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秀 被卖前夕

早上六点多钟，外面逐渐有了行人零零碎碎的脚步声，不知道谁家的狗在低声叫着。望了望窗外雾蒙蒙的天，起床穿好衣服，拿上了一点儿皂角和牙粉，走到河边，洗脸、刷牙，整理了一下面容。这么早到河边的人大多是家里的女人，有人正盘着头发，有人洗着昨天男人穿的衣服。

你可以叫我小禾，今年我已经十二了。

家里面还有一个弟弟，母亲在前几年去世了，父亲没再娶妻。现在家里的家务都是我在做，我也得和父亲一起去田里干农活。弟弟在上小学，学习很认真，但是成绩一般，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镇里的中学。

洗完脸，回屋生火做饭，等饭做的差不多的时候叫弟弟起床。山里空气中总是充满着潮湿和孤单的味道，令人着迷。

“姐”，弟弟在身后喊了一声，我回过神，看向他。

“饭马上就好了，你现在在学校还好吗？”

“还好，我会写好多字了，也会读很多字了。王老师说，我数学需要更努力一些”。

“不管学得好不好，起码认识字才能找到一份好营生，这样才不用会到这儿。你知道的吧？”

“嗯，我明白姐”，弟弟上前往灶里又放了一根木头。我们两个人蹲在灶前，看着火焰越来越旺，蹦出了很多火花。

吃完早饭，弟弟背着我给他做的书包去了乡里学校。我和父亲去了田里。父亲不爱说话，一直沉默地干着活。一上午的时间，我们已经把地翻了一遍，准备中午吃完饭再来施肥。父亲拿起烟斗，蹲在田边，吸了几口土烟，望着前方的山，开口对我说：“丫头呀”。

“哎”。

“北边的那个石鼓村有一家要娶媳妇，左边的兴大娘昨天过来问我你要不要过去”。

“……”，我看向了父亲，又低头望向田对面的山，山上的树很高、很密，感觉是那么的旺盛，“今年收成不好，光靠我和您根本维持不了，他们家能给多少大米和肉？”

“能给咱家两年的口粮。你嫁过去后，能尽快给他们家添个小子，小昆这几年的学费也不用愁了”。

“家里就您一个人行吗？”

“你嫁出去了，家里也就两个男人需要吃饭了，没那么难”。

“嗯”。

“兴大娘让我明天给她答复”。

“嗯，我知道了，爹”。

这番谈话无论是在那时的我的记忆中，还是现在的我的记忆中都只存在了很短的时间，短到我可以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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