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金奴 第四章 白羊裘

“你也是冲着黄金展来的？”老白正要给他盛甜沫，听见谢老开的话，不禁停了下来，但是下一秒便恢复了正常，说道：“他那狗肚子里装不了二两香油，你还不知道？嘚瑟呗，不把他祖宗留下的那点东西嘚瑟没了，他是誓不罢休啊。”

谢老开接过碗，说道：“这不瑶瑶非得缠着我要看一眼《鸳鸯戏水》不可，我也心痒痒，刘长乐对《鸳鸯戏水》一向小气得很，十年前我替他开鹿休锁的时候，好说歹说，他才让我看了一眼，今天怎么突然大方起来了？”

“大方？”老白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他是想让参观的人大方吧，一张门票一千块钱，老东西他想钱想疯了。”

“一千块钱一张门票？”谢老开父女不禁对视了一眼，心中均想：“难道那个叫霍凡辽的小痞子讹诈徐铁嘴一千块钱，其实是为了买一张门票？”

“我得卖一百套煎饼卷大葱才够他一张门票的，如果不是这里有毛病，谁会当这个冤大头？”老白坐在他们对面，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自己的脑壳。

“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吧？”老白的话音未落，忽然听见身后有人说了一句。“老板，来两套煎饼卷大葱，盛一碗甜沫。”

三个人同时回头，只见从门外进来一个人，一边找了一个位子坐下，一边说。谢瑶瑶一眼认出来，他正是那个叫白羊裘的年轻人，刚要过去搭话，谢老开用眼神制止了她。

“你怎么知道没那么简单？”老白饶有兴趣地问道，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

“如果刘长乐缺钱的话，他会把展览开在一个找都找不到的地方？他一定会找一个人多眼杂的地方，那样才能招揽跟多的人进去看他的宝贝呀。”白羊裘危襟正坐，连说话都一丝不苟，显得文质彬彬。

“那他是为了什么？”老白一怔，他似乎一直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白羊裘用眼睛示意了一下老白，意思是我是来吃饭的，不是跟你来说话的。看见老白去烙煎饼，才继续说道：“不进去看看，还真不好猜他是什么意思。”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说道：“要一千块钱一张门票，我相信刘长乐不是拍脑袋得出来的主意，他背后必有用意，至少会过滤掉大量的旁观者。”

“听你的意思，你是打算进去看看？”老白熟练地摊开一张煎饼，然后拿起一把铁铲。

“一千块钱一张的门票毕竟不是一个小数目。”白羊裘笑了笑，说道：“我听说老板在这儿开了二十年的煎饼铺子，一直都跟刘长乐比邻而居，所以想听听您老对他的看法。”

“我一个只会烙煎饼的老头子，跟刘长乐可没有什么交集。”老白一边摊煎饼一边说道。“不过，他只要在枭雄山，每天都吃我一张煎饼卷大葱倒是真的。”

“他今天吃了您的煎饼了吗？”白羊裘抬头问道。

“今天？”老白一愣，然后说道：“今天记不清了，因为今天吃我煎饼的人比平时多了一倍都不止。”

白羊裘点了点头，说道：“这就对了，我早就听人说枭雄山真正的大佬，其实是表面上在这儿赔的连底裤都没了的刘长乐，我还不信呢，今天一看才知道是真的，原来有这么多的人给他捧场。”

老白有点奇怪，抬起头来问道：“你怎么知道有这么多人给他捧场？”

“煎饼。”白羊裘轻轻地说出了这两个字。“我听有人说过，刘长乐的生意跟您老的煎饼成正比，您卖的煎饼越多，说明刘长乐做的那单生意越大。”

这时候，煎饼已经烙好了，老白替他抹了酱，拿起两根大葱裹进去，笑着说道：“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不知道是我沾他的光，还是他沾我的光了。”

一边说一边把两张煎饼递给白羊裘，白羊裘伸手接过来，老白突然眼睛愣住了，一直盯着他的脸看，白羊裘给他盯得有点发毛，问道：“老爷子，您盯着我看什么？”

老白也觉得自己有点失态了，忙收回目光，讪讪地笑道：“哦，没什么，你刚才的话听谁说的？”

“所有的人都这么说。”白羊裘说道。“您老能帮我把煎饼切一下吗？”

“所有的人都是胡说八道。”老白突然骂了一句，一边骂一边把煎饼切好了递给他。“把我跟一个好大喜功的老败家子联系在一起，看样子明天我得搬家了。”

白羊裘含笑不语，那份涵养似乎比老白都好得多，一边接过煎饼，一边岔开话题说道：“能再给我盛一碗甜沫吗？”

“嘿嘿，有意思，看来我也得进去看看了。”老白一边替他盛了一碗甜沫，一边来了兴趣地说了这么一句。

“您是想看他的生意是什么，还是想看他们吃没吃您的煎饼？”白羊裘笑着又说了一句。

老白一愣，但立刻接着笑道：“这个……还真不好说，我还真怕在卫生间的垃圾桶里，看见扔的都是我的煎饼。”

他的话音未落，谢瑶瑶已经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谢老开立刻瞪了她一眼：“没大没小的，你笑什么呢？”

看一眼皱了一下眉头的白羊裘，又看了一眼老白，谢瑶瑶忍住了笑声，说道：“白老伯，我老爸和那位先生正在吃您的煎饼呢，你却提卫生间和垃圾桶，还让不让他们吃了？”

老白一听，不禁咧了咧嘴，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白羊裘却并不以为意，仍然微笑着对老白说道：“我这儿碰巧多了一张门票，老板如果真想进去看看煎饼有没有被扔到垃圾桶里的话，我愿意免费奉送。”

这原本是一番好意，哪知老白一听，瞬间板起了脸说道：“你想用门票换这顿煎饼和甜沫？趁早收起你的花样，在我看来，那就是一张废纸，怎么能跟我烙的煎饼比？不瞒你说，枭雄山最值钱的东西，就是我的煎饼卷大葱，别的东西都入不了眼。”

“您的煎饼卷大葱也入不了眼，只能入得了嘴巴。”谢瑶瑶没大没小，又冲出来一句不知轻重的话。

谢老开刚要斥责女儿几句，没想到老白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坐下来，悠悠地说道：“入了嘴巴的东西能填饱肚子，入了眼的东西可就有可能惹出祸端喽。”

这句话说得所有的人都是一愣，久久没有人出声。