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狱 第十二章 同行

桂明从发现侍卫到被擒不过过了眨眼工夫。

起初少年还想靠近五人一些，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在远处观察到五人中的三个男人突然消失之后，桂明才发觉自己的位置有些太接近这一行人了。他只勉强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迅速出现到自己面前，然后身影消失，自己的身体后被不知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身体就一软失去了所有力气。

怎么回事？桂明张了张口，却发现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试图去调动身体的所有细胞，却只有那抹小拇指粗细的魂息仍然受他驱使。他被一双手轻松地提起，拎着自己的人径直往两个女人在的地方快速奔去。

如乘风一般，少年眼前景色快速交替，不一会儿就已经站在了两个女人不远处。侍卫将桂明放在五米开外，对两个面色有些惊讶的女人道：“两位小姐，我看这小子鬼鬼祟祟在偷窥我们，应该是意图不轨。就把他的穴道封住带过来了，我刚刚注意到他脚上的夜露草标识，应该是夜露派派来的斥候。”

“麻烦了，你先退下吧。”年纪稍微年长些的美丽女子挥了挥手。

身手不凡的侍卫弯腰受命，身影消失在桂明旁边。

“夜露派的人？让我看看，他们不是都很厉害吗？怎么会被一个侍卫抓住啊。”正值妙龄的少女好奇地投来目光。

“那只能说明你目光短浅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魂血魂肉的。即便是势力庞大的夜露派，肯定也需要一些充当眼目的普通人。”年长女子摸了摸少女的头，温柔道。

少女嘟了嘟嘴：“二姐你就是欺负我读书少。”

看着眼前两个女子轻松地嬉笑着，身体直挺挺蹭着白砂地的桂明却有些焦急。现在的情况实在是超出了他的预期。他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人能有那么快的速度，至于眼前两个衣着华丽女子口中的夜露派和魂血魂肉，他更是从来没有听说。桂明控制着魂息在身体里快速穿梭着，想要寻找揭开侍卫口中穴道的方法。

“哇，他身上好丑啊。”想接近桂明观察的段允忽然尖叫起来，她捂住了鼻子，露出厌恶的表情。

少年难得有些羞赧，自从离开自己长大的村庄，洗浴这件事情的在生死之前不过是没必要进行的小事。水源是种稀罕的资源，而村庄的水源往往不允许外人使用。所以桂明是半年方才洗浴一次。因为在荒野中需要隐藏气息，少年平日里虽然注意卫生，但也不会刻意去除气味。毕竟只有古朴的气味才能融入苍茫的荒野。

相比于眼前这两个身上不沾染一丝尘土的女子，身上满是“古朴”气息的少年第一次感受到了窘迫。

“允儿，尊重些人家。你要想想这里可是南方地区，哪有机会受过教化。况且我们这次南行的目的，不正是来感受他们的生活吗？”

“不就是一群野蛮人嘛。”段允嘀咕了一声。

明媚皓齿而面无血色的女子尝试站起身，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段允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二姐。

“没事的。”女子示意段允不要担心：“扶我过去。”

段允不情愿地捂住鼻子，扶着二姐靠近了少年。女子弯腰在桂明背上一点，开口道：

“你好，我的名字叫段止止，来自你们的北方。不知你是谁，能否告诉我你的目的。”

段止止语调温和，与段允的蛮横形成了强烈对比。

桂明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恢复了行动，少年退后半步，两只不知安放在何处的手紧紧扯着衣角。他低头看着自己没有穿鞋的光脚，沉默片刻方才开口：“段小姐你好，我的名字叫桂明，来自南方.......”少年停顿了片刻，至于接下来的话，他实在是没有想好。

“哦，桂明可是个好名字，侯伯持七寸之圭于木，挟日月晓乎万物终始.......是你父母取的吗？”

“没有，我自己取的。谢谢段小姐帮我解开穴道。”桂明摸摸头，他的情绪已经慢慢平复下来了。

看着少年的憨憨样子，段止止掩面轻笑起来。搀扶着段止止的段允见二姐居然和这野小子聊起天来，不禁有些愤愤：“二姐，别在这闲聊啦。这家伙什么来历我们还不清楚呢，万一和那帮刺客是一伙.......”

“没关系的。”段止止拍了拍段允的肩安慰道：“我相信这位小男生这么讲礼貌，和那些一言不合就动手的黑衣人还是有所不同的。”她将头瞥向桂明，两人目光对视，皆是平静如水。

“此番窥视的确是我唐突了。”桂明歉意道：“不过我没有恶意，只是一个从南方往北走的行者而已。若两位小姐不介意，我立刻离开这里。”

“慢着，你不解释下你身上的夜露草标志？”段允伸出一只手拦住了桂明前进的方向。

“什么标志？”桂明有些疑惑。

“还装呢，我都注意到了，你看看你右脚脚裸上是什么！”

桂明低头看了看右脚，发现自己从不在意的脚裸上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个夜露草的黑色印记。他有些疑惑，回忆了一下这几天来的行程，除了赶路就是修炼，的确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这位小姐你可能误会了，这个印记我也不知是何时出现。至于你们口中的一群黑衣人，我更是从来没有见过。”桂明温和道，虽然不知道这个标志怎么出现的，但他对于自己做过的事问心无愧。

“那你的证人呢？总不能因为你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放你走吧？万一你就是和他们一伙的呢！”段允有些卓卓逼人。

“这一方天地，这世间的黑暗，皆为我的证人，你大可以去问它们。”桂明面不改色，微微提高了语调。

“野小子，好大的口气！还问天地呢，就凭你，配说这些话？”段允十分不满桂明的回答。

“没事没事，桂明你不要生气，我妹妹就是这个脾气。允儿你也别吵了。这样吧，我们折中一下，小桂你先跟着我们几天，这几天的食水我们负责，在到达下个城镇之后你往哪走都可以好吗？”一直沉默的段止止忽然出口打断两人的对话。

桂明点了点头，在刚刚有一个瞬间，那个身躯娇小的段允爆发出极大的威压。桂明有种预感，自己在那个小姑娘手下撑不过三招，于是他只能妥协，他开口道：“虽然不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但如果只有这样的解决方法，我桂明愿意听从段小姐安排。”

段止止笑着点了点头，但身旁的段允却不干了：“这不是便宜了这小子，还负责食水呢，我们食物本来就吃不了多久了，还要再加上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我看还不如直接把这小子处理掉，反正他刚刚也没展现出多少实力，连一个侍卫都对付不了，在我们队中只能当一个拖油瓶......”

“住嘴！”段止止提高了嗓音：“都说了要尊重人家，你再不听二姐的话，我可要不理你了。”

段允怏怏地闭上嘴，恶狠狠地瞟了桂明一眼。

桂明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好心人。在之前南方往北方的旅途中，遇到同行的行者不是完全拒绝少年的加入，就是贪图偶有积蓄的少年身上的食物。而在上一个村子开始，就遇到公山友这种热心的大叔。

“其实我自己有粮草的，”桂明正色道，他实在不愿意接受莫名的好意：“我就跟在你们队伍的后方，绝对不会闹出其他事情，平日里就当我不存在，我在这里保证。”

“嗯，那就好。”段止止满意地点点头。

正当桂明打算站在一旁等待两位小姐休息完时，段止止和段允忽然面色古怪。只见段允连忙收拾包裹，也不顾动作有些蛮横，她拉起段止止就开始往前面跑。段止止在段允的拉扯下不忘对身后呆站着的桂明大喊一句：

“有噬穴兽往这个方向来了，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