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了来了,纸人的头慢慢的从桌上抬起,然后缓慢的撑了半截身子,如同刚起床。
小二的手停顿了,在白天有众人围住,即使有鬼他也能不怕三分。如今在黑夜里,看着纸人,不由地心生出恐惧来。
“别停啊,开,继续开!”师父毫不在意,催促小二,如同真正的赌徒。
小二硬着头皮继续移开盅盖,露出第二个骰子,还是六点。
叶老四当天押的是大,庄家押的是小,根据规则,第三个骰子只要不是六点,叶老四就赢了。
不过不幸的是,当天第三个骰子就是六点。叶老四当场心疾发作,面如死灰像块木头般栽倒在桌上,直接一命呜呼了。
仿佛要看清骰子,纸人缓缓站起,轻飘飘地走到了骰盅边。
小二的手僵硬了。
“嘿,别停啊,快开开!”师父不耐烦了,站起身一脚踩着凳子,一手指向骰盅,“飞龙在天,两千零四十八番!两千零四十八番啊,赢了这一局,谁敢说叶老四是衰人!是倒霉蛋!”
纸人听了拼命点头。
小二咬着牙把盅全部打开,最后一颗骰子也露了出来。
六点!
纸人僵住了,师父僵住了,小二也僵住了,他回头看坐在那头的薛掌柜,薛掌柜正阴沉着脸瞪着他。
小二忙苦着脸辩解:“我没有......”
他没有动手脚,他可不敢动手脚,今晚这一出不就是为了哄那赌鬼开心吗?他做大小通吃有屁用?
正在空气凝固的那一刻,第三个骰子忽然轻轻翻了个身。
五点!
静默了一会,师父第一个爆发出笑声,他指着纸人:“叶老四,你赢了!你赢大发了!你做成了飞龙在天!你他娘的再也不是衰鬼了。”
纸人反应过来,无声地笑着奔向筹码,在筹码堆里欢呼雀跃,简陋的五官看上去十分滑稽。
他想要全部抱住筹码又抱不住,徒劳了半天,最后累瘫了。
“好了,待会我把这些筹码都烧给你。”师父对他说。
纸人忙点头,忽然又摇头,指指筹码,又指指薛掌柜。
“还想要换成银两,痴心妄想。”师父摇摇头,捻起纸人,不顾他手脚乱动的抵抗,将他塞进了腰间一个绣着符箓的锦袋,一瞬间没了动静。
“薛掌柜放心,鬼已经收了,赌场已经干净了,后续的事我会妥善处理好,势必让叶老四安心上路。”师父和薛掌柜寒暄了几句,拿了小二奉上的红封,领着詹云云告辞而去。
......
“死了还想与虎谋皮?”师父拎起锦袋,用手指敲了敲它。锦袋里动了动,显然里面的纸人在使劲挣扎。
“从你踏入赌场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注定输了。”师父继续敲打它。
“你以为赌场只在骰子上做了手脚吗?知道为什么你差点做成飞龙在天却无人知晓吗?”师父问道。
这的确蹊跷,詹云云想到,元宝镇上没有人谈论这个消息,连二囡都不知道,按说不合理啊。
“如果我没猜错,从你赢了第四局开始,围观的人便被陆续引开,赌场里的托就被替换进来,等到最后,知道当时情形的只有赌场自己的人,不管结果如何,赌场有的是办法让你把先前赢的全部吐出来。”
“还有,你想让赌场把银子给你家人,这不是叫他自己打脸承认他出千吗?”
“你是想要他的命,还是让他想要你家人的命?”
“不要以为你变成了鬼,赌场就会怕你,碰见我是你的幸运,不然,他请了别人,直接叫你魂飞魄散,那你真成天下第一衰鬼了。”此话一出,纸人立刻不动了。
“好在我三七观的主旨是以和为贵,和气生财,和气渡鬼,”师父又弹了弹锦袋,“我给你一天时间,送你去家中反省一下。如若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趁着天色未亮,师父将纸人塞进了叶家的窗棂。
接着,师徒二人寻了元宝镇上的客栈包了两间上房,好好的睡了一觉。第二天,师父又带着詹云云在元宝镇上觅了家上好的酒楼,好吃好喝了一顿。
“徒弟,尽管吃,”师父拍了拍腰包,里面塞着赌场给的银两,实沉的很。
“嗯,”詹云云津津有味地啃着一只蹄髈,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师父,你好像对赌场很熟悉?”
师父好吃,好喝,还懂赌术,再联想他妇女之友的身份,难道师父曾是“五全少年”?
迎着詹云云奇怪的眼神,师父抹了把嘴上的浮油,摸了摸美髯,“徒弟啊,为师也曾是红尘一侠客、风流一少年,那点常识不算什么。”
“......”好吧,有机会向他讨教下别的常识。
二人养足了肠胃和精神,才慢悠悠地去了叶家。
师父解下腰间的牵魂铃,轻轻一摇,等了片刻,见到纸人一点点地从窗棂中挪出来,皱着一张脸飘到面前。
师父轻轻托住纸人。“叶老四,想明白了吗?”
“......想明白了。”叶老四低着头嗫嚅道。
“可安心上路了吗?”
“......可。”叶老四磨了半天终于点了点头。
叶老四安心了,因为家里人眼里有了希望,日子要变好了。
叶老四死心了,因为家里日子要变好了,是因为自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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