽的一位客卿，在泰德城已有多年。平常时候就是教导泰德城主的孩子们武艺方面的训练，现在也兼着给星云辰当做武术指导。皇甫京的教导与一般武者不同，一般武者追求实用为主，认为用剑的目的就是通过眼、手、体力的全面配合，做到全力击倒对手。然而皇甫京却是认为武者的剑，有将军之剑和士卒之剑。挥剑的思考也就是统帅和兵士的区别。他和星云辰陪练的时候，从他身上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兴奋。

这个叫做星云辰的孩子，似乎隐藏着一股奇特的力量。这种感觉让皇甫京感到莫名的激动。他有极致的冷静，静若处子；又有相当的激情，动如脱兔般。星云辰的个性平常时候是相当的温和，看似有些愚钝，可对于他所追求的，他又有相当大的激情投入其中。“必定是人中龙凤啊！”皇甫京感慨道。这种极致的个性犹如一块上好的玉石，只要稍加雕琢必定会绽放五彩斑斓的光芒。

“怎么样？还能继续来吗？”皇甫京用木剑在空中挥了一个圆弧，摆出了一个很酷的架势出来，他哈哈大笑得说道，“若想成为人上人，这点小伤算的了什么。即便死到临头也要拼死反抗，不放过一线生机。否则的话......”说完他靠近星云辰，想要把手朝着他脑袋上的头发上放了上去。就在这一瞬间，星云辰弯曲了身体从他腋下穿过，朝着他的后背漂亮得反击了一拳。

“嗷。”皇甫京叫了一声，身体往前差点扑到地上。

“哈哈。”星云辰忍不住的大笑道，“可是老师你说的，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即便是老鼠在对付猫的时候也要拼死。”

见着自己差点吃瘪，皇甫京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心想若自己一直一副吊儿郎当的样，今后将不容易教导这个机智的孩子。

“严肃！”皇甫京表情冷峻的命令道，“现在开始练习刺杀，然后再练习反击训练。刺杀先练习三百回合！”

星云辰顺从的点了点头，随即他举起木剑摆好架势，盯着皇甫京手中的石头，随着石子抛向空中，他的剑尖就朝着这石子刺去。然后收剑。然后重复着上述的动作。

见着星云辰专心致志的刺向每一颗丢出来的石头，刺，收这两个动作不断的重复着，脸上丝毫不见有厌烦或者疲劳的神情，皇甫京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想着前一段时间看到的星云辰的事。

当时星云辰在训练一只鹦鹉，他告诉别人想要把鹦鹉训练成老鹰般强大，所以就用训鹰的方式来训鹦鹉。泰德城一位大臣的儿子，大约年长星云辰三岁的孩子，看到星云辰这个行为后，笑着对他说：“鹦鹉是鹦鹉，鹰是鹰，鹦鹉按照鹰的方式来训练，怎么样也不会变成鹰的强大。”这让星云辰听了满脸通红，似乎被激怒了。“要你管，你闭嘴！”话音未落，人冲过去似乎要朝着那人打去。那大臣的儿子惊恐的从走廊跳到院中，满脸委屈。这一幕让一旁的沈括大人看到后赶紧制止，随后带着星云辰去那大臣处道歉。没想到那泰德城的大臣也是心胸豁达之人，他只是微笑的挥挥手道：“虽然星云辰平常挺稳重，不过毕竟是孩子打闹，也无关紧要。估计是星云辰认为鹦鹉训练得当，也有机会成为鹰吧。”

但那之后，星云辰就放了那鹦鹉，沈括大人曾经询问原因。星云辰淡然的回答道：“这毕竟是训练鹰的方法，鹦鹉不合适。”那淡然的神情又恢复了往日的稳重。他是一个容易激动，也会常常自我反省的人。

“既然永吉大人认为他有可取之处，那么接下来我要好好训练他了！”皇甫京回过了神，内心想到。“好，现在开始跑步了！”他见三百回合的剑刺训练已经结束，就对星云辰命令道，“强健的体魄是一切武艺的根本，虚弱的身体永不能支撑着野心和梦想。”

星云辰迈开了步伐向外头跑了出去，皇甫京也紧随着跟了出去。他独自的跟在星云辰的身后，出了大门，毫不客气的迅速追了上去，随后转头对星云辰说道：“我们来比比看谁先到目的地。”然后如疾风般的向前奔去。

星云辰早已习惯了这一切。即便对方的脚步风驰电掣，他也没有被打乱心智，步伐丝毫不乱。他心里清楚的很，如果拉下太多，这老师又要斥责自己，随即向前跑去。

星云辰在努力的向前奔去，前面的皇甫京时不时的放慢步伐对着他揶揄道：“你这样速度的话，一定会输掉。要用大腿带动小腿，迈大步子，用力摆手！对，就这样，再加快点。”但星云辰不看他，他双唇紧闭，努力控制着呼吸的节奏。

随着跑的距离越来越远，星云辰的脸色愈发苍白了起来。如果此时他张开嘴说话，必定会让呼吸的节奏被打乱，那么沉重的双腿如灌了铅一般无法继续大步的向前迈。

“再快点，快~！”前方的皇甫京头也不回的喊道。

星云辰在心里对着老师问候了几十遍，但是脚下的步伐并未停下，他只是努力的向前奔去，丝毫不敢停歇。

眼睛远远可以见到了目的地的河边，春天的河边处处繁花似锦，五颜六色的花朵竞相开放。皇甫京先到了河边，他并没有放缓脚步。“水声听到了吧，目的地就在眼前了。加油。”他回过头，对着气喘吁吁的星云辰喊道，发现他紧紧跟随在自己的身后，并没有拉下多少。顿时内心满意的很。“把衣服脱了，往河里游去。”他说着，猛地脱掉上衣，扔到了地上。

“什......什么。”星云辰终于忍不住，气喘吁吁的问道。他胸部剧烈起伏，心脏咚咚的直跳着。

“你太虚弱了，看看我！”说完皇甫京用手掌拍打着自己如岩石般坚硬的胸脯，咚咚声响。随后他不由分说，将星云辰抱起，然后两人直接冲到了河中。虽然是春天，但突然冰冷刺骨的河水依旧让星云辰的牙齿直打哆嗦。接着皇甫京就把星云辰丢进了河中。

“游得快点，不然就要被河水给淹没了。”他看着在水中沉浮不定的星云辰，拍手叫道。

星云辰咬着牙展开双手努力向浅水处游去，不一会儿到了之后，他站了起来，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三月冰冷的河水刺激着他长跑过后松弛的肌肉，让他全身紧绷。然后并没有让星云辰发出声音。整个冬天，他都在用冷水洗澡。不过湍急的河流让他始终站不稳，也许是腿部过于疲劳的缘故，他摔在了河里，还呛了一口水；浮出水面吐水的时候，又再次的滑倒。这让一旁的皇甫京哈哈大笑，“多喝点。”他口中不停的揶揄着星云辰。

星云辰在水中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走到了岸边，他胸口不停的起伏着，气喘吁吁的样子。

“好，不要停下来休息，现在跟着我做。跳起来，踏步，伸手。左，右，左，右......”他教星云辰舒展身体。伸手紧绷的肌肉如一个舞者般开始柔软的舞动了起来。

“感觉怎么样？”

“你说什么？”

“我说跑步和游泳后，感觉超级棒吧？”

“还行。”

皇甫京嘿嘿一笑，随手从腰间掏出了干粮，拿出一份丢向星云辰，“就在这吃饭吧。”随后坐了下来。他边吃边问道：“你可曾想过要成为别人的臣子？”

星云辰不答。

“做臣子烦恼少啊，生命和生计都托付给了主公。不过若是要成为主公，那就不一样了。武道兵法是基本，学问，礼节都需要学习。而且主公想要好的臣子，还需要将自己的美食，好物给到臣子，这样才能让他们对你死心塌地。”

“我知道。”

“你真的知道吗？你年纪尚幼，如何能明白这些事？再说了，你最基本的身体这么单薄就不合适！”

“......”

“你这看我的眼神怎么回事？觉得我给你的干粮太难吃，才让你身体不够强壮？这个想法可不行。”

“哦。”

“要成为主公，要吸取天地间灵气，强身健体；更要虚怀若谷，面色平静。”

“天地间灵气？”星云辰不解的问道，神色严肃，内心思索着其中的含义。皇甫京也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的眼睛，他总是这样，看起来玩笑的话总是蕴含着一定的道理，旁敲侧击的引导着星云辰。

“认为灵气不能变成血肉之人，定然不能成为人上人，甚至连一名武者都未能合格，人与人之间有贤良愚蠢灵巧笨拙之别，你认为什么原因？”

“这个......”

“便是在对着天地灵气的理解上了。当然，这并非你一人之事，泰德城主，你的父母皆是如此......，也就是说，若不能进行正确的呼吸，自然不行；而且即便自己理解了，那么养育的下一代若不能教会他，那也不行。所以你明白了吗？天地间摄取灵气的多少，决定了一个人器量的大小。”

星云辰露出了似懂非懂的神情。这一切都被皇甫京看在了眼里，他哈哈大笑。“你曾见过永吉大人审问公案，他的处理方式让你困扰。而且永吉大人教你冥想之时，是否和你说过要先调整好自己的气息？气息紊乱则不能做任何事。无论痛苦、悲伤、开心、振奋，如能自然平静的呼吸，那么将来必定大有作为。永吉大人的用心良苦，可是为了努力培养你成为一个主公啊。”

星云辰点了点头。他内心感谢皇甫京对他近期学习的点拨。

“好了，今日的训练就到此为止吧，回去吧。”他见着星云辰点了点头，腾的站了起来，迈开了步伐就向前走去。星云辰赶紧站起来，跟上。

河边一大片绿油油的野草随着春风的吹拂，不断的舞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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