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天灵 13

进终南山，石阶蜿蜒盘道至说经台。两侧有钟、鼓二楼对峙相望。说经台有老子祠、斗姥殿、救苦殿和灵官四个主殿。配殿太白殿和四圣殿。西侧不远处有一石砌泉池，名为上善池，内有一石雕龙头终年吐水不断。

后院有尼姑们的住处和客房。

孙兰娟坐在窗前，怀里抱着一只小花猫，痴痴的望着窗外，相思一脸。

一晃就是好几个月过去了，师兄连一封信都没有捎来，不知他的近况到底如何了？真的如母亲信中所说那样，他已另有新欢了？

不不……不是这样的，师兄不会辜负我的。

看着自己隆起的肚子，身怀六甲七个月了，担惊受怕七个月。开始还好蒙混过关，如今肚子长得快了，还能瞒得住谁？

忽听得屋檐下有一只雪白的信鸽，正在扑扑的停下。孙兰娟见了不由的一阵脸红心跳，好高兴，盼了许久的信终于来了！只是还不敢信这会是师兄写来的，取下信来一看：

‘师妹惠签，愚兄无恙，一别数月，甚是挂念，不知师妹近来如何？大约六月，我就回终南山与你团聚，还请师妹多多的保重自己，卫天灵。’

“哇……”孙兰娟不由得喜激而泣，“死师兄，坏师兄，你要坏死啦！”

“啊！”她突然省起，“呸呸，我这个乌鸦嘴，干吗要这样咒骂师兄？对不起啦，师兄。”破涕为笑。

“小姐……小姐……”丫鬟慌里慌张的冲进屋里来。

“曲灵，是不是我娘快要出关了？”孙兰娟惊得坐立不安。

“不是。”曲灵摇头，这丫头还很会吊人口胃的。

孙兰娟这才松了一大口气，拍拍胸口道：“你这丫头片子要吓死你家小姐啦，那又是什么了？还不快说。”

“小姐，你又何必呢，没事自己吓自己干嘛啊！”曲灵叽叽呱呱的道：“我今天上街，遇到了熟人啦。”

“那又是谁？”孙兰娟心里直感不妙。

“就是你那师弟的老爹杨大头嘛。”曲灵笑的花枝乱颤。

“是他？”孙兰娟不由恨恨的道：“他又怎么啦？”

看来他们的恩怨还是没有了结。

“与老太太比武之后，他疯了。”曲灵连比带笑，“他捉住每一位姑娘都叫姑奶奶，要她们手下留情……”

这也是孙兰娟所想不到的，事情的演变最终竟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想起那日杨大头怒气冲冲的杀来，扰乱佛门清修圣地不说，还扬言要杀了孙平浪满门为儿子报仇雪恨。

老太太本来在此出家修善，以图远离江湖恩恩怨怨，怎奈红尘俗事一个接一个的找来，就是不放过她。

“混账！”孙老太君是最护犊子的人，听到这句话，便动了无名之火。“小东西欺负我孙女，得了现世报，我看他可怜也就罢了。他老子倒好，居然还有脸来此作威作福。真当我老太婆金盆洗手，退出了江湖就不敢把他怎么样？找死了！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吗？”

孙兰娟从没见过奶奶发威，也从不知道奶奶居然是江湖上的大人物。

静慧老尼在孙兰娟身边笑道：“当年的武林，只要提起火凤凰，都会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在江南，没有人敢挑衅孙家的威严。”

杨大头知道与孙家老太太斗，自己是没有好果子吃的，但是这老小子脾气来了，不管不顾，就忘记了火凤凰的脾气比他还爆。

二人一言不合，便在山间大打出手。

火凤凰一招‘有凤来仪’就打得这老家伙招架不住，连连后退。

白开心在后边大声喝彩，这老小子看热闹不嫌事多。“老太太这一招好啊！妙啊！威风不减当年啊！杨大头，你的六合拳真的没用了，快回家去吧。你儿子偷了我的书，你知道吗？”连忙捂嘴，懊恼不已，这么把这事说溜了？嘴贱啊！

他千里追杨大头，就是为了得知杨邪下落，怎知道杨疯子早已六亲不认了。

孙兰娟跺脚道：“义父，你这是添什么乱啊！”

静慧道：“白开心，你这好打抱不平的大侠，真是哪里事多，哪里都有你啊。”

白开心笑嘻嘻道：“过奖过奖！”

杨大头沉浮江湖多年，早是老油子了，虽不能胜，却也一时不见败相。火凤凰的年纪毕竟是老了，精力已不如盛年充沛，但是眼下他依然是越打越是心惊，自己还是没用啊！

白开心叹气道：“老人家老了，岁月真不饶人啊！”

静慧心下暗道：他这是在帮谁啊？

孙兰娟也为奶奶捏着一把紧张的汗水！

孙老太君冷笑数声：“老身是有几年没有活动筋骨了，后生晚辈就以为可以打遍天下无敌，就可以取代孙家的江湖地位？呵呵，老身奉劝有狼子野心的，趁早别做美梦。”

静慧道：“你奶奶要用大招了！”

孙兰娟惊讶道：“什么大招？”

白开心闻言，大吃一惊，“不好！我怎么忘记了？老太婆还有一招‘百鸟朝凤’啊！这杀招一出，惊天地泣鬼神！杨大头完了，完了……”

但见孙老太君双手挥动，如弹琴，如鼓瑟，犹如彩凤舞九天！

杨大头满头大汗，精神极度紧张，他纵横江湖多年，见识过无数阵仗，却没有哪个高手会让他精神崩溃到如此绝境！

老太君就是一只火凤凰，双手化出的百鸟虚魂，都以她为尊，然后围着杨大头，视死如归的扑。

杨大头抱头鼠窜，狼狈不堪的逃下山去了。

白开心自知没趣，也如兔子一般逃之夭夭。

孙老太君见好就收，心有余悸的叹气道：“这个白衣狂生，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疯子！娟儿，你怎么就认了他作义父啊？”

静慧道：“师妹，你就别说话了，快回静堂休息！”

孙老太君疲惫的点头道：“好！”

“师妹今天真乖！真听话！”静慧回头笑道：“好孩子，要是当年啊，以你奶奶那火爆脾气，斗了杨大头那神经病，不斗白开心那疯子，会寝食难安的。”

孙兰娟道：“真的吗！我从来都不知道，奶奶的武功这么高！”

孙老太君摇手道：“老了！巾帼不提当年勇！今天一斗，险些落败了！”

静慧道：“你啊，最爱争强好胜了！来我这里清修，清修个什么啊？不如回你家去享福。”

孙老太君瞪眼道：“享福？我那儿子媳妇三天两头吵架，是享福吗？不气死就阿弥陀佛了！”

孙兰娟却想：我想与师兄吵架啊！只是师兄不在身边。

夕阳晚霞，一个老太太，一个老尼姑，一个小女子扶着丫鬟，倒影拖出金碧辉煌。

回到现实，孙兰娟道：“还有什么事吗？江湖见闻有没有啊？”

门外静慧老尼道：“小丫头还能有什么江湖见闻了？你不就是担心卫天灵罢了！”

孙兰娟不好意思，“师太！”

静慧道：“我是听到一个消息，要不要听听？”

孙兰娟两眼发光，“什么消息？”

静慧道：“听说卫天灵要与独孤无妄决斗，地点是岳阳楼。”

孙兰娟道：“他们不是结义兄弟吗？为什么啊？”

静慧道：“江湖传言，二人相争，是因为金陵十二钗中的李如梦。”

孙老太君进门道：“江湖传言无的放矢，多是不可靠的。既然选定了他厮守一辈子，你就该相信他！”

孙兰娟坚定的点头，抬头看着远方……

远在江南，无锡的锡山，一个废院之中。

荒废多年的院子，是三进四合的结构，完好无损的房间屈指可数。这个房间是最好的了，现在被人置办得洞房花烛似的，真是有心人！

朝阳升起，光透窗花，照在房间里的纱帐里。

不对，卫天灵突然梦中惊醒，看着怀抱李如梦，一宿好梦的人原来竟是她。

李如梦也醒了，二人纠缠在被窝里，见不得人的一幕，让她羞愤交加，回手便狠狠的给了他几耳光。

卫天灵慌忙的放开了她，“你，怎么会是你？我师妹呢？她在哪里？”

李如梦慌忙的抓住被子，“你，这是怎么回事，你我都干了些什么？”

卫天灵抚摩着火辣辣的脸，忽然欺到她的脸上，嬉皮笑脸的道：“我们同在一张床，你很清楚我们都会干些什么，是不是？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李如梦又羞又急，不由得哭了起来，一时失手，被子散落开来，风光绮丽，满屋生辉。

卫天灵笑道：“你别给我玩这套把戏，我知道你又想骗人了。”突然就伸手去抓李如梦的脸面。

李如梦骇然后退，后面就是帐壁，进退维谷了，惊道：“你，你还想干什么？”

卫天灵还以为她是颜惊鸿假扮的呢。“你真的是李如梦。”眼见这件事情越闹越复杂，不由急了，“颜惊鸿，你出来，快给我滚出来。”

颜惊鸿不在这里，李如梦在这里却是真真切切的事实。

穿好衣服，二人相继出了房间，才发现自己是身处庙堂之中。

李如梦不哭，因为哭不是办法，事情发生了，总得要卫天灵一个说法，“你看着办吧！”

卫天灵一时冲动了，刷的拔出剑递给她。“你要报仇，你出手吧！”

李如梦激动的夺剑一挥，但见剑刃上光走游龙，一股杀气逼人而来。

卫天灵闭上了眼睛……

二○一七年十二月二十八日星期四晚上12:54:52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