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怎么自赎 七

姜皓至今记得初中的时候，她的父母就想要再生一个，但是从想要到有了但是没保住那个孩子都没跟她说，甚至都没问过她的想法，只是一干人等年年过年的时候都提出让她爸妈再给生一个弟弟或妹妹，说是可以做伴。姜皓性子是孤独的，从小都是，从她记事起就有人不断地和她说让她爸妈再生一个和她作伴，可是她不想，不是怕有人分宠，而是对小朋友毫无喜欢的感觉。

初中的时候家里的房子还是六十多平的一室一厅，把客厅隔开，姜皓就住在那个隔间里，家里没有客厅没有餐厅，餐桌就是厨房里的折叠小矮桌，那个小矮桌还是她上小学二年级的刚转学到市区的时候，在租房楼下的小家具店花了五十买的，作为学习桌和餐桌。

在那个时候李立就已经为了备孕吃了一年多的中药，还有其他七七八八的药。姜皓知道李立怀孕还是因为李立说话声音大，听来的，不过在那个时候也是先发现了端倪，听到了李立说出来才真正的印证了这个事实，后来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一直出血，静养也没保住，在医院住了几天院清了宫，把姜皓的奶奶叫过来照顾姜皓，姜辉利就每天下班了过去陪床，一天姜辉利回来拿东西，李立的电话过来了，

还让姜皓接电话，接过电话那边就嚷了起来：“你也不说过来看看我？”

“我上学呢。”姜皓低声说，顺利的话放学到家需要两个小时，要是天气不好或者堵车什么的要三个小时甚至更久。

“那你也不说给我打个电话问问？”李立大声的喊道。

“我没有电话。”姜皓一直以为她只是去医院养养，本身就性子孤冷的，觉得也没什么的就从来也没问过，而且她奶奶跟姜皓说的也是去养养。

“好歹我也是你妈，你不来陪床，连看我也不来看，电话也不打，我要你干什么。”

话一出口，姜皓好委屈，李立住院的时候也不是周末，姜皓还要上学，晚上还要写作业，家住的远，早上六点多一点点就要出门，不然就要迟到，她爸爸也没有回来过，她也不会照顾人呢，怎么过去照顾她。

姜皓没说话，耳朵边上全是李立不友好的话，姜辉利听见了，拿过手机，说了两句挂了，自此姜皓永远记得这件事，这个坎填不平。

一直到升高一那年暑假姜皓家换大一点的房子的时候，姜皓放假没事就收拾收拾，看到藏在柜子里的病例，是李立的。无痛人流，胎停育，持续出血三周，才知道是她没了那个孩子，但是又怎么能把脾气撒在姜皓身上呢。

李立年轻的时候脾气特别不好，又强势，姜皓的性子随了她爹的柔和沉稳，但是毕竟没有社会经历，在城府上几乎没有，就算有她又能拿什么和她妈斗呢？完全是毫无资本。

李立经常嚷姜皓，用吼的，很凶，姜皓真正开窍略晚，初中的时候学习中或偏上一点点，直到高中才算是开窍了，所以总是因为各种原因被吼，有时候还说的听难听的。

姜皓很怕，怕下一个孩子会遭受和她一样的情况，而且关键在于，她家条件并不好，姜皓很自卑，自卑到骨子里，但好在小学和初中的同学觉得她温柔又有好看的皮囊，不欺负她。

至今她都记得小学、初中、高中她爸跟她说得过的话“爸爸一条裤子穿了三年了都舍不得买一件新的”“你省着点花”“一张电影票二十三这么贵，看那干什么”等等等太多了，以至于上初中的时候姜皓不敢跟家里说她的衣服短了，想买件新衣服，冬天的衣服都已经短的到了手腕上好几公分了，还是她妈妈看见了问要不要买件新衣服，姜皓说等过年了吧，之后她发现她爸妈好几年过年没添置过新衣服了，她在过年的时候再也没买过新衣服了，有自己家买的能穿的就凑合穿，没有就穿前些年淘汰下来，别人给的，只有在姜皓的爸妈给自己买了新衣服了，姜皓才考虑还有没有多余的钱给自己买。

时常看到说家庭条件不好不是一个人自卑不出息的根因，但是他们的过于节俭和李立年轻时候的脾气让姜皓不敢花钱，曾经姜皓丢了一把伞都害怕回去以后被说，所以她不想多一个孩子，既然给不了那个孩子好的条件和健康的生活环境，以及年龄的增大是否能保证孩子的健康状况，都是姜皓不想让这个孩子生下来的原因。

自此之后，姜皓不再开口反对，甚至其他亲属问起来对这件事的看法姜皓一律回答：“我做不了主，别问我。”

姜皓有两个姨，都是李立的妹妹，二姨和小姨都不太同意李立要这个孩子，觉得这样对姜皓不公平，好不容易算是熬出点头，这样一来，年龄的差距并不是给姜皓生了伴，而是累赘，这么形容毫不夸张，在李立他们六十多的时候，姜皓的妹妹二十，他们是否还有精力管这个孩子，是否还有能力供养这个孩子，另外及其重要的就是这个孩子是否健康，孩子是否健康是会不会拖垮一个家庭的重要因素。

临近假期结束，姜辉利出门和一帮不错的出去喝酒，说是八点回来，到了八点半了还没回来李立就给姜辉利打电话问到哪儿了，姜辉利说快了快了，就挂了电话。李立和姜皓在家看电视，到了快九点半的时候再给姜利辉打电话，问：“到哪儿了，怎么还没回来。”姜利辉喜欢喝酒，在姜皓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姜利辉喝多了骑着自行车栽倒在绿化带中，脸上的伤得缓了有一个月才好。

姜利辉还是说快了快了，李立不高兴了，问：“你那快了，快到哪儿了？一个小时了还回不来？你上月球上喝酒了？”

然后姜利辉的电话没有挂断，但是不在说话，能听见那头还有很多人再说话。

李立没再给姜利辉打电话，和姜皓看了一会儿电视就去洗澡了，姜皓去阳台给李立拿了她给李立买的防滑垫，既然反对无效，就尽力守着吧。

十一点半，姜辉利回来了，醉醺醺，说话舌头都要捋不直了。李立很生气，气的是回来晚也不提前跟家里说，一问什么就是快了，到后来连电话也不接了，另外明知道自己血压高还喝这么多，出口“训斥”了姜辉利，也不知道那天姜辉利怎么那么大火，说：“说说说，说娘屁了说。”摔门就要走，李立上去抓住姜辉利的胳膊不让走，自己没理还要离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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