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者 第四十六章

乔麦的父亲神色紧张的进入屋里，恰好与他父亲碰了个正着。乔麦的爷爷看着他神色慌张，便心生疑问：“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乔麦的父亲声颤着，心着实跳得厉害。

“你说话怎么支支吾吾的，”乔麦的爷爷瞪视着他说，“是有事瞒我。”

“真没有事，”装出没事样说，“怎么会有事呢。”

他这样坚持着，爷爷也就不好再问，便随了他。

爷爷默不做声的走到院子里。

乔麦的父亲长长松了口气，坐在沙发上，心中盘算着他们找来该怎么办？

思前想后，他的侥幸心理站到了高处，想：即使他们找来也不知道我们会在这里的地方，所以我担心个毛啊。只要不回家去，就不会有事。

这个想法对他来说甚好，他满意极了，原本的恐惧心理，照他这么一想，也就荡然无存。

他大吸一口气，便拄拐来到院里，满面笑容的对他父亲说：“爸，雨后的空气是格外的清新，要多吸一吸。”

他父亲看到儿子的神色与刚才截然不同，顿时又起疑心，本想开口问他，可最终还是咽了下去，随儿子说：“空气极好，你也该多吸一吸，方才好。”

乔麦的父亲明白了，便笑了笑，没有说话。

两个人默不作声地看着景色。突然，院门开了，这让乔麦的父亲吓了一跳，吓得都扶不住拐杖了。

他的这一举动，全都被爷爷看了个清楚。

“你怎么了？”爷爷又问。

“没什么。”乔麦的父亲努力地装作没事的样子。

院门是被乔麦推开的，她俩玩累了，便回来了。

乔麦见父亲差点摔过去，立马跑上前扶住父亲，担忧地说：“爸，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乔麦噢了一声，便兴奋道：“爸，到时间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一听到回去，他又哆嗦起来。

乔麦又紧接着说：“爸，你怎么浑身在发抖？是哪里不舒服吗？求你告诉女儿。”

“没事，你不用管我。”他喝斥道。

话毕，他气愤地拄着拐走出了院门外。

乔麦呆呆地看着，这莫名其妙的被喝斥了一声，心里着实委屈得很，便哭着跑进屋里，躲到卧室的墙角下，蜷缩着腿，埋头哭泣起来。

雪儿也跑到了卧室里，安慰她说：“麦子，不要哭了，不要哭了。”

乔麦抬起头，说：“我今天又没有得罪他，他凭什么对我那么凶。”

“也许是和爷爷吵架了吧。”雪儿说。

乔麦咬了咬嘴唇，说：“我看未必。我看是他故意在气我，他现在腿瘸了，脾气变大了，我现在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多余的人而已。”

“你不要这么说，如果他真的把你当成多余的，那干嘛还要答应你去看爷爷呢。再说了，如果你真是多余的，那我不就是多余的多余了嘛。”

雪儿这么一说，乔麦擦了擦泪水，她站起身来，说：“雪儿，你说的也对。谢谢你，你是我精神上的支柱。”

话罢，她们俩开心地笑了。

此时，爷爷走了进来，对乔麦说：“乔麦啊，我觉得你父亲有事情瞒着我们，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乔麦思忖了一番，摇了摇头说：“爷爷，这我不知道。”

爷爷听后，低下了头，定定地杵在那里，好似在思索着什么。

他们仨人在卧室里沉默了好一会儿，乔麦突然开口说：“爷爷，要不我去问问。”

“不行，他会打你的。”爷爷说。

“没事，打就打吧。”

“你这样何必呢，我看还是先等等，终会有露尾巴的时候。”爷爷又接着说，“你们今天不回去吗？”

“刚才我和雪儿在溪边玩耍时，爸爸就过来说等一会儿回家，可现在他好像又改变了，不知是为何。”

爷爷微微笑了笑，说：“果然有事在瞒着我们。”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待。”爷爷胸有成竹的说。

乔麦与雪儿点了点头。

爷爷走出了卧室，通过窗户看见院子里没有人，便坐在沙发上若无其事地喝着茶。

他在等待着，等待这个狐狸露出尾巴的那一刻。

姜还是老的辣呀。

……

一杯，二杯，喝到第三杯的时候，乔麦的父亲走了进来。

他看见客厅里坐着他父亲，还稳稳的喝着茶，这气氛着实让他紧张起来。虽然紧张起来，但他依旧面不改色，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沙发跟前，并不慌不忙的坐下。

他的这一连串的举动，爷爷都尽收眼底。

就在这默默不语的气氛里，突然手机响了，立刻打破了安静的空气。

乔麦的父亲扫了一眼来电显示，心立马揪了起来。

这个号码是椿笑的，就是中午来的那个号码。

他稳住情绪，按下接听键，缓缓地放到耳边，只听得电话那头传来有力的声音：“你不在家。”

他深咽了一口口水，说：“是……是我不在家。”

他一边支支吾吾的说着，一边偷偷斜视着父亲。

“怎么结巴了？刚才你不是很嚣张嘛，还说你会等我，怎么我这一来，你却不在家了呢，是吓的尿裤子蹿进耗子洞了，还是什么？”椿笑慢慢的说。

“我是临时有事，所以不在家中。”

“噢，是这样啊，”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又说：“那这样，我和兄弟们住在你家里，等着你来，好不好啊。”

“我来的时候会给你打电话，请你不要呆在我家里，碰我家的任何东西。”

“哈哈，是担心我兄弟们碰坏了。不用担心，倘若你不来，那你家的东西，可就毁了。”说完，椿笑挂了电话。

“该死，该死。”乔麦的父亲说出的两句该死，恰好被爷爷听了个正着。

“什么该死？”爷爷说。

乔麦的父亲注视的他愣了愣，说：“爸，你听错了，我说的是哈死，哈死。”

“什么哈死？”

“呃……就是我那边的一个邻居，打电话对我说他家的哈巴狗死了。”

“真的吗？”

“是啊，他们还为死去的哈巴狗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因为那只狗太重要了。”

爷爷半信半疑。

“爸，我先去上个厕所。”

说罢，他拄拐朝厕所的方向走去。

由于是农村，厕所都在后院，他只好从前院里走出来，左拐经过一条窄窄的小路，才能到达后院。

见他走后，爷爷心有不畅，便走进了卧室。

天渐渐暗了下来，乔麦的父亲自始至终都没有再提回家的事了。

引子：

几株杏树种深情，叶落叶茁情不灭。

—

晚上到了，四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爷爷家的电视虽然显老显笨拙，但画面还算清楚。

乔麦与爷爷有说有笑，坐在旁边的父亲却不怎么高兴，压抑着脸色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电视。

爷爷一边笑着，一边时不时地斜视着他。这一举动，乔麦没有发觉，只是一个劲的讲着话。

她说：“爷爷，你还记得我做的一首诗吗？”

爷爷思忖，说：“记得记得，那是我给你讲的一个故事，之后由这个故事启发了灵感，你由这个灵感做了一首诗。”

“对对对对，就是这样。爷爷，原来你还记得呀。”

“傻孩子，过去的一切我都记得，而且记得很深，直达心窝窝，永久也忘不了。”

“你应该说过去发生的事至今想起依旧记忆犹新，好似刚发生过的一样。”乔麦淘气的说。

“哈哈哈，你可真是个大学生啊。”

“爷爷你真会开玩笑，我又没上过学，怎么配当大学生呢，我可没那么害臊。”

爷爷抚摸着乔麦的头，脸瞬间变得严肃起来，认真的说：“家庭的经济条件害了你啊。”这语气中夹杂着惋惜。

乔麦也认真起来，歪头靠在爷爷的肩膀上，说：“没事爷爷，麦子有没有上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陪着你和爸爸，麦子就很开心了。”

乔麦的父亲听见了，偷偷没过头来瞅了一眼，又没过头去，装作没发生的一样。他心想：这女儿真好，没有白疼她，只要她找个好人家嫁了，我也就圆了我的心愿了……

“麦子，爷爷在给你讲一个故事，你想听吗？”

爷爷的话打断了他的心说。

“太好了，我想听。”乔麦激动道。

“院门前的那几珠杏树是你奶奶过去爱不释手的信物，之所以说是信物，乃是因为这几珠杏树身上承载着我跟她的所有的爱情。”爷爷语重心长的说。

“一定很浪漫啦。”

“是啊，既浪漫又单纯。她是一名厨师，做的饭菜好吃极了，至今我都记忆犹新。这个词我记住了。说实话，当时我很笨，不知道该给她送些什么。我想来想去，就把院里的小杏树挖了出来，弹去根须上的泥土，便直奔饭馆。我等到饭馆里的客人少些，才会进去，把小杏树给了她，她高兴地接过，还冲我深情的笑了笑。她的那双眼睛很漂亮，好似弯弯的月亮，我非常喜欢。后来，我与她买了个房子，并在门前种上杏树，每当杏儿熟了，我会给她摘下来，让她先吃，她说杏儿每年都很甜。确实是，杏儿一熟就是与她第一次见面的那天，这太巧合了。可是在某一天，她还是得病离去了，这一离去，她再也吃不到杏儿了，看不到杏树了，而我也就吃不到她做的饭菜了，不过，门前的那几株杏树活得很好，就好像她还活着的一样，还在我身边的一样。所以说这杏树对我的意义很大。”

乔麦听得很入神，在旁的父亲听得热泪盈眶。

“儿子，这就是杏树的故事。”爷爷冲乔麦的父亲说。

乔麦转过头去，见父亲流着泪水。

“爸，我当时想错了，原以为这杏树毫无价值，栽种在门前就是个摆设，纯粹是为了看看而已，没想到这杏树身上竟有这么多的故事。”乔麦的父亲说。

“现在你知道了吧，过去你总是说种这些杏树干什么，还说碍着你的眼睛了，不过这也怪我没有告诉你。”

“爸……”他顿了顿，“我困了，我先睡觉去。”

说着，他立马走进了卧室，并把门关上。

他本想说出电话里的事情，可还是没能说出来。

客厅里沉默了一会儿，乔麦开口说：“爷爷，我给你说件事情。”

“我洗耳恭听。”

乔麦笑了笑，说：“我和雪儿想买个冰激凌吃，于是我去找爸爸要五块钱，可是我怎么说他都不给，还打我骂我。一气之下，我带着雪儿跑了，我和她来到东村头找爷爷你，可爷爷你却搬了家，我本想打电话给你，但我没有记得你的电话，也就只好回去拿电话本子，却正好与父亲撞了个正着，他嚷嚷着要打断我们的腿。不过这也怪我，想出了个糟糕的主意。”

“要是他敢打你，我就先打他。”

“谢谢爷爷，不过还是算了，毕竟他是我父亲，打就打吧。”

“你呀就是太想着别人了。”爷爷用手轻轻刮了刮乔麦的鼻梁说。

乔麦笑着也回了相同的动作。

此时两人笑得前仰后合，久久不能平复。

现在已经十点多了，乔麦帮爷爷关了电视，就和爷爷道句晚安，各自进房睡觉。

这屋里一共只有两个卧室，一个较大一点，一个较小一点。

大的那个卧室是乔麦的爷爷和父亲睡的，小的则是乔麦与雪儿睡的。

其实这一夜对乔麦的父亲来说就是一个煎熬，他担心那些人会找到这里，这让他睡不着觉。

……

翌日清早。

他们洗漱完，围坐在一起吃着早饭。

突然，电话再次响起，打破了安静。

乔麦的父亲接听上，电话那头没有传来什么声音。他喂了一声，依旧还是没有来声，这让他觉得奇怪又很紧张。

就在他还要说一声的时候，电话竟挂了，真是莫名其妙。

挂了也好。

本以为没有什么事来，但是还是想错了，还是来事了，而这事改变了他们全部的命运。

大约九点多钟传来敲门声，这声音着实急促。

他们一家人都在客厅里坐着，乔麦的爷爷去开了门。

一开门的那瞬间，门被用力推开了，爷爷也被推倒在地，脑袋磕在地上晕了过去。

有几个年轻力壮的人，手持铁棍，野蛮的冲进了屋里。

他们的这一举动，把乔麦，雪儿吓坏了。

有一个穿黑t恤的人，用棍子指着乔麦的父亲说：“你好生难找啊。”

“有……有话好好说。”乔麦的父亲害怕地说。

“有话好好说，”那人扬嘴一笑，“我们老大让你今天死，你就活不到明天。”

乔麦一听，立马站在父亲的面前，支支吾吾的说：“不要伤害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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