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且归零 第二十章 迷失

“啸亦！”

就在啸亦沉思的时候，严少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将啸亦的思迅拉了回来。

转身，严少城于澜二人便到了自己身前。

“没事吧。”

啸亦开口问道。

两人摇头。

于澜看着周围环境，眉头微瞥，开口说到：“你方才在追什么？都来不及告知我们就匆匆跑了。”

听到于澜问，严少城也满眼疑惑的看着啸亦。

闻言，啸亦开口说着：“方才我用灵识查看了周围环境，奈何这雾有丝诡异，我只能看清百米之内的范围，在我的灵识边缘，我看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便追了上来。”

“没想到，那黑影异常狡猾，而且对这儿的环境十分了解，以我的速度都没有追上，大雾导致视野只有两米左右，以防万一，我才停下。”

听着，两人皆是面露不可思议。

“这么说，这断渊下还有旁人不知道的事啊。那找寻灵芝一事，恐怕有点难度了啊。”

严少城拍了拍扇子，脸色沉了下来。这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这断渊下他们不知道的危险本就很多，突然途中多了一道不安的因素，实在让人头疼。

啸亦看着现在的情况，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之前他本就打算用千山雪莲之种作为交换，给那鬼公主。

千山雪莲乃大陆第一圣药，就一瓣花瓣都能将人的痛疾彻底根除。一整朵的雪莲更是能将将死之人彻底治愈，甚至返老回童。一名灵者食之，可一夜突破灵初，到达灵初巅峰。跨越整整四个阶段，还是最难的打基层。要知道，普通人至少要二十年之久，哪怕天才也需要十五年。前提还是平时被丹药孕养着身体，塑造身体的强度。

当然，对于严少城来讲，他便是天才中的天才。但，不是谁都是这么幸运。

一朵完整的雪莲可以将两百岁的修灵者增长足足二十年的寿命。

此等神药，是大陆大部分人都趋之若鹜的。

遇见于澜听见灵芝也可以增长寿命，所以啸亦才选择听于澜的话来到这断崖底下寻找他口中的灵芝。

现在，却有些麻烦。

不是啸亦不舍得交出千山雪莲之种，而是因为，千山雪莲生长极为严苛。千山雪莲也必须是开花才有如此功效。若他给颗种子，恐怕那鬼公主还没等到花开便死了。

罢了，随缘吧。

啸亦心中无奈，还是想着继续寻找灵芝。

来都来了，轻易放弃可不是他的性格。

“我走前面，你们跟上。”

啸亦迈开步伐超前走去，开口冷漠的说着。

两人也是极为配合，最没有攻击性和自保能力的于澜走在中间，严少城依旧殿后。严少城倒也习惯了，因为，他每次都是殿后，也是因为在这几人中，除开啸亦他便是最强者。

三人走在森林中，密切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走了大概有一个时辰，夜色黑了下去，这雾更是不见少过一分。视野急剧下降，凭借微弱的月色，严少城的视野也只能将啸亦看的清楚一些。

“不对，我们走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连一个水源都没有发现？”

突然，啸亦停下脚步。眼里蹦出一股怒意，那是被玩弄的怒意。

“什么意思？”

于澜不懂，问着啸亦。

严少城眼神微烁，打开折扇，开口道：“周围有可能是假的！”

严少城此话一出，啸亦冷哼一声。

袖袍猛的一挥，黑色灵力凌厉的向周围打去。

“破！”

啸亦冷喝一声。

嘭！

只听一声破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周围的景色开始变换。

雾气散去，视野瞬间广阔起来。能看见数十米之内的景物，一股乳白色的气息悄然散去。

“这？”

于澜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围环境，这熟悉的感觉...

“这是我们下落的地方。”

严少城啪的一下合扇，语气间亦是怒意。

“看来，这断崖下还真藏有神人。”

啸亦神色冷到极点，回想起这半个月内发生的事情，拳不自觉的握紧，咯咯作响。

他自来到这边，便一次次的失了颜面。

这次居然被一个蝼蚁如此玩弄，当真是该死！

瞬间，啸亦身上的气势骤变，严少城与于澜二人明显感觉到周边的温度再次降低，并且带着一丝窒息感。

于澜眼中划过一丝震撼。

他的杀气居然能到这种程度。

“走。”

啸亦口吐一字，头也不回便朝前走去。

三人重新启程，啸亦一路上的气压都非常低。

时间就这么流逝着...

啸亦恢复了些许冷静，却依旧冷眼看着前方。

“小天！”

忽然，啸亦身体一僵，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温柔文雅，一字一句都那么柔和，一举一动之间都那么充满着爱意。

身体有些僵硬，机械的转过身。

眼睛里充满着期待充满着希望更充满着不可思议。

入眼，便是一张十分熟悉的身影和笑容。

一袭白裙，裙边绣着她最喜欢的栀子花，腰间是熟悉的香囊。好似，啸亦都能闻见那香囊之中的芳香。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一根白色头绳扎着一束发丝留在胸前。

眉眼之间竟与啸亦有些相似，但没有啸亦那么冷冽，她的眼神里充满着笑意与爱意。红润的唇两边微微上扬，一个十分温柔的笑意展示在啸亦眼前。

她的状态极好，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岁的成熟女人，身上更是有着成熟女人独有的气质。

她站在那，亭亭玉立，月光刚好洒在她的肩头，照亮她的一侧，一时间，竟显得她如天仙下凡一般。

突然间，啸亦喉咙有些酸涩干裂。双手握拳，微微的颤抖着，眼睛里蒙上一丝雾气。

“...母...母亲！”

啸亦哽咽的喊着，终究没忍住，大喊出声。下一刻便冲向女人，双手张开。

那女人笑的极为温柔，也展开双臂。

一个满怀，啸亦紧紧的抱住了女人。

“母亲，小天好想你，好想好想你！”

此时的啸亦早已没了冷漠的模样，仿佛变成了一个小孩子，变成了一个思念母亲的孩子。

女人听着，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母亲也很想念小天，让小天受苦了。”

女人拍拍啸亦的后背，安抚着啸亦的情绪。

此时的啸亦浑身都在打颤，双臂紧紧用力，生怕一松开女人就会消失。

母子两人紧紧相拥着，时间好像在这刻停止了。

拥抱了足足十分钟，啸亦的情绪才稳定下来松开手。目光看着女人，开口问道：“母亲，这么多年，您去哪了？为什么不带着我？”

啸亦质问着女人，似乎很是生气。

女人还未回答，啸亦继续说着：“您知道吗？你在我四岁那年离开，我一个人好孤单，旁边的小孩子都说我没有母亲，我很生气，我打了他们，可是...他们的父亲母亲都来找我，问我为什么打他们的孩子？”

“我好委屈，我好想母亲在我身边，我好想告诉他们明明是他们欺人在先！为什么来质问我！”

“我好想好想...母亲您当时能在我身边...保护着我...”

说着说着，泪水不争气的从啸亦的眼角流下。而啸亦脸上却并没有任何情绪的表达，非常平静。

听着儿子诉说着自己的苦楚，女人眼里满是心疼。

伸手抚摸着啸亦的脸庞，开口说着，语气间尽是温柔：“对不起，小天。母亲离开你的原因是，母亲要去寻你的父亲。”

“父亲？”

听到父亲二字，啸亦眼里满是疑惑。

父亲，这是一个他不敢奢侈的称呼。自他有了自己的思考后，这所谓的父亲他就没有见过，他依稀记得，每当傍晚，母亲便会到亭子里，常年独自下着一盘残局的围棋。

那时他不懂，母亲为何这么做，于是他自己偷偷学着围棋，只为能与母亲下棋，缓解母亲的无聊。

但，他学之时，母亲告诉他，她这么做只是在怀念她初遇父亲时的场景罢了。

那时，他才知道，原来人不只有母亲，还有父亲。

那时，他也不过两岁。

三岁时，母亲带他去了一个家，那个家很大很大。人也很多很多，他才看见，许多小孩子都是有父亲的。小孩子一脸的幸福，拉着父亲母亲的手荡着秋千。而他的左手一直是空落落的。

也是那时，很多小孩子都欺负他说他是个野孩子，没有父亲。

他不怕也不惧那些话语，因为他还有母亲。

可是...待他四岁时，母亲，他唯一的亲人也离开了他...

如今，再次听见父亲二字，是那么的疏离与冷漠。

“那，为什么不带我？我是母亲的累赘吗？”

突然，啸亦的脸色低沉了下去，沉声问道女人。

脑海再度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那些孩子说...他是累赘，所以他的父亲抛弃他，他的母亲离开他。

女人似乎很是惊讶，她从未想过啸亦居然会说出这种话。连忙开口解释到：“不是的，小天从来不是累赘。小天是我的幸运！”

“那你为何不带上我？”

啸亦抬眸看着女人，再度开口问到。瞬间，啸亦的态度冷冽下来。

“因为我...”

“因为你根本不是母亲！！”

女人话还未说完，啸亦身上的气势猛地转变，黑色灵气骤然冲向女人。

如此转变，女人都愣了，根本没反应过来。

但，下一刻，女人便笑了，笑的张扬，笑的可怕。

“哈哈哈!我是与是又如何？你的心魔就是我！”突然，那女人竟化身血色残影，变成一副厉鬼的模样。“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识破我的？”

女人，不...应该是女鬼。

女鬼奇怪的问着，每说一句，嘴里便流出一丝血渍，十分恶心。

“哼！”啸亦冷眼看着女鬼，缓缓开口到：“因为我的母亲早已不在人世！”

说着，黑色灵力再次暴虐起来，一道道凌厉的风刃朝女鬼割去。

“噢？原来如此！但...”女鬼恍然大悟，但话锋一转，一脸阴险的看着啸亦开口说到：“你以为，心魔如此好解吗？”

说着，女鬼鬼影动作流畅，避开那些风刃，朝啸亦飞去。

“找死！”

啸亦低喝一声，正欲灭了这女鬼。

周边的场景却发生了变化。

莲花池中，莲花亭下，一道白色身影落在石凳上，举手间下着一枚黑色棋子。

随着啪嗒一声，黑色棋子落下，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该小天咯！”

“好。”

一个十分稚嫩的孩童声怯生生的响起在莲花亭下。

画面一转，竟是一个两岁的孩童，脸上净是单纯，胖乎乎的小手握着一枚白色棋子。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棋盘，奈何身高不够，只能踮起脚尖，有些艰难的观察着棋盘上的局势变化。

“呵呵！”

一声轻笑从白色身影上传来，笑声里竟是宠溺。

“小天要好好吃饭，才长的高哟。”

“啊？小天不喜欢吃饭。”

稚嫩的声音撒娇着，好不容易落下一子，便听见白色身影之人让自己好好吃饭，脸上露出一丝委屈。

“哈哈...”

声音渐渐淡去。

而啸亦此时却紧闭上了眼，眉头紧皱。

“呵呵！看来，你母亲对你还真是重要呀！足足两层幻境，才让你深陷进去。可真是不容易！相比那两人...你是真的很优秀。”

女鬼看着啸亦的表情，鬼影围绕在啸亦身边。女鬼说着，看向另外两人。

严少城与于澜仅仅一层幻境，就深陷进去了。

就在女鬼肆意围绕着几人时，一道声音突然出现在女鬼耳边。

“你对他们干了什么？”

“！！”

女鬼猛的跳开，四处张望，终于在五米处看见一道白色身影。

“你是谁？！”

女鬼厉声问到，心里却是疑惑。她的幻境至今从未出过差错，来到她地盘的人都会深陷幻境。原本啸亦就已惊艳了她，而现在，却突然出现了一个根本不受幻境控制的人。

这，大陆上的人，何时这么厉害了？

“我是谁？我是来找他们的。”

零一开口说着，目光落在女鬼身上。神情毫无变化，仿佛一个假人。

闻言，女鬼双眼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怎么可能？幻境怎么可能对你无用？！”

女鬼开口说着，不甘心的奔向零一。

“去死吧！”

女鬼伸手，一团粉色的雾状就朝零一脑门拍去。

见此，零一神情冷漠，对女鬼的行为并无任何反应。

只见，那粉色的雾状在接触到零一的皮肤时居然自动消散了。

“怎么可能！”

女鬼震惊的喊着，语气间已经不止是不可置信了，隐约间还有一丝惧意。

她乃千年冤魂，在这断渊中呆了千年之久，对幻境的运用早已熟烂于心，曾经来到这的人，统统死在她的幻境下，成为她的营药品。

如今却直接有人不受她的幻境影响。

零一冷漠的看着女鬼的行为，开口道：“看来，你并非善类啊。”

所言之中，仿佛是对女鬼的审判。

“你不是人，早已化为一抹意识，又或者说是鬼。既然如此，那就判你——灰飞烟灭!”

说着，零一双手间，黑白两种雾气浑然一体。

听见零一说的话，女鬼好笑。

“就凭你？你不要因为不受我幻境影响，就可以目中无人！”

女鬼讽刺的说着，接着便是做出攻击手势，朝零一杀去。

却不料...

“毫无悔改之意，你与那共祝毫无区别！”

零一淡淡的说着，脸上的表情十分冷漠。仿佛杀人灭鬼在她眼里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抬手间，黑白两雾便冲向女鬼，双雾缠绕在一起，就连经过的空气都为之撕裂。

“！”

女鬼还未接触到那双雾，便感知到了那雾的厉害。

“可恶！”

女鬼嘶嚎一声，连忙抽手转身想着跑掉。

零一看着女鬼的挣扎，不为所动，自顾自的走向啸亦三人。

不到一次呼吸时间，身后就传来女鬼撕心裂肺的声音。

“啊啊啊！！”

只见女鬼身上缠上了雾气，鬼影便开始闪烁，整个鬼影都仿佛被空间抽了个干净。不到一次呼吸时间，女鬼便消失不见，成为尘埃。

零一看着严少城，伸手朝严少城的脑门拍了一巴掌，随后又走向于澜，也是一巴掌拍在脑门上，毫不客气。

幻境中，正在与心上人相约在灯桥上相依相偎的严少城，突然感觉脑门一痛。倒吸一口冷气，闭上眼，再睁眼时，却是在一片森林之中。

“这？！”

严少城呆了，他刚才是怎么了？

抬头便看见旁边站着于澜，而于澜此时也一脸懵逼的睁开眼睛。再旁边便是啸亦还有...

“零一！你怎么在这？！”

严少城惊讶的问到。

听见零一二字，于澜连忙看去，刹那间，心神荡漾。

“我还想问你们怎么了。”

零一没有回头，直接走到还在闭着眼的啸亦。眼里一丝疑惑。

她已经像严少城于澜那样，拍了啸亦，但啸亦为何还没有醒过来。

听到零一说的话，严少城眉头微瞥，细细思索起来刚才的事情。

“啸亦？”

零一开口喊着啸亦，眼里有着一丝担心。

然而，啸亦却没有任何反应。依旧紧闭着眼睛，眉头皱着，似乎遇到了不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