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秀 宿命

从田里回到家中，父亲走在前边，看着他藏蓝色的外套，佝偻的身影，我知道这件事情是没有选择的余地的，因为我是家里唯一的女孩。下午三点多，弟弟回来了，我和他一起坐在屋门前。

“小昆，以后你要照顾好爹”

“嗯？姐，你什么意思？”

“我应该会马上嫁到石鼓村了”。

“……”

我冲着他笑了笑，“你也知道这几年收成一般，家里也只有田的收入。如果我能嫁过去，起码你和爹能活得更好”。

“……，姐，我……”

“很多女孩都是在我这个岁数结婚的，我没什么遗憾的，这就是命吧”。

其实，我很讨厌相信命，娘还在时就老是跟我说，我们改变不了命，但其实是可以的，只不过我们被周围的人牵绊住了。

吃晚饭的时候，我们三个人面对着桌上唯一的一盘菜，谁也没说话。

他们吃得差不多了，我对着爹说道：“爹，我已经把衣服收拾好了”。

“嗯，我明天跟兴大娘说一声，让你赶快过去。”

那时候，西南地区还很落后，没有几家有煤油灯。大家基本上都在日落后赶紧上床休息了，今天我爹和弟弟也像以前一样。我把爹洗脚后的水泼到了门后的土地上，晚上因为没有灯光，更显得天上的星星明亮。不管是星星，还是月亮，一直这样挂在天上，一年又一年，一个时代又一个时代，他们永远在那儿，地上的人却走了又来。

回到屋里，脱掉外衫，穿着背心和短裤，盖好被子，听着山间的风吹过竹林声音，又想起了去世多年的母亲。如果母亲在世的话，她应该会做出和父亲一样的选择，希望有一人能陪着我，轻声对我说“这是出生于山里的女孩子的宿命”，但是那个人永远都不会出现。

很多时候，我们总是符合着大多数人的想法，做着大多数人做过的事情。如同潮水中的鲤鱼一样，都得拼了命去上游，这种本能，让大家习以为常。如果出现了不同的想法和做法，你是不是先会怀疑自己，怀疑、被质疑，最终被同化或者走出和大多数人不同的另外一条路。

我知道我这样是不行的，但是我真的没有其他的选择。我也会不愤，但我走出去后，我能做什么？我爹和弟弟又应该怎么活？我的家和这个时代没有给我做出第二种选择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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