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之梦 第一章 佳梦

至昨晚便开始下的雨，到今天早上也没有间要停的样子，落到地上不消多久便附上了一层薄薄的冰，让整个镇子里散发着刺骨的寒意。两旁店铺各个张灯结彩，店小二无精打采的坐在火炉边哈气连天，也懒叫喊张罗。只有三三两两的孩子在街上跑来跑去，脸冻的发红，时不时停下来哈出那一定点热气暖着手继续跑着，路边个子矮矮的中年人则是裹着领子，行色匆匆，赶紧往家走去，嘴里骂道：“好好的元宵下了这么场雨，冻死老子。”一年到头做工，忙着活计的人难得几日休息，好不容易赶上元宵找上几个朋友喝点小酒，痛痛快快的骂上几句，偷偷看看那些打扮着花枝招展的姑娘饱饱眼福，可惜都被这场雨搅和了。越想心里越是不耐烦，一晃神脚下打滑，直接要仰面朝天摔倒。一只手，直接从腋下扶住了这个中年人，避免成为四脚猫的尴尬。那个中年人大口喘着气，元宵节过完了，就要开工干活了，要是摔折腿，断上几根肋骨。少说两三个月做不了工，还要搭上几个月的工钱，一家老小吃喝就要发愁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打碎了，这极为安静氛围，引得周围的目光注视过来。目光的焦点最后落在位身穿鹅黄色衣服少女身上，撑一把油纸伞，脸上冻的发红，眉间结着淡淡的薄冰，掩盖不了她那绝伦美貌，嘴角扬笑容极美，腰间系着一串银铃，好似冬季久违的太阳般温暖，“张二伯，还不谢谢牧洵，要是摔倒了二婶要和你吵上好几天了。”不须问，她就是东华名医安存敬的女儿安以岚，东华第一美女，而这个叫牧洵就是素仁医庐新来的坐堂医师，医术高超，擅长针灸药理，而且为人和煦，才华横溢。没多久镇上的人就接受了这个年轻人。

“臭丫头，还学会拿你二伯打趣了，过几天让你爹好教训教训你。”一番交锋后，张二伯拱手向刚刚扶住他的公子道谢：“谢谢牧洵公子。”张二伯虽然知道宫银溪这个人，但今天是第一次见到。毕竟谁没病会去药店啊。眼前的男子，青衣白袍，手持雨伞，舒眉郎目，气宇不凡尤其是眼睛里始终透出一份云淡风轻般的随和，

“这公子到似个仙人啊。”张二伯讶异间。安以岚笑的更开心了：“还仙人，就是一傻瓜，好了二伯赶紧回去吧，二婶还等你回去吃饭。”安以岚开开心心的打发了张二伯继续看仙人的想法。

众人目睹两人离开，街上又重归安静，像雨一样安安静静，至天空入地面，结束自己短暂高贵的一生。虽然是天气极冷。安以岚却是非常开心，撑着伞，欣赏着节日的气氛。“牧洵这雨叫什么啊？”安以岚伸着手接着从油纸伞上滴落的雨滴。与其说是雨到说不如是冰，宫银溪看了一眼：“冻雨霏霏半成雪，游人屦冻苍苔滑，这叫冻雨。”东华虽然四季分明，但极少有如此“幸好咱们出去复诊，不用守在店里，那样好无聊啊！”安以岚转动这伞飞起了雨滴，溅了宫银溪一身，宫银溪用手挡着，苦笑着：“别转了。衣服湿了。”说着就往前跑。安以岚赶紧往前追去：“不要跑。”

追逐的嬉笑声倒引来不少人的关注，追追停停之下两人逐渐出了镇子。穿过一片杏林，来到一处高墙深院，安家府邸坐落在镇外翠烟山的山脚，因为周围有一片杏林，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一汀杏雨】尤其是春日暖风吹过，吹散杏花犹似雪花，飘落溪水中，花水交融十分美丽。正门口两旁挂着一副杏木刻成的对联。

上联：素手仁心难去六苦于世。

下联：悬壶铸医方见人力有尽。绕过正门，两人到后门，宫银溪轻轻敲了门。半盏茶的功夫，门里面有了动静，隔着门。可以清晰的听见拨动门栓的声音。

探出了一个十二三岁少年，虎头虎脑的十分可爱轻声道：“安师姐，银溪哥哥你们回来了。”

安以岚合起伞，整理着衣服发饰，宫银溪问道：“小乙，夫人有找我们做什么？”那小孩摇了摇头：“没有。”两人方才松了口气。宫银溪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了小乙，打开纸包一股杏仁的香味，扑面而来，块块洁白无暇。小乙笑道：“糯米杏仁糕。谢银溪哥哥。”看着小乙跑开的身影，两人也是在院里穿梭。安家府邸，白墙青瓦，各个院子长廊相连，亭台错落有致，小桥流水。

雨还未停，栏杆上冷的刺骨，安以岚直接坐到前面亭子里的石凳上，问道：“咱们晚上去看灯会吧？”宫银溪甩了头发上的雨滴：“突然雨下个不停，今年的灯会应该没有往年热闹了”安以岚有些失望，半晌从宫银溪嘴里飘出：“世间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但至少今年还有的看啊。”安以岚有些疑惑问道：“牧洵还没有听你说过以前的事，难道你以前就有好多不如意吗？”宫银溪笑道：“不如意过去了，还是想想今天的行程吧。”“下午的时候咱们可以去东华湖上泛舟，傍晚的时候可以去吃全鱼宴，晚上我们可以放烟花。”就在两人细细讨论这下午的行程时。亭外传了一道严厉的呵斥：“一天到晚只想着玩，家里就什么也不用管了，大事小事全推给我。”安以岚连忙站起身行礼：“娘”“安夫人”

安以岚脸上喜悦一扫而过，取而代之是一种微微的恐惧。眼前的妇人一身绫罗绸缎，珠光宝气十足，虽然身材有点发福，嘴角有两个酒窝，皮肤有点发黑，但细细看年轻时也有几分姿色。身后还站这一男两女，那名男子也算俊秀。

“宫银溪，老爷念你几分才华有意栽培你，不是让你虚度时光，不思进取的。”宫银溪一脸淡然，完全不放在心上，出于尊重还是应了句：“夫人，下次不敢了。”

安夫人看着宫银溪一副骂吧，我随意的样子，是面服心不服但也不好也训斥下去，毕竟是老爷留下来的。看向转移安以岚身上时，眼神变的凌厉起来：“不学无术，整天贪玩你还有没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数落声丝毫没有停下来样子，忽然站在后面的那个男子，轻声道：“师娘，不要动气，师妹只是一时糊涂被奸人迷了心，惩戒下也就是了。”宫银溪心里冷哼一声，厉害一石二鸟啊。

安夫人这才停了下来，问道：“许贵你说这么惩戒？”“不如让他们两个从新把杏林楼上的医书抄写一遍。练练字安安心”“就按你说得办，这么大个家里里外外还要我操持，偏偏还搭上了不成器，要是我的喜儿早早长大，就不用这样费心了。”一边说还一边，掩面哭泣。许贵扶着安夫人，往回走。安以岚靠了过来关心道：“又连累你了，烟花看来放不了，辜负你的好心了。”宫银溪一脸淡然：“又不是第一次了，说什么连累啊，一会我在溪边等你，咱们去放烟花啊。”“可是娘让我抄医书啊，”安以岚眼中多是害怕，安夫人不是安以岚的亲生母亲，在安以岚七岁的时候就病故了，这他父亲后娶夫人，之后生了男孩，安存敬极为高兴，取名安济世小名喜儿，光从名字就可以听出来安神医对这孩子的期待。宫银溪笑着说；“许贵有什么花招我还不知道，杏林楼上的医术昨天被搬到了安前辈的书房了，医书一本也没有，抄书笑话，我回去准备下一会见。”

说完宫银溪撑起伞就往往外走，安以岚坐了会后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安府后庭由四个分院组成，靠尽前院两个是安存敬的书房，和弟子的住所，方便平时请教和教导。往后的两个院子就极为偏僻，住的是安家人和贴身的侍女以及来客。

转过几条回廊，镂空墙后面站着刚刚送安夫人回去的许贵，叫住了安以岚回头问道：“许师兄有何指教，师妹还要去抄书。”许贵赔笑道：“师妹，还在怨师兄是吧，你是不理解师兄的苦心，宫银溪那种人，就是书上说的衣冠禽兽，心存不轨，师兄这是为了你好，免的师妹和这偌大的家业落到外人手里。”说着许贵还伸手去抓安以岚的手，安以岚往后退了一步厉声道：“还请师兄自重，师兄的好意师妹消受不起，至于家业以岚不做他想。”

就在许贵纠缠不休时，安存敬站在后面不远处喊了声：“以岚，许贵你们在说什么啊？”

安存敬信步走了过来，安存敬身形如鹤般修长，脸颊削瘦，一缕黑白相间的胡子，衣珊素朴，不似安夫人般奢华。

看到安存敬到场许贵生怕看出什么，随随便便找了个借口离去。安以岚陪这安存敬回书房看到父亲面色不佳问道：“父亲何事不悦。”安存敬说道：“从中原渔阳来家大户夫人，身染恶疾沿江以来无数名医束手，这不是到了东华了。”安以岚又问道：“什么症状的恶疾，告诉女儿，或许女儿有主意。”安存敬笑了笑：“要是牧洵或许还有可能见过，你就罢了。不过今天是上元节不要拿这事去烦其他人了，好好过节吧，对了你今天可以出去玩了，不过要早点回来。”

安以岚如获圣旨，连忙抱着安存敬“谢谢爹谢谢爹。”这笑声好似把雨惊散了，小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