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天灵 12

苏州，姑苏龙门，飞龙堡！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飞龙堡，管家迎接的时候，告诉龙有义，“少主，今儿上午，飞龙堡来位贵客，指名道姓要见你！”

龙有义不明所以，道：“是何人？”

管家也是江湖人，见少主问，别有深意的笑道：“狼牙城来的。”

龙有义一下懵了，继而跳将起来，欢欢喜喜的冲进后院，见着了日思夜想的人儿。

邢夫人在夕阳里弄花，身披霞光，朦朦胧胧，是耶非耶，如仙女下凡。但见她缓缓回头，笑意嫣嫣，别有一番风情！

龙有义看得痴了，脚步晃晃悠悠，如踩棉花。最后干脆手舞足蹈，如癫如狂起来！不理解他的人，会视为神经病。理解他的朋友，才知道他是率性得可爱！

卫天灵见到了传说中的邢夫人，同样被惊艳了！

庄慈几姐妹见着传说中的二姐，连忙挤开两个大男人，拥住又笑又跳。同是金陵十二钗中人物，这五姐妹与邢夫人，却能自来熟，亲如久违了的大姐姐。

龙有义问起邢夫人何故回江南？

当邢夫人娓娓道出事件始末，才发现二人回江南，时间只差了前后脚而已，真是无巧不成书了！

胡薇好奇心盛，“姐姐，与你杨邪——大哥哥的师弟，那个不男不女，丧心病狂的坏蛋后来怎样了？她发现你逃走了，没有追？”

少年守护在邢夫人身边，接口道：“那人为保密灭口，怎能容我们好好活着？当然要千里追杀了。辛亏吴大夫足智多谋，我们才能脱离虎口。路上颠肺流离，辗转月余才回到江南。”

龙有义了解了真相，忍不住开怀大笑。当听到少年说，邢夫人被杨邪如此欺负，真是我见犹怜，即刻阴转晴，冷脸道：“大姐姐你放心，小弟为你赴汤蹈火，定把那杨邪捉来你面前吊打一番。”

这个人嬉笑怒骂，随心所欲，全由心情好恶。

“兄弟，兄弟，注意形象！”卫天灵见龙有义义愤填膺，真怕他冲冠一怒为红颜，做事不顾后果，赶紧拉住。

龙有义见着朝思暮想的心上人，早欢喜得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了。卫天灵这一提醒，他才如梦初醒！在心上人面前如此丢人现眼，他一时之间手足无措，支支吾吾不出个所以然，只得惭惭的低着头，犹如犯错的孩童。

邢夫人笑道：“二位千万别掉以轻心，如今的杨邪邪乎得很，武功早今非昔比了！”

卫天灵连忙就坡下驴，笑着安抚兄弟道：“三弟别忙乎，那人与我有仇，他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他的。”

吴大夫见纠缠不清了，连忙岔开话题道：“我们厚颜投靠飞龙堡，不知肯收留不？”

龙有义连忙道：“欢迎！欢迎！”

“你是吴大夫？”卫天灵虽然不认识吴大夫，但是却依稀记得哪里听说过他的大名。哪里啊？

“你是？”吴大夫与卫天灵也是生平第一次见面，自然不知道他是仇人卫震山的儿子，否则还能如此这般的相谈甚欢？想当年，他可是被白开心、卫震山等人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逃往大漠的。

二人奇怪的对话戛然而止，让众人一头雾水。

庄慈很担心，“那杨邪如此厉害，大哥，你要小心啊！”

龙有义并非有勇无谋的莽夫，冷静之后，拉着卫天灵道：“如今的他已男生女相了？还练成了白衣狂生的功夫？如何是好啊？”

卫天灵看看邢夫人，道：“邢夫人的独孤剑法都不是那人的对手，我们也别妄想单打独斗能赢她了。看来我们得与义兄联手，以三对一了。”

话说开了，原来，邢夫人祖籍金陵天马山庄，姓独孤，名清荷。简单一句话，她便是独孤无妄的小姑，独孤求正的姑奶奶。只是出嫁从夫，早跟了夫家姓氏。

卫天灵道：“……清荷姐姐居然是义兄的表姑，可是三弟你，这辈分岂不是乱了？”

龙有义也是凌乱了，道：“邢夫人，真是义兄的表姑了？”

庄慈最激动了，邢夫人与龙有义的复杂关系，好像自己的事情，看看卫天灵，回头道：“你们并没有血亲，怎么就不能成婚了？依我说，宜早不宜迟，明日就去天马山庄提亲，做成板上钉钉子。”

吴大夫闻言点头赞同，豪迈的笑道：“说得好！龙少爷乃当世英雄豪杰，岂能让那些迂腐的礼教所绑架？大家都是江湖儿女，管他姑姑或奶奶的，择日不如撞日，老夫就给你们做媒了。能撮合一桩美好姻缘，传为一段江湖佳话，老夫也不虚此行！”

邢夫人笑靥如花，道：“吴大夫德高望重，肯为小女子做媒，真是荣幸之至！”

龙有义愣了，卫天灵推了他一把，才梦回现实，即刻欢天喜地的跑出去准备喜事必须物品了。

众人哈哈大笑。

胡薇拍手笑道：“看三哥哥，他听到这久违的天籁之音，都高兴傻了！”

殊不知，独孤无妄回到常熟天马山庄，也见着一个邢夫人，二者一模一样，就算双胞胎也不过如此，惊喜道：“表姑，你怎么回来了？”

两个邢夫人，要不是双胞胎的话，其中一个肯定是假冒的。是谁假冒的呢？江湖上谁敢开天马山庄和飞龙堡的玩笑啊？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求正见着救星似的道：“姑奶奶，有人欺负我！”

邢夫人白纱蒙面，冷言冷语的厉害道：“谁敢欺负我孙子，告诉姑奶奶，收拾他。”

独孤无妄有些年没有见小姑了，如今回来，却神神秘秘的藏头露尾，莫不是狼牙城出了大事？他握紧拳头，如果表姑真被欺负了，我天马山庄怎能坐视！

独孤无妄剑术超神，一代大侠，风光无限，可是谁都不知道，他心里也有不为人道的痛，暗恋表姑十几年，却因为人伦礼教，迫使他掐灭了这段不可能的姻缘。

没有血缘关系，又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只因喊了她一声表姑，便戴上了礼教的枷锁，让二人不敢越雷池一步。

如今……

独孤无妄斩钉切铁的说：“表姑，有敢欺负你的，不论何人，名望武功或者高过侄儿，侄儿赴汤蹈火，排除万难，虽远必诛！”

邢夫人白纱蒙面，虽看不清表情，但是手在颤抖，显然是被感动了。

是夜，天马山庄大摆宴席，为邢夫人接风洗尘，压惊！

邢夫人在回忆逃难经历，至今心里还在滴血。嚓嚓嚓……她捏粹了三只酒杯，才艰难的讲完故事。

话说逃离狼牙城那日……

茫茫大漠中，邢夫人、少年、大夫，顶着炎炎烈日，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跋涉。

为了逃命，一位绝色美人，如今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要有多狼狈便有多狼狈。

少年道：“少主，属下背负你走吧？”

大夫道：“少主意下如何？”

邢夫人摇摇头，她已经是个累赘了，怎么好意思再矫情？给他人无故增加负担，便是让自己良心增加负担。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吴大夫，我还能走。”

古代礼教大防，男女授受不亲，少年也不好意思勉强。在少年心里念慈在慈，少主就是他心目中的九天仙女，怎敢亵渎！

吴大夫叹息道：“我见过一例双性人，因为接受不了现实，在意世人的眼光，最后郁郁而终了。那个杨邪也真是可怜！就看她如何渡过难关，面对新的人生了！”

少年惊奇道：“吴大夫，我还以为你为了搭救少主，在那坏人面前胡诌的也！她真的是人妖啊！”

“我是大夫，岂能拿病人开玩笑！”吴大夫道：“我只是放心不下，她会因此偏激，报复江湖。”

少年道：“她敢！”

吴大夫道：“我们弃狼牙城不顾，少主可后悔？”

“怎么不后悔！它是我邢家几辈人建立的基业，君民也亲！只是我无能，不能好好守护……”邢夫人道：“我只是想，暂时离开伤心之地也好！当本夫人卷土重来之时，希望那杨邪还在，她的武功不要让人失望啊！”

狼牙城距离玉门关不远，又在牧人那里买到一头骆驼……当三人风尘仆仆的入关，已经是五天后了。

只是这个时候，吴大夫突然发难，把少年打落山崖，用毒迷昏邢夫人，抢了骆驼和财物逃之夭夭。

事出突然，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吴大夫这是唱的一出什么戏？

邢夫人带伤呼救，幸亏被少年找到救起，送到客栈。

养好伤后，沿路劫富济贫，颠沛流离数月，才回到江南。种种心酸，真是笔墨难书！

独孤无妄道：“那少年呢？”

邢夫人叹气道：“后来与无名走散，人海茫茫无处寻觅，估计凶多吉少了……”

江湖可不是一个弱女子敢走的。辛亏邢夫人有一身好武艺傍身，否则早客死异乡了。

独孤无妄道：“既然回来了，就安心的住下。表姑你放心，你的仇，便是侄儿的仇。”

“表姑奶奶别怕，孙儿也帮你！”独孤求正道：“吴大夫居然背叛自己的主人，简直可恶！落入孙儿手里，定让他生不如死。”

“要不是杨邪以美色勾引，吴大夫一世英名，怎能尽毁一旦？可叹啊！”邢夫人感动得眼睛湿润，闷闷的连干几大杯酒，以此发泄自己不平的情绪。

独孤无妄想不明白，吴大夫怎会爱上杨邪那样的女子，口味真不是一般的重啊！

虽是月圆之夜，但是江南水乡路如蜘蛛网，不是本地人，依然不好走。

卫天灵离开飞龙堡，连夜追踪着一个神秘妇人，害怕迷路，不得不施展‘跗骨之蛆’一类的轻功，“放下那女孩，让我来。”

‘跗骨之蛆’轻功，名字虽不好听，但是卫天灵却修炼了数十寒暑，方得精妙。

那黑衣人显然在猫耍老鼠，“小子，有本事就追上我。”

追追打打几天后，二人便到了无锡的锡山。他们最后的立足之地，是在一个道观中。

卫天灵追了几天几夜，中途又与神秘人恶斗几场，精力早不济了，无可奈何之下，连连大叫：“可恶！”

从未有过的挫败，这几日全让他体尝了。

那人回头，冷笑一声，“好没用的蠢蛋！就这本事，还想行侠江湖？我以你为耻！”手挥出白茫茫一片。

“啊！”卫天灵暗叫得声糟糕，咕咚一声便睡在地上了。

那人揭开面纱，却不是龙姗，但听她摇头叹息道：“就这点本事，出去别说是我儿子。”她偷袭，下迷药，无所不用其极，却好意思大言不惭！

看看地上的掳来女子，她不是李如梦又是谁了？

妇人叹息道：“为了断绝你这臭小子与孙家女儿的痴念，我只能违心的乱点鸳鸯谱了。今后，你恨娘也好，欢喜也罢，我都不后悔。”

她原来是失踪的卫夫人，卫天灵的娘回来了。

……

卫天灵迷迷糊涂的，仿佛进入了月宫之中，就是嫦娥住的广寒宫，陪伴他的那位女子白纱袭体，若有若无，飘渺万端几疑就是嫦娥。

不过这女子却不是嫦娥，只见她眉眼若丝，风情无边，这决不是嫦娥该有的。

她轻轻解脱丝带，一袭若烟若雾轻纱轻飘飘的委做一地，伸出一双纤纤的素手轻轻的勾住卫天灵的脖子，两片嫣红带露的嘴唇轻轻的印在他的脸上。

卫天灵只觉得浑身一片火热，脑袋昏沉沉的还没有适应过来，她的人就若一座玉山一般的压了下来。

他环抱住她，轻轻的抚摩着这具娇好的身子，“师妹，师妹，是你么？”

卫天灵这小子还是好的，心里并没有忘记了孙兰娟。

二○一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星期日夜里10:14:12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